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飞石真不喜欢她缩头缩颈的样子,皱眉说:“我带你来这里买衣裳,你就挑自己喜欢的样子。其他事情不必你多想。”他伸手在妹妹肩背上拍了一下,“直起身来。”
石慧习惯性地瞪他一眼,被哥哥严肃的眼神震慑住,兄妹二人一起走了回来。
谢茂拎起那件小裙子,石慧就去更衣室换好走出来,买就买!花的又不是我的钱!
等到衣飞石真的刷卡给她买了几十万的春装之后,石慧自己拎着袋子,晕晕乎乎地想:原来霸道总裁不是谢哥哥,是我亲哥……
“哥,你不是把房子卖了吧?”石慧不理解哥哥怎么突然霸道总裁了。
谢茂心念一动,凑近来打探消息:“小慧,为什么你们家有房子,还要租在地下室?”
“那是我哥的房子啊。姓卢的想让我妈把房子卖了,我妈不同意。”石慧说。
谢茂对新古时代的常识有偏差,容舜则绝对没有:“你哥哥的房子,妈妈卖不了吧?”
“我哥不是才成年吗?以前房子在我妈名下。过户没多久。”石慧解释。
原来如此。看来岑秀娥也没有傻到极点,还知道守着房子,没全部卖了倒贴男人。
买好衣服鞋子内衣裤,容舜想带石慧再买一些日用,石慧就兴奋地拉着哥哥的手,闹着要去超市。衣飞石也没去过“超市”,遂跟着小姑娘一起去买东西。
石慧熟练地推着车,在人来人往的超市里东走西逛,衣飞石见状也大为新奇。
他几次购物都被容舜带进了门可罗雀的奢侈品柜台,看什么东西都有笑容和煦的导购人员跟着服务,真没见过这种大型陈列柜台,无数货物堆着任人随便挑拣。他一个货架连着一个货架慢慢地看,觉得这个也好玩,那个也有趣,稀里哗啦买了一堆,很快推车就满了。
石慧每买一样东西,都会问:“哥,我可以买这个吗?”
衣飞石不断地点头,最终不耐烦了:“你可以自己做主。”最讨厌没主见的人了。
石慧心想,今天已经花了哥哥很多钱了,不能买太多东西了。
她就不再问了,也没有再往推车里放东西。
正在玩具柜台看遥控飞机的衣飞石没注意到妹妹的异常,谢茂也跟在衣飞石身边,跟衣飞石嘀嘀咕咕咬耳朵。
容舜拿起石慧看了许久的一个塑料饭盒:“这个?”
“不要不要,我有。”石慧上学时,每天中午都要带饭,零花钱不够天天吃快餐。
“你可以有两个。”容舜帮她挑了一个粉红色的饭盒,放进推车。
石慧看着他的脸,心想,容哥哥虽然没有谢哥哥好看,也不像谢哥哥那么温柔爱笑,但是,他也很好看的。
小姑娘红着脸转过身,决定回家了跟哥哥套话。容哥哥有女朋友没?好想当容哥哥的女朋友。
从超市出来,容舜提了五个袋子,衣飞石提了六个,谢茂提了一个。
回去一清点,大概就只有一袋东西是石慧的,其他十一袋都是衣飞石随手丢进车子里的。
谢茂陪着衣飞石在客厅里收拾东西,容舜看着老师还买了个儿童早教机,整个人都无语了。果然是借尸还魂的老鬼吧?正常成年人不会买这东西自己玩!
外边张伟强开门进门,说:“舜哥,书提回来了。给您放哪个书房?”
谢茂昨天下午下单买了一堆历史书,某些朝代实录本地书库没有,是从别市紧急调过来。
“放三楼。”谢茂吩咐。
容舜特别殷勤,放下茶杯就出门帮忙搬书。
谢茂和衣飞石都坐在地毯上拆买回来的东西,看着容舜带着三个年轻保镖搬了十几趟才把书搬完,他才对容舜说:“你如果有空闲,照着书单,把我买回来的书也都翻一遍。”
读史是修真的入门课。
谢茂还没有决定是否带容舜入门,但早些读史肯定没有错。
待以后相处的时间长了,彼此足够了解了,若容舜心性不错,教点玄学手段自保御敌,也不是不可以。毕竟,这可是一个神鬼共存的世界。
容舜不大明白其中的理由,不过,他下意识地联想到了在速9酒店吃下的两串肉。
“是。我这就去重新买一套。”容舜立刻回答。
昨天谢茂买书的时候,显然还没有萌生这个念头,否则,直接买两套不就行了?容舜心中门清,多半是昨天到今天这短短24小时里,自己做的事又让谢先生满意了,才会有这样的改变。
和许多油盐不进的隐逸世家后人不同,容舜发现谢先生很容易讨好。
——你替他付出了什么,给了他什么好处,效果都是立竿见影的。他拿了你的好处,必然就会立刻还给你一些好处,既不矫揉做作,也不故作高深。让人觉得讨好他是一件很愉快的事。
蹲在茶几边上吃小蛋糕的石慧几次回头,看客厅里的三个哥哥。
总觉得谢哥哥和自家哥哥关系有点怪怪的,谢哥哥那是在摸哥哥的腰吧……是吧?
