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心里扳着手指头数了数,书里能私下和楚明曦同一个桌子吃饭的人好像还真没几个,个个都算得上是过命的交情。
她俩都一起吃饭了,离过命的交情肯定不远了。
楚明曦扫了她一眼,总觉得她很古怪。
“八姐,吃这个,这个好吃,你还在生病呢,得补补身子。”楚俏挑了一颗肉丸给楚明曦。
楚明曦有些嫌弃地蹙眉,但空了好些天的肚子里传来的饿意最终让她妥协了。
楚明曦咬了一口丸子,脑袋里跟浆糊似的,乱糟糟地,无意识地吞了肉丸。
喉咙滑过尖锐的疼感,她迅速吐了出来,俯着身子咳嗽起来,瞪大了丹凤眼,看着楚俏的眼神里带着冷意。
“砰”的一声桌子被掀翻,菜肴和汤羹洒了一地。
“八姐,你怎么了?”楚俏察觉到不对劲,慌乱起来,她看着楚明曦一直爬着身子干呕着,那双漂亮的丹凤眼已经变得腥红,眼底带着杀气。
“咳咳...”楚明曦吐出血来。
“这到底怎么回事?八姐...”楚俏声音发颤,眼泪止不住地滚落下来,“是菜里有问题吗?八姐,对不起......”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对不起...我不是要害你的。”楚俏哇的一声哭了出来,这误会是越闹越大了。
又是下毒,又是绣花针的,换作是她,她也会觉得是故意谋害的。
这下是真的解释不清楚了。
“姑娘...”绸杏也吓着愣在原地。
“滚出去。”楚明曦压制心底的杀意,她急急地喘着气,低呵道。
喉咙尖锐的疼痛滑过,她每吐出一个字,疼感就会加剧,怒火焚心的时候她是想杀了楚俏的,但见她痛哭流涕一副没出息的样子,到底还是歇了杀心。
这没出息的玩意儿,不用看也知道不是她做的,她觉得楚俏不会蠢成这样,光明正大地来陷害她,
“我不走...呜呜。”楚俏真的委屈。
穿什么破篓子书!穿穿穿,命都快穿没了。
“不走我杀了你!咳咳...”楚明曦怒道,狂咳起来,吐出一根带血的银针。
“这是绣花针!”楚俏脸色惨白,死死咬着唇瓣。
为什么肉丸里会有绣花针。
“滚出去!”楚明曦推了楚俏一下 ,指着门外让她出去,她现在是不会信任楚俏的。
“姑娘!”楚俏踉跄一下,差点摔倒,好在及时被绸杏护住。
又是在药里下毒,又是放绣花针,楚明曦攥紧了拳头,若是被她揪出来谁是幕后主使,她定让那人挫骨扬灰。
敢惹她,就得付出代价。
楚俏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院子里,双目无神地在书桌前静坐着。
玉珠受了惊吓,在一旁抹着眼泪,“到底是谁这般狠毒要如此陷害姑娘,姑娘一向与世无争,怎么会……怎么会惹上这般恶毒心肠的人来。”
滚烫的泪珠子滑过楚俏的脸庞,“不是陷害,毒药和绣花针都是冲着我来的,没有人知道我会去探望八姐,所以这些东西一开始就是为我准备的。”
“可是……为什么啊?”玉珠抽噎道。
有人想杀她。
楚俏垂着眸摇了摇头。
她也不知道。
绸杏泡了一杯热花茶递给楚俏,她取出手绢轻柔地给楚俏擦泪,踌躇了一番才开口安慰道,“姑娘,别想太多了,咱们把这件事禀告给老夫人吧,老夫人一定会主持公道的。”
“没用的。”楚俏摇头,那人敢如此正大光明的下手就是笃定了老夫人查不出来,或者是……查出来也查不到他的身上。
大厨房一向归大夫人掌控着,要查也只会查到大夫人身上,楚俏想不出来大夫人会伸手害她的理由。
况且老夫人……并不亲近庶子庶女,届时就算查出来了也不一定能说句公道话。
“绸杏,你去取些纸笔来。”楚俏沉默了好一会才抬眸吩咐道。
她不能坐以待毙,既然有人想她死,那她偏不死,她要活到大结局。
当初那本里出现了那么多的坑都没解释清楚,或许她可以从这些地方切入。
她现在要做的重新捋一捋那本。
她必须得清楚下一步该做什么。
作者有话要说: 楚俏:八姐,吃肉丸吗,带绣花针那种。
楚明曦:滚!
