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都是满脑袋问号,顺着大炮的目光往台下看。
黑桃队长:“大哥?他大哥出现了?”
袋鼠:“他吉他道路上的灯塔?他的偶像?”
就连台下的李振也在犯嘀咕:“那个传说中长得最帅吉他弹得最好的男人?”
大炮目光过于炽热。
陆延觉得那目光炽热到几乎能将他烧出一道口子,他手心略微出汗,无意识地掐了掐虎口。
——不要怕,不要逃。
陆延深吸一口气,从高脚凳上站起来,在众目睽睽之下,一步一步走到舞台边上,毫不避讳地对上大炮的眼睛说:“好久不见。”
陆延顿了顿,又念出他的名字:“戴鹏。”
袋鼠:“?!”
李振:“?!!”
感觉很自信,已经抢人抢成功一半的黑桃队长:“……?!!!”
第36章
大炮愣愣地站在台上, 他这么多天苦苦寻找的人突然迎着那片红色灯光缓缓出现在自己面前, 一时间反应不过来。
陆延看他, 又笑了一声,眉眼间依旧带着往日那份痞气:“怎么,不认识了?”
大炮对着陆延看了好半天, 然后他突然把琴放地上,整个人往台下跳。
大炮跳下去之后直接冲到陆延面前,所有人就这样看着一个身高逼近一米九的牛逼吉他手扑进陆延怀里, 抓着陆延的衣领, 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喊:“——大哥!!!”
面对这声大哥,陆延无奈地想:其实他不做大哥很多年了。
大炮泪流满面, 激动到不能自已:“大哥你现在在哪个乐队呢,为什么我去防空洞找你那么多次都没见着你。”
陆延手顶在他额头上, 试图把他往后推:“……好好说话。”
大炮又是一把鼻涕。
什么情况?
除开久别重逢的那两位当事人,其他人集体陷入沉默。
这么多天以来, 各大乐队为抢这位吉他手使劲各种招数,黑桃队长当初更是在防空洞说完“你来,我让你当主音吉他手”就被乐队原吉他手当场暴打:“你妈的我们风里雨里那么多年, 你就这么对我。”
黄毛说是来找他大哥, 但他来找那么多次,也没见他嘴里说的那号人物出现过。
他大哥居然是陆延。
陆延。
放眼全下城区,琴技最烂的那位v团主唱陆延。
……
这他妈谁能想到?!
黑桃队长看着此情此景,只觉得自己现在仿佛活在梦里,看看陆延, 又看看黄毛,呆滞地想:就算黄毛嘴里那位大哥是李振他都不会那么惊讶。
昨天在电话里说的那句“我很有自信”,更是化成一巴掌,扇得他脸疼。
大炮抹完泪,又指着舞台对着陆延说:“我们现在就来比一场!”
“陆延这狗东西,”黑桃队长愤怒地去拍李振的肩,“到底在搞什么?!”
李振呆滞地说:“……别问我,我也不知道,我是谁,我在哪儿。”
陆延刚才说三分钟把人带下台,他还不相信,结果这才不过三十秒,黄毛就自己从台上冲了下来。
舞台边上。
大炮嘴里还在喊着“比一场”。
陆延打断他:“停一下。”
大炮:“?”
陆延:“你先闭会儿嘴。”
陆延看着大炮的脸,发现他还是没法直接对着人说“其实我现在不再是那个牛逼的大哥了,你要想比谁弹得更难听老子倒还能跟你比比”。
他语气稍作停顿,然后手臂搭在大炮的肩上问:“吃过饭了吗。”
“啊?”大炮说,“还没呢。”
“走吧,”等大炮收拾好琴,陆延勾着他往舞台反方向走,“先去吃饭,顺便……顺便跟你们说个事。”
黑桃队长看到陆延勾着黄毛往外走,这才反应过来:“你俩干嘛呢,大炮今天归我们乐队——我掏了五百块!五百!”
