摄影棚里悬挂了好多行星球，掉在半空中蓝蓝的物体像是地球。除此之外，棚内悬挂了几个一米左右的白色小方块。
    第一组照片主题是‘未来感’。
    “你现在穿越到几千年后的未来，你是生活在在太空的人，要表现出自由、轻盈、还有冰冷的科技感。”摄影师说完理念，对上一双冰冷的眼眸，“也不需要这么冷，你可以借助周围的道具，拍完就可以卸妆了。”
    眼部和唇上的颗粒感让祁唯羿很难受，听完摄影师的要求，他打量摄影棚内能用的东西，坐到角落的高脚椅上曲起腿，
    “看过来，注意眼神，很好！”拍下造型后，摄影师再度跟他沟通，“刚才那个造型还是很普通，未来感不单单是坐在椅子上而已。”
    祁唯羿没办法说话，目光愈发冷漠。
    他被搞成这幅样子，已经很难受了，摄影师要求还一大堆，到底想让他怎样？
    即使心中有埋怨，毕竟是工作，祁唯羿配合着继续做了几个工作。
    他拍出来的照片很好看，即使金色眼妆和银色唇妆，依旧没有磨灭少年本身的美。
    旁边工作人员看得心动，然而摄影师仍旧不太满意。
    “还是不太够，不太够。”祁唯羿确实好看，然而和他要求的未来感有些偏差。
    祁唯羿耐心终于是耗尽了，他往前走了几步，来到镜头正中央。
    注意到崽子的动作，聪敏下意识的紧绷神经，生怕祁唯羿跟摄影师吵起来。
    结果他担心的事并没有发生，祁唯羿走到正中央悬挂的小方格前，突然跳起来扒住用来悬挂的细线，而后身体后仰，摆出空中倒挂的姿势。
    摄影师短暂惊叹之后，连忙对准祁唯羿疯狂按动快门。
    他倒挂在空中的姿势只维持几秒。悬挂小方块的只是普通的麻绳，根本承载不住成年人的体重，很快被压得掉下来。
    见固定方块的绳子滑落，聪敏踩着高跟鞋跑的飞快，不顾还在拍摄状态，冲过去奔向祁唯羿。
    “祁唯羿！你没事吧？”聪敏刚跑过去，从上面掉下来的祁唯羿手撑了下地，原地做了个后空翻稳稳落在地上。
    “当明星真不容易，居然还要练杂技。”祁唯羿半晌没说话，实在憋得不行。
    他拍拍手上的灰，嘴巴开合的瞬间，手背上零星落了好几颗钻。
    “完美！太完美了！”号称《e》刊最苛刻的摄影师连声惊叹，捧着相机如获至宝。他朝周围比了个手势，“很好，准备下一组。”
    “天呐！”工作人员连忙跑过来，还处于刚在的震惊中，“等会道具搞得结实点，我心脏都快吓出来了！”
    聪敏带崽子回化妆间换装，祁唯羿发现新乐趣，正把唇上的贴钻一颗颗摘下来。
    “别玩了，你刚才差点吓死我！”回想祁唯羿掉下来的场景，聪敏吓得心脏直抽抽，“你应该早点说要玩杂技，让我有个心理准备。”
    “我不会杂技啊。”祁唯羿理直气壮的说，“那是即兴发挥，摄影师要求的。”
    “我求求你以后不要即兴了！这次运气好，那绳子还坚持了一会。要是真的掉下来…”
    “拉刘全垫在下面！”祁唯羿兴致勃勃的提议。
    “刘全签你真是造孽。”聪敏把他推进化妆间，没好气的说，“快去换衣服。”
    最难的妆搞定，接下来四组没再出什么幺蛾子。
    反复卸妆化妆非常折腾时间，等全部搞完已经到深夜，早已经过了祁唯羿正常的睡觉时间。
    之前，他从来没有经历过如此高频率的化妆卸妆，等到结束时，瓷白的皮肤由于反复折腾而泛红，看得周围工作人员阵阵心疼。
    多好看的脸啊，居然都搞红了，下手的还是人吗？
