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馨兰和齐氏也跟着笑了。骆馨兰嗔怪了句女儿没大没小的。安宁嘿嘿地跑前院去了。
书房中,骆阁老,安正辰,骆松柏与骆云在座。
安宁过去一一见过礼,也坐了下来。屋里的气氛不如往日轻松。安宁便知道,外公几位必是商量着什么。
“如今几位王爷都在观望,大婚之后许会有所变化。侯爷如何看?”骆阁老问道。
“表面言其锋芒,私底下互相拆台。以大皇子,三皇子最为突出。二皇子,四皇子则相对低调的多。关键在于皇上,大婚王妃的人选经久未定,是闻所未闻的。若皇上指定的人选不足以为各位王爷的助力,只怕时局会突变也有可能。到时候与岳父与侯府都有所变。岳父门生众多。该早作打算才是。”
安正辰分析的不错。几位王爷韬光养晦也有限度。就怕有等不及的。一旦大婚,助力半点皆无。极有可能转为非常的手段。
骆阁老作为老臣,门生累积颇为多。可谓香饽饽一个。到时候哪个皇子都会使劲浑身解数的拉拢,拉拢不过恐怕就会灭之。所以,安正辰这个早作打算也包括站队的意思。
侯府也是一样的,背后有安氏家族。他无心靠拢任何一方,可如今族里改变了意图。这令他摸不着头脑。也万分的担心。
这绝对不是杞人忧天。眼下看似平静。实则是箭随时就会离弦。
“我的意思是,开了年便致仕。身体不好以不是一日两日的说辞。想必不会受到阻拦。倒是你与松柏,云儿。不可摇摆不定。几位皇子,大皇子背后虽有皇后,也难成大器。二皇子不显山水,却有谋略。身后贵妃不可忽视。三皇子徒有其表。比大皇子不如。淑妃的程家根基却不浅。不会甘居人后reads;。四皇子最会为人。近年拉拢的人脉最为多。暗下的呼声颇高。云妃的背景简单些,但深得帝心。五皇子年岁虽不大。但仁意德行,胸有沟壑。母家虽为宫女,如今不在人世。是皇上最为怜惜的儿子。这只是存于表的东西。朝中皆知。究竟暗中谁站了谁的队伍尚未得知清楚。眼下只望皇上能够头脑清楚些,不被左右。这样一来。咱们也能稳稳。才能看的更清楚。”
骆阁老致仕一事可见谋划不是一天两天了。难怪总是称病在家。安宁不得不佩服。这不是贪生怕死的问题。而是那么多的门生会因为骆阁老的一念之间而改变命运。骆阁老不能自私地连带门生们。把决定权交给他们自己,免得将来他一个被逼迫而连累所有的人。致仕,是唯一的可行的。
安宁深以为然。朝堂上的事瞬息万变。自古以来就如此。一帝功成万骨枯!多少人的命换来的。站队是关键!显然骆阁老清楚。他分析的对错也只是个人的看法,不能代替别人决定。
“爹有大意。儿子赞成。不过毕竟没到紧要关头。我和云儿各司其职就是。下了衙便家来。不参与外面的事。只妹夫那边不好如此。毕竟侯府不比寻常的府邸。何况安氏还来了那么一出。”骆松柏说道。他不觉得父亲的决定为时早了。这种事本就要早些做决定。
安正辰把程氏要嫁程美娇入康王府的事情说了。这不得不说是个信号。安氏家族有意站到康王这一边?若说康王的呼声不低。不过其他的人也不是没有机会。这未免有些令人疑惑。
“侯府尽量保持不动。只是有老祖宗在不好绝对。年前说是还要在年后办个宴会。我不好不答应。”安正辰也搞不明白程氏的想法了。程氏说是二房三房搬出去之后,府中不免冷清了。办个宴会热闹热闹,也去去着火之后的晦气。另外,她多年没进京了。有些想见的人也该见一见。若是不见只怕往后没准就见不着了。她年岁大了,指不定活到哪一天呢。说的安正辰心里不是个滋味。
他不是心里不乐意。而是侯府近日实在是出了名了。他想要关起门来过几日清闲。可老祖宗说的条条是理。哪能容他反驳,不同意就是不孝了。
“正经的宴会办也就办了。只是别出了幺蛾子就好。那位程姑娘没说什么时候走?”骆阁老说道。
安正辰摇摇头。“不曾。老祖宗对程姑娘极为看重。轻易不会打发的。过几日安庆和安雅都会相继送出。想必那时老祖宗会有话。”
“嗯,那两个孩子你已经仁至义尽。将来如何看他们的造化吧。宁儿,你不可生事。”骆阁老虽然认外孙女时间不长。可安宁是个什么性子,他可是清楚的。背后下手这样的事,这丫头绝对做得出来。
安宁小嘴一咧。“外公,人不犯我我不犯人啊!只要他们老老实实地夹着尾巴。宁儿还是极好说话的。是不是大哥?”