第273章 乡村天王(32)
家中没有女性长辈,衣飞石不得不充作教养之职,从头到脚管着妹妹的起居饮食。
他没有太多的参考对象,参照衣琉璃和十五娘的日程表,给石慧初拟了一个日程安排,谢茂看了都嘴角抽搐——
“小衣,你来了新世界好几日,应该知道这世界与谢朝不同。”
“在谢朝时,我们日出而作、日入而息,循天时而起居,是因为夜里燃烛极其抛费脂膏。”
“这个世界有了电灯电器,黑夜如白昼,这个世界的大多数人酉时才进晚膳,散步聊天看看电视玩玩手机,亥时才会休息。”
他拿着衣飞石用手机编制的日程表,哭笑不得:“你给小慧安排的日程太不符合常理了。”
让石慧下午5点睡觉,上午5点起床,正常人都只会觉得衣飞石失心疯了。
何况,衣飞石安排的功课,全都是古代淑女应该学的课程。诸如四书五经,琴棋书画,还说要找容舜给石慧延请礼仪老师……时间安排得满满当当。
这是他自己忙着锻体减重没什么空闲,等他体重身形恢复正常之后,还要教石慧打拳。
“如今的女孩子有自己的社交,现正放寒假,年后她要去学校念书,有同学朋友,你安排的课程也不是不好,总得学有闲暇时才慢慢教她。”谢茂解释说。
衣飞石才知道自己常识有误,详细问了女孩儿读书的问题,得知这个世界的女性也要接受九年义务教育,甚至可以和男性一样参加高考、国考,成为政府公务员之后,衣飞石用书房里的电脑,认真搜索了教育相关的内容。
他不会打字,谢茂给他捣腾了一个语音输入法,陪着他在书房里查资料。
石慧今年十四岁,正在上八年级,总共要学语文、数学、英语、政治、物理、化学、美术、音乐、体育九门课程,衣飞石一看就懵了。这好多课他也不懂啊!打开几个网络课程一看,语文,语法题不会做,数学,符号不认识,英语……
衣飞石默默回头,看着谢茂:“先生,这得请个西席……”术业有专攻,臣只会打拳。
谢茂的时代都是星网教学,他指点衣飞石在网上找课程。
这俩没常识的找了一个什么网络授课,通过网页聊天联系上对方,对方吹得天花乱坠,一节课多少钱,名师指导,一对一服务……
“这个时代真是奇妙。”衣飞石又一次感叹。
“未来更加奇妙。”谢茂坐在扶手上,一手圈住衣飞石的肩膀,习惯性地抚摸他的耳朵,指点他在搜索引擎里的各种广告中筛选有效信息,“那个时代不需要辅助输入设备,生物终端在每个人出生时就介入星网进行绑定,你需要搜索什么东西,星网就能进行模糊搜索,自动筛选锁定……”
衣飞石看着他。未来?
谢茂低头亲吻他的额角,说:“明天开始读史。我会把我懂得的一切都教给你,我能活多长久,你就能活多长久。小衣,我再也不会失去你了。”
这一句淡淡的感慨搔动了衣飞石心尖那根弦,他忍不住仰起头,等待着爱人给予的深吻。
二人嘴唇才刚刚碰到——
“哥我……”
石慧大咧咧地走进书房,看见谢茂亲吻衣飞石的画面,如遭雷击。
像她这样家庭长大的孩子,从小居住的屋子就那么大面积,根本不可能有隐私的概念。
谢茂和衣飞石也是没想过时代不同了。在谢朝,除非急病宫变,多数人晚上都不会出门,女孩儿更加不会轻易走动拜访男性亲眷。这俩都认为石慧应该乖乖待在屋子里,看看电视,待会就睡觉了——怎么会往楼上跑?
谢茂和衣飞石私下相处时比较随意,这会儿就是衣飞石坐在椅子上,谢茂靠着他身边的扶手。
当了外人的面,衣飞石就不大高兴了,显得他太过轻怠谢茂。他起身让谢茂在电脑前坐下,上前问石慧:“为何不敲门?”
石慧还是呆的,脑子里一片空白:“我……也是……不是……那什么……”
眼见衣