    “今晚回去要敷修复面膜和睡眠面膜，拍完杂志之后必须好好做保养。”聪敏见祁唯羿露出困乏的样子，琢磨他大概回去之后直接倒头就睡，干脆给开车的刘全交代，“回去把人盯紧，必须让他做完保养再睡。”
    “好的。”刘全战战兢兢应下，感觉任重而道远。
    聪敏陪了祁唯羿一整天，前前后后跟着操心，也相当疲惫。
    她靠在椅背上，强打起精神说，“现在工作渐渐步入正轨，是好兆头。剧组那边通知下个月进组拍摄，其它合作方也有合作的意向。”
    “网剧谈下来了？”祁唯羿睁开眼睛，问了句。
    “嗯，合同马上送到。”聪敏应下，觉得祁唯羿问话有些突兀，不像是他能说出来的。
    祁唯羿淡淡应了声，“哦，辛苦。”
    “你好像知道什么？”聪敏盯着他看了会，收回视线，“不管你知道什么，谈资源和对接公司都是我的工作。即使…”
    聪敏有些说不下去。想起公司给的重重压力，她觉得有些顶不住。
    “嗯，你要是为别人谈资源，我绝对不管。”祁唯羿阖起眼眸，声音透着含糊的困乏，半真半假的问，“如果我离开海涯，你会跟我跳槽吗？”
    聪敏脑内‘咯噔’一下，压低声音问，“你什么意思？”
    “我困了。”祁唯羿没有回答，歪过头闭目养神。
    既然彼此利用，干脆做的彻底点。
    他讨厌被人算计支配，失去作用的跳板已经成为累赘，还是早早抛开的好。
    把祁唯羿送回公寓，聪敏仔细叮嘱他做保养护理后，才搭乘电梯离开。
    在电梯里，她得空翻出手机刷网页，眼瞳紧缩了一瞬——
    上午的杂志造型，被偷拍了。
    第67章 探班
    根据发帖时间估算, 大约是祁唯羿刚踏进公寓时，网上出现了一段小视频, 内容是上午《e》刊拍摄的场景。
    上传的人配字：‘在现场看到唯唯拍杂志，唯唯真的太帅了！’
    评论中，已经有许多思子成疾的老母亲赶过来, 在评论中疯狂的‘啊啊啊’。
    从视频里看，拍摄者站的位置较远, 前面隔着层层叠叠的人, 透过人群的缝隙艰难拍摄。
    整体画质也非常模糊，明显是用手机随便录了一段。
    大概是到现场帮忙布置的临时工, 或者意外混进来的其它部门工作人员。
    聪敏迅速做出判断，但凡有些经验的资深员工, 都不可能把尚未公开的杂志造型外传。
    毕竟对杂志来说，搭配服装、拍摄主题、艺人摆出的造型，在出版之前都是绝对的机密，一旦提前流传出去，就失去了本来该有的价值。
    之前曾有过杂志造型外泄的事，杂志方在排版时, 把已经流传出去的造型删的干干净净。
    娱乐圈瞬息万变，你永远无法预料下一刻会发生什么。
    同时圈子又很残酷，即使甲方对你百般合意, 讨好夸奖。一旦失去价值，他们抛弃你的速度绝对比凑上来的速度快。
    聪敏深知其中利害，连忙打电话给海涯的公关。
    “网上的视频, 公司看到了吗？”聪敏没有废话，直切主题说，“趁网上人少，把消息先压下去。”
    “聪姐啊，真是抱歉。”接电话的公关部经理嘴里说抱歉，实际却没有多少歉意，“领导放话了，在你家艺人乖乖服从公司安排之前，海涯所有部门都不会为祁唯羿工作。”
    “凭什么？他没有为公司赚钱吗！综艺和网剧都接了，领导还要怎么样？”电梯已经停在一楼，聪敏定定站在里面，没有走出去的力气。
    彼端公关部经理语气敷衍，含糊的说，“赚得那么慢，领导肯定有意见啊。”
    “……行吧，我知道了。”跟他继续说下去只是浪费时间，聪敏干脆的挂断电话，深吸了一口气踩着高跟鞋哒哒哒往外走，同时飞快翻找通讯录，试图通过以前积累的人脉处理。