被捎带上的骆云头皮发麻。刚刚在安宁手底下吃可亏。却还得哄着把那吃亏的几招学到手,可代价是损失惨重,被妹妹勒索了。
“是,宁儿乖巧善良。”
骆阁老被孙子咬牙切齿的样子逗笑了。之前屋子严肃的气氛被打破。
“外公放心。他们敢出来,宁儿就给他们安排好后路。”安宁说得出做得到。书房里的人都信。
“哪里还是个小姑娘。”骆阁老一看安宁做出个酷酷的表情,又笑了起来。
“祖父,宁儿是货真价实的山大王啊reads;!”骆云大声道。
安宁噗嗤笑大了声。这哥哥被敲诈出后遗症了。
“哥哥知道就好。有好东西吗?”
骆云一愣。“什么?”
“什么什么,打劫呀!不是山大王在此吗?”
问绕呆了头的哥哥太有趣。
骆松柏直摇头。儿子心眼与外甥女不是一个水准不是一天两天了。
“舅舅那有好东西,宁儿想什么时候打劫都成。你外公这里舅舅不敢做主,你哥哥估计也没像样的东西了。呵呵——”
骆阁老瞪了儿子一眼。啥叫不敢做主。分明就是提醒宁丫头好不好!上回看了他心爱之物。可不是打劫来着。后来打岔忘了拿走。
安宁呵呵笑道:“多谢舅舅提醒。外公。您看舅舅多大方啊!”
气氛沉闷不利于健康。安宁可不想商量个唠啥子政事。让几位长辈累着。所以轻松加愉快才是正理。
看看,都乐了吧。
骆阁老是真喜爱安宁这个外孙女。这么个玲珑的小人儿。心说,自己女儿一板一眼的。女婿更是不出格。这女儿的性情随了哪个?难道是流落民间所致。不尽然,宁儿的才情那是一等一的。坊间传的那些个都是放~屁!什么只会杀人,那是外孙女不屑于与她们比较。真比起来她们只有哭的份儿!琴棋书画,哪样都出类拔萃的。他可是知道了。
这点不是后天养成。应与国公府的那位舅舅分不开。说起来就是个缘分。该着命里如此啊!
安宁见气氛缓和的差不多了。言归正传。
“大皇子和三皇子除非有天降神兵,或者是弑君的手段。否则不足为虑。四皇子呼声最高,皇上心中过的顾忌应该也是最大。他轻易不会动作。相比之下二皇子和五皇子的机会要多得多了。皇上的疑心病难说,越是没能力没势力的反而会令他放心。大婚之后,有可能会立太子。二皇子。我与他有过一面。是个君子。自来表现的极为平常。若为君,必不凡。五皇子年龄尚小,若是有人扶持需要强大的力量。如何选择却是个难题。外公致仕是不得已而为之。却也会让有心人记下。宁儿的意思是。外公致仕之后便离开京城吧。回老家或者宁儿为外公提供去处都可。这样一来,免了后患。左右两相如今都在观望。外公此举必会落入他们的眼中。张彦此人圆融的紧,薛相爷倒还有几分正气。别到时候给外公使了绊子什么的。这也说不准。毕竟您是阁老,要说牵一发而动全身也不为过。外公提出致仕最好在幕后。当堂怕是不妥的。”
还是安宁想的细。骆阁老本打算过几日早朝当堂就提出致仕,他想的是这也不是丢脸的事。没必要搞的偷偷摸摸的。可经安宁这么一提醒。还真有可能被两位相爷拦着。张彦那是只老狐狸。左右逢源的。薛敬之为人正几分。加上有安宁救过他女儿的事,应该不会多言。不过他不可大意。皇上是靠不住的,没准谁一句话就勾起他的疑心病。那就坏了。