第4章
正值隆冬,屋里视线有些昏暗,玉珠点了几支蜡烛,轻轻将雕花台搁在书桌上。
绸杏立在一旁细细地研磨,看着深思的楚俏,眼里带了一抹忧虑。
虽然炉子里烧了木炭,楚俏捏着毛笔的手指仍旧感觉有些僵硬,她紧紧地蹙着眉头在脑海里仔细回忆所有和她有关的细节。
承恩伯府三房里只有她一个庶女,三老爷常年行军在外,只纳过一个妾,那妾是从战场上带回来的,书里提过那妾室是个病美人,身子骨弱,稍稍吹风就能大病一场,一直在内院里养病,三老爷怜惜她也就免了她在主母面前的晨昏定礼。
病美人在外跟着三老爷的时候就已经怀孕了,到了承恩伯府生下楚俏后就过世了。
因着三老爷早就将纳妾书飞鸽传书回来,她是名正言顺的妾室,所以楚俏也不算是外室女。
楚俏提笔在病美人的地方圈了一下,她对自己的生母一无所知,除了知晓三老爷叫她慧娘,生母的娘家或者是生平事迹都从未在三老爷的嘴里听过。
这里或许是可以下手的地方。
只不过三老爷行军在外,一时半会儿也回不来,她想问也得后面才行。
三夫人没有苛刻过她,三房的嫡出公子和小姐也只是对她冷淡了些,但她毕竟是碍眼的存在。
三夫人她们有没有要害她的心思,这也需要她留意。
楚俏的指尖轻轻点着桌面,发出”嗒嗒嗒”的声音,这是她思考时习惯的动作,目前来看仅凭与楚俏相关的消息也只有这么一点,那么她能注意的也只有三夫人和自己生母的事,
若是将格局放大些......那好像同她没什么关系了,都是女主的事了。
忽然想到了什么,楚俏惊呼一声。
“姑娘,怎么了?”绸杏疑惑地问道。
楚俏咬了咬唇,心底有些惊魂不定,“绸杏,如今是什么年限?”
“正乾三十六年,姑娘,为何问这个?”绸杏蹙着眉头,不解地问道。
正乾三十六年...
楚俏垂下眸,嘴角挂着一抹苦涩。
大庆王朝如今是最富裕强盛的国家,说是八方来朝也不为过。
但这都离不开镇国大将军容烨的功劳,当年他手里握着以百敌千的麒麟军,战无披靡,打败了大庆最强劲的敌国北祁,以一己之力结束乱世。
北祁皇帝膝下的六皇子朝昀做为质子被遣送大庆。
但就在十五年前镇北大将军被扣上贪污**,涉嫌谋反的重罪,那个英明无畏的战神沦为贼臣逆子,锒铛下狱。
眼下大庆还是一片欣欣向荣,百姓安居乐业,歌舞升平,晏然一个太平盛世,人人歌颂那龙椅上的是盛世明君。
楚俏却知道,那才不是什么盛世明君,而是个疑心病重,夺臣之妻,杀人灭口的恶心之徒。
而真正的乱世,就是从来年三月开始,从荆州民变,斩杀郡守陈琛开始。
没有了守护神的大庆,要不了三年就覆灭,而登上王位真正一统天下的,是那个受尽折磨屈辱的质子-朝昀。
成为皇后,母仪天下的,正是楚明曦。
而显赫一时承恩伯府一早就没落了,甚至被抄家斩首,承恩伯府的两百来口人都由着昭月山庄的那位亲自监斩。
当时书中提道:三老爷在斩首台看清闵汐的脸后,震惊大呼,“是你……”
闵汐身子弱,常年在昭月山庄养病,却是皇上最疼宠的皇子。
他病态的脸上挂着一抹嘲讽的笑,问了一句:“后悔么?”
“后悔也没用了,去下面找她跪着惭悔吧。”他一抬手,斩首大刀坠落,两百来颗人头滚落,猩红的血如同烈火一般染红了东市。
闵汐立在成堆的尸体之间,孤身只影,闭目低吟着什么,倒像是用鲜血祭奠着什么人。
昭月山庄的那位,不知道和承恩伯府到底有什么仇要这般将承恩伯府赶尽杀绝。
这书中有太多的地方没有说透,楚俏知道,朝诀能顺利灭了大庆,离不开闵汐的援助。
闵汐身体不好,太医诊断过他活不过弱冠,与皇位无缘,但也因此皇帝对他极其偏宠,几乎要什么有什么。
大庆所有人都知道,便是宁愿得罪太子,也不能得罪昭月山庄的那位。
可如此的话,为什么闵汐会帮朝诀
亲手弑君弑父的人,也是闵汐。
楚俏手心微微出汗,心底有些紧张,也就是说,就算她能躲过暗杀,也躲不过三年后的斩首。
她咬了咬手指甲,抱大腿的计划失败了,她怀着结交的心思去,最终却让楚明曦挡了枪子,她没有当场弄死她就算好的了。
仔细思索了一番,楚俏觉得她不想太早领盒饭的话,只有一条路可以走。
那就是……继续抱大腿。
她不光要讨好楚明曦,还要讨好昭月山庄的那位。
她没钱没权身份还低,脑子也不够聪明,在异世大杀四方,惊艳四座这种事就只有做梦的时候想想。
那是楚明曦的戏份,她一个女配角不能抢戏,不然会被导演撵出剧组的。
真正的保命方法就是打入核心内部,和大佬们混熟,自然就有人罩着她了。
嗯,从农村包围城市,先从楚明曦开始吧。
拿定注意后楚俏心底就不再慌乱了。
“绸杏,我那儿可有多余的布料要好的那种。”楚俏抬头,银步摇上的珠串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发出清脆的声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