黑桃队长说着伸出五根手指。
大炮现在眼里哪还看得见别人:“钱我还你,不好意思啊,我要跟我大哥去吃饭。”
黑桃队长很崩溃:“你要找的大哥就是他?你确定?没找错人吧,这人吉他弹都弹不明白,整个一弹棉花……”
“……”
黑桃队长说完,陆延脚步顿住。
大炮想回头,想问什么弹棉花,刚把头偏过去,就看到陆延搭在他肩上的那只手,手腕上是一片以前从没见过的、极其扎眼的刺青。
-
烧烤摊上。
陆延三言两语把事情交代完,知道他打开第三罐啤酒,对面两个人还在哭。
大炮在地下酒吧刚见到他就哭过一回,这次哭得更汹涌,他抽泣着不知该说什么,只能断断续续得喊:“大、大大大哥。”
李振比他克制,也就是低头盯着酒瓶子看的时候偷偷抹把脸:“妈的。”
“这么多年兄弟,你怎么不说?你要早说,我也不至于,不至于……”不至于总嘲笑他弹得烂。以前他是真不知道,现在想想自己当初那些话,那是人话吗。
李振话没说完,低下头又“操”了声。
陆延说:“都过去了。”
他单手拉开易拉罐,实在受不住这个氛围,又说:“行了,你俩哭丧呢。”
陆延打算借着拿酒水的幌子去烧烤摊老板那儿避避,他捏着啤酒罐,正要起身,扔在手边的手机响了两声,他捞过来看,是肖珩。
上头是简单的一句:你带没带钥匙。
陆延回:带了。
肖珩这回只有一个字。
[肖珩]:行。
陆延琢磨着这少爷应该是网站的活弄差不多了,关门出去之前知会他一声。
他犹豫一会儿,等屏幕都快暗下去,这才又发一句:我在外头吃饭,就前进大街那家烧烤摊,你……来不来?
这次肖珩没回。
陆延把手机扔回边上,捏着啤酒罐继续喝。
和收到一条问他有没有带钥匙出门的信息前没什么两样,只是陆延开始无意识地盯着街对面看,也不知道在看什么,可能是街对面那盏路灯太过惹眼。
陆延手里那罐啤酒见底之前,一辆公交车缓缓停靠在路边,在下车的人流里,一个熟悉的身影从街对面慢悠悠晃过来。
他又打开一罐,手指勾在拉环上,莫名感觉耳畔的风从四周刮过来,连呼吸都顺畅不少。
七区离这不远。
肖珩来之前完全没有想过烧烤摊上是一副这样的景象:两个人大男人抱在一起嗷嗷哭,陆延坐在对面喝酒。
“你那网站写完了?”等肖珩走近,陆延问。
“嗯。”
肖珩坐在他边上,说完半眯着眼,去拿边上那罐酒。
肖珩拿的正好是陆延刚开的那罐,只喝了两口,拎着跟没喝过的一样,陆延张张嘴,还没来得及提醒他,肖珩已经凑在嘴边灌了一口。
“……”
陆延一副欲言又止的表情。
肖珩侧头看他:“怎么?”
“我的,”陆延又指指他手里那罐酒,“你手里那罐,是我的。”
肖珩捏着啤酒罐的手顿住。
陆延以为他会放下,然而肖珩只是顿了那一下,又灌下去一口,语调平淡地说:“你抽我烟的时候……怎么不想想那根烟是我的。”
烟。
这个字就像个敏感词。
明明刚喝完酒,陆延却觉得嗓子有些发干。
肖珩这句话一出,对面还沉浸在悲伤氛围里的两人抽泣声立马戛然而止。
大炮猛地抬头:“啥?”
李振也问:“什么烟?”
李振看他和肖珩的眼神越来越不对劲:“你俩抽一根烟?”
陆延试图解释:“不是。”
“不对,这兄弟声音我听着很耳熟啊,”李振回想半天,一拍桌子,总算想起来在哪儿听过,“是不是上次电话里那个!你还因为他挂我电话!他谁啊!”
陆延:“……”
怎么感觉这话说出来那么微妙。
陆延怕肖珩对着李振来一句“我是他爸爸”,于是抢在他之前介绍说:“这我邻居。”
</div>
</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