    幸亏独唯圈内有些追过星的，知道杂志图泄露的危害，没多久视频下全是请求博主删除的评论。
    拍摄者才知道自己闯了祸，连忙站出来道歉认错，态度诚恳。
    她那段视频已经流传出去，有许多人重新上传转载，一时半会还清理不干净。
    聪敏先打电话找到以前的合作方，发了两段压在手里的宣传照花絮，转移粉丝注意力。而后联系认识的公关和营销，帮忙清理网上后续的视频。
    做完所有力所能及的事，聪敏这才发邮件联系杂志方，用谦卑的语气向他们说明整件事。
    杂志方显然已经关注到流传的视频，并没有直接回复她，官方的说，“能否保留照片，要问过主编的意见才能决定。你处理的很好，辛苦了。”
    “我没什么辛苦的，希望贵刊能慎重决定。”聪敏思量再三，还是打了感情牌，“这是祁唯羿第一次单独上四大刊，关系到他以后的发展。”
    若第一次就闹出这种重大的失误，以后怕是没人敢请祁唯羿。
    “我明白，等决定好了我会联系你的。”负责人说完顿了几秒，语气稍微软化许多，“聪敏姐，你别太紧张。视频我看过了，拍的很模糊服装细节看不清，最终定下的构图和姿势也没拍到。摄影师和主编那边都很满意唯唯，不会轻易换的。”
    “听你的话，我稍微放心了一点。”聪敏松了口气，跟对面道了谢。
    挂断电话，她疲倦的倒在墙壁上，整个人彻底放空。
    她曾经带过很多艺人，却从来没有像对待祁唯羿如此尽心。
    偶尔她会迷茫，自己鞠躬尽瘁是否值得。
    但每每看到祁唯羿时，之前动摇的情绪又重新变得坚定。
    他肯定能大红大紫，达到所有人都无法预料的地位。
    在那天之前，她必须成为一道铜墙铁壁。
    六月，距离《为你揽星》决赛过去整整两个月，以第一名出道的练习生祁唯羿拥有了个人代言，某大品牌旗下的夏日限定清凉饮料。
    与此同时，他参与的网剧《暖爱》也在紧密筹拍中。男女主角已经顺利拍完前半段，即将到祁唯羿饰演的男主弟弟出场。
    工作步上正规，事业顺利的惹人眼红，祁唯羿却并不是很开心。
    随着盛夏渐渐逼近，x市的六月燥热难耐，气温远远超过人体适宜范围。
    按照往常经验判断，这样的天气应该躲在家里吹空调喝汽水，左手冰淇淋右手游戏机，过着快乐似神仙的生活。
    而不是站在拍摄片场外，接受灼热的阳光沐浴全身。
    “好、热、呀。”祁唯羿站在天地间，感受了短短三秒，又重新钻回有冷气的车子里，“为什么要来探班呢？”
    “快下车。”聪敏敲了敲车玻璃，满脸严肃的的说，“马上要进组，按理说签完合约你就该来了。”
    “你都说马上进组，进去后我会天天看到他们。”祁唯羿扒着车窗，抬起眼振振有词的说，“导演想见我有的是机会，何必急一两天呢。”
    “我知道，你觉得应付人很麻烦，可进组之前跟导演打招呼是基本常识。你已经缺席了开机仪式，总得在正式拍摄前露个面。”即使戏份只有四集，可毕竟是祁唯羿的网剧首秀，聪敏态度相当强硬。
    “啧，娱乐圈真是好玩。”祁唯羿嘟囔。
    明明互相都觉得麻烦，偏偏为了面子功夫，必须堆满笑应付。或许在人前探来探去，亲亲热热装好姐妹的两女的，私底下巴不得对方用劣质化妆品烂脸。
    或者像现在，祁唯羿赌一根胡萝卜，剧里的男女主角都不愿意见到自己。
    刘全打完电话，转过来给他说，“祖宗，餐车和记者都联系好了，你快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