他私下里说就又是一个样了。没人搅和,想要打消皇上的顾虑要容易的多。
至于离开京城,他还没有打算。不过安宁的安排无疑是最周全的。
第344章 就是妖孽
“不怕一万,就怕万一。侯府这厢,宁儿以为老祖宗此行的目的不纯reads;。嫁不成程美娇应该不是结束。宁儿和爹不会轻信人。也不会冤枉人。拭目以待吧。李如枚躲出了侯府,心思却不可能消停。势必会想法子报复,一个是得到侯府,一个是毁了侯府。如今她的心里必定少不得这两个想法。得不到便毁了。不无可能。”除非有人从中阻拦她,不让她破坏大局。这个人,安宁怀疑是老祖宗程氏。她的直觉一向敏锐。
“还有一个人不能忽略,风昔来。他在玄熠国时间不短,苦心经营了多年。不会像表面上那么简单。最初在明阳城,他的影响力就不一般。当地的名声极好,程淑妃的娘家人程氏族人都得敬畏几分。其他的地方应该如是。野心可见。联姻只是摆设,什么也挡不住。这样一来,玄熠将面临外患。他一日不离开,朝堂上就更为难测一分,他的经营应该不止如此,官员们见钱眼开的大有人在。倒戈相向常有之事。要成事,铺陈可达几年几十年。风昔来有那样的耐心。眼下的动荡是个好时机,他不会轻易放过,所以迟迟不回月国。就是在探风声。他也有可能先支持某一位。当然,支持的可不是精英。必会选一位傀儡。人选么,三皇子再合适不过。先前我说的天降奇兵指的就是这个。这也只是宁儿的猜测。究竟事态会发展成什么样。还未可知。”
骆阁老沉默了。
骆松柏与安正辰也分析安宁说的话。
骆云简直对妹妹佩服之极。这是什么脑袋瓜子。他如何转不过来。
骆阁老也想过,可不得不对安宁另眼相看。这孩子看得深。哪个都不容小观。
他得尽快的急流勇退啊!
即使将来有事,凭借宁儿的智慧也会得意保全吧。他若在京保不齐会扯住了后腿。致仕之后,带上老妻,尽快离开。
几个人在书房内又说了许久。骆阁老连连点头。把后续能牵扯的事再分析了一遍。这才作罢。
安宁与父母待到日落才回转。中途。她告假前往琳琅阁。
原因无他,金玲一事尚未完结。
“姑娘,前面是公主的马车。虽没标记,但奴婢认得人。”三宝说与安宁。
安宁几不可闻的哼了下。“不必理会。上回怎么跋扈这回还怎么跋扈。咱们不让。”
三宝得令,命车夫大摇大摆的直接过去。不过这回没横在路中间。
“六姑娘,我家公主有请。”
隔着车帘子。丫鬟的声音传了进来。出奇的大。生怕别人听不见。显然也是故意的。
“抱歉,我家姑娘不方便。还请公主殿下见谅。”三宝得了安宁的嘱咐回应道。
“六姑娘如何不知礼数。莫说公主有请。就是见到公主的车架也该让路才是!”青虹气恼道。
“哟。青虹姑娘。瞧你说的。我家姑娘可最是知礼的,车上标着公主的名号了?谁知道坐的是什么人?”二宝分毫不让。
“大胆!知道我在此,公主殿下必然在车里。不见礼还妄自揣测!”青虹脸原本被风吹的就红了。这下子就有些发紫。
什么叫坐的不知道是什么人。分明是对公主不敬。不知死活的丫头!
“嚷什么啊?我们姑娘教导,有理不在声高reads;!你说公主殿下在此,那为何这么偷偷摸摸的。这马车暴发户都不会坐。吓唬谁呢?”
二宝损人嘴茬子厉害。暴发户都不坐的马车。公主却在里面。是什么概念?青虹气的牙打颤。呐呐的说不出话来。
安宁轻轻的放下暖炉。开口说道:“青虹啊,这就是你的不对了。连暴发户都不会坐的马车。你非说成公主的銮驾。何况。大过年的,公主不再宫里陪伴皇上与皇后。如何会跑出来?不怕被人说对皇上和皇后有什么不满?你安的什么心?今日也就遇上了我。不然被人家听去指不定怎么埋汰公主呢?刚刚你无理也就罢了。回去找公主认个错。我也不会揭发你。有空也替我传个话。就说我想念公主,只等得个像样的礼物送去才好见面。前阵子送出去那些个夜明珠,着实——”
安宁还没说完。就听对面的马车里有人嗷的喊了一声。紧接着马车咕噜噜的旁的路上跑了。青虹不知道那回事呢。眼见着马车的影子越来越小。她还愣在原地。等反应过来。马车已经没了影。她被扔在了后面。
安宁的马车里传来笑声。
“公主,青虹还在后面。”画屏说道。不明白公主为何神色变的这么难看。刚才尖叫一声。催促车夫快走。她不知道出了何事。
安六姑娘也没说什么呀?公主怎么失态了?
“她有手有脚的。一会儿让人接应了就是。”李明珠余悸未消。也知道自己反应过激了。
“公主您怎么了?”画屏禁不住问道。心里却觉得凉。公主变了。从前那位体恤下人。温柔高贵的公主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时不时就变脸的公主。气不顺就拿她们出气。越想越黯然。人人都羡慕她们这些公主身边服侍的,是何等的荣光。如今她宁愿自己是个打杂的。大臣们说半句如伴虎,她们又何尝不是呢?真正的动了怒。还有多少情分在?
“那个安六姑娘就是妖孽!”李明珠缓了缓说道。
月明珠?天知道她有多膈应!她好不容易清楚了阴影。以为自己够镇定了。可为何听到这话就胆颤得不受控制?!安宁根本就不是个人!
近日她不得出宫。行动受了限制。皇后时时派人盯着她。好不容易今日放松了警惕。她求着李弈才弄了这么一辆马车出府。她哪敢敢声张。皇后派过去的人,只道她身子不适。半步未离开宫殿。真让安宁给说中了。她就是偷偷摸摸出来的。
所谓之事全为私心。自从听说戎渊与安宁的婚事取消了之后。她心里便装不下旁的了。
总是回想着自己的机会又来了这个想法。明知道难上加难。可就是抵挡不住!所以。她就想要见安宁。哪怕刺激一下她也解恨!她知道婚事解除,他们若是再想要在一起也没有那么容易!
不得不说她有些癫狂了。她自己也承认!她得不到的,安宁也得不到了!他们互相喜欢又如何!?
这就是命!人是争不过命的!
“公主,可是回宫?”车夫问。
“等等,去驿站。”她千打听万打听,得知安宁必经之路。却被吓跑了。窝着火,却没继续较劲。她总能追着安宁不放。那个疯婆子女土匪什么事都做得出来!万一闹出不好,皇后知道她偷着出来,少不得一顿训斥reads;。
可既然出来了。就不能白出来一回。她还要去见一个人。
琳琅阁。
“宁儿,快坐!”雁栋梁见安宁进来,忙命人再拿个火盆来。安宁畏寒的毛病始终没根除。
“辛苦哥哥了。”大年里的,雁栋梁却没清闲着。答应救助金玲也有看在她的一面上。
雁栋梁一笑。把暖炉塞到安宁脚上盖得小被子里。这是安宁特制的东西。专门暖脚的。
“真暖和呀!哥,人可是醒了?”那药足够人睡足了。安宁也是怕中途变故。不会乱动的人才好弄。所以药量大了点。
“醒了。吃了东西。脸上的伤也上了药。没大碍。”雁栋梁说道。
金玲情绪稳定。此时正在琳琅阁后面的院子歇息。
“她可说了什么?”安宁最为关注的是这点。
“她不愿离京。”雁栋梁照之前与安宁商量的问过了金玲。
果然,舍不得这个花花世界呀!这并不奇怪。
“她有什么打算?”
“说先让我收留几日。等脸上的伤好了。她打算改头换面。”雁栋梁见妹妹面无表情。知道妹妹这是对金玲有看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