“那你不准备报夺舍之仇?”小木头人跳下石头,正面对着她。
平心而论,对于百里晴的背叛,季遥歌报仇的欲/望不是那么强烈,并非因为她早有离开的打算,而是她的心境已经改变——不管是做为白韵,还是做为季遥歌,她的唯一目标就是修炼,在修炼到一个满意的境界时,她不会为了报仇而报仇,那不是一个修士该有的欲/望。
但是,被背叛的切肤之痛犹存,像场做了两百年的噩梦,恨是有的,若有合适的机会,她自也不会放过百里晴。
她这人,别的优点没有,唯一的长处就是,她等得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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屏洞内,老者低头看着顾行知送过来的,泛着柔和光芒、散发着幽香的次仙丹。
万华的丹药有很多种,最普遍的就是灵丹,有上中下三品之分,每一品又有精杂之区别,中品的灵丹就已价值万金,上品灵丹就更加难求,至于仙丹,那是上界的东西,属于飞升以后的世界才能炼制的丹药,其价值可想而知,有价无市。而次仙丹,指的就是炼药大能者炼制出的,无限接近仙丹品级的丹药,在万华可是人人争抢的至宝。
能舍得次仙丹,谢冷月还真是下了重本。
顾行知站在下方不动声色观察“元还”。次仙丹只是诱饵,用来试探与萧无珩一役中“元还”所受之伤是否好转,也是示好的意思。虽不知谢冷月到底意欲何为,但他原来求见元还查问灵海的任务,已在前两天突然改为试探元还,看来宗主和师祖最忌惮的人始终是元还。
老者虽然面无表情,眼睛却紧紧盯着丹药,手也不自觉地摩挲木质药盒,语气似乎有所软化:“难为谢仙友还惦记老夫的伤。”连对谢冷月的称呼也一并改变,“你回去替我转告他,药我收了,他的意思我明白了。”
“是,元师叔。”顾行知低头领命。
“好了,你可以走了。”“元还”看着药,有些急切,开口赶人。
顾行知将老者迫不及待想要服食丹药却又无法直言的神情看在眼中,心中有了结果,看来十有八、九“元还”的伤势并未痊愈。
却不知,他所有的“不动声色”,全被少年瞧在眼中,只换来少年冷冽的勾唇。
“元师叔,晚辈另有一事相求。”顾行知将拳一抱,忽然跪地。
“还有什么事?”老者满脸不耐。
“回师叔,此乃私事,非关宗门。晚辈想求师叔赐碎丹重结之法。”顾行知直挺挺跪着求道。
“碎丹重结?”
“正是。晚辈有一同门两百年前遇险以至金丹破碎,境界跌落筑基,到现在尚无法重结,晚辈知道师叔见识广博,异术高超,定有办法帮助晚辈同门,求师叔垂怜。”
老者沉默片刻,方道:“此事倒是不难,不过你这么了解我,那更应该知道,老夫从来不白白出手的。”
“晚辈知道师叔的规矩,只求师叔明示,要怎样才能赐法。”
老者思忖道:“也罢,老夫尚缺一味炼器材料戌土灵根,你若能在一个月内替老夫寻来,老夫就帮你这个忙。”
戊土接天地混沌之气,中正固重,为厚土,本就是五行土灵中难求之物,又要灵根,那就至少是三千年以上的戊土,这样的灵根,早已成精,别说得到,就是踪迹都难寻。
一个月内找到戌土灵根,这就是强人所难,元还分明不愿出手。
顾行知握紧拳,上面老者摸着药盒赶人:“快走快走。”
他慢慢起身,行礼告辞,退出洞去。待洞口人影不见,元还才将手中无形灵线一扯,岩上坐的老者飞下,将药交给他之后头手皆垂,竟是具真假难辨的傀儡械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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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们跟着我做什么?”
从屏洞出来,顾行知难得没有向季遥歌和小木头人告辞,而是沉着脸径直离去,明眼人都看得出来他心里有气,偏偏季遥歌和小木头人不言不语地跟在他身后,走了几步,他回头冷对二人。
小木头人小心翼翼地开口:“顾大哥,你生气了?是洞里的老坏蛋欺负你了?”
季遥歌望向小木头人——没遇上顾行知时,管人家叫元哥哥,现在就变成老坏蛋?不知元还听见会作何感想……
“小白姑娘,顾某没有生气。”顾行知按下脾气解释。小白这双眼总让他觉得奇怪,似曾相识的感觉,叫他没来由心软,那脾气自然而然消弥。
“顾道友,我听说三宗试练结束,都撤出啼鱼州了,你怎么还在这里?”季遥歌缠到他左边,与小木头人一左一右夹着他开口。
说着,她不着痕迹看了眼屏洞,元还应该回赤秀宫了,她已经交代过白砚,让他安排元还见应霜,而她则负责查探三宗之事,这是夜里商妥的,他们分头行事。
“季姑娘,这是顾某之事,不劳姑娘操心。”顾行知不吃她这套,召出飞剑跃上,正要御剑,却觉剑身发沉,他回头一看,却见一大一小两个人都坐在剑尾上。
“你们给我下去!”顾行知这回真是气坏,遇上个不按理出牌的妖女,简直难以理喻。
一大一小齐齐摇头,很坚定。
“你……”顾行知跳下剑,看着双腿荡在半空的两个人面色发冷,“你们为何缠着我?”
小木头人眨了眨眼,在季遥歌思考合理借口时先一步开口:“因为我喜欢你啊。”
季遥歌琢磨了一下,这个理由真的非常合理——作为媚门妖女,缠着一个男人,那不是顺理成章的事?
“是啊,我也喜欢你。”季遥歌也开了口。
被一大一小两个人同时“喜欢”的顾行知震惊了,他再度被季遥歌刷新观念。
小木头人也震惊了——你不是没有情魂吗?怎么就“喜欢”了?是打算自己和自己抢男人?
第51章 默契
顾行知费了老大的劲, 才把到嘴的那句“不知廉耻”给咽下去,保持着良好的修养没有当场发作, 只是从耳朵到脖子的晕红,多少泄露了他恼羞成怒的心情。
在万仞山修炼五百多年, 不是没遇过爱慕自己的女修,但都矜持含蓄,几曾如此大胆过,这让他想起那日被困赤秀宫中所遇之事, 媚门的豪放作派委实让人厌恶。
那边一大一小却已吵开,小木头人怒:“你什么和我抢?”季遥歌无辜耸肩:“我为什么不能和你抢?”顾行知觉得再听下去,有可能莫名其妙就被她们瓜分完毕, 便甩下袖子不发一语腾身飞起, 连剑也不用。
才飞了一小段距离, 顾行知就觉脚下不对, 低头一看, 脚踝处不知几时竟被系了根细软藤蔓, 再一转头, 就见那藤蔓另一端系在柄飞剑剑柄上,一大一小斜坐剑身, 见他望来, 二人不约而同齐齐挥手。
顾行知脸色更差了——他堂堂一个结丹修士, 竟没能察觉她的小动作, 果然是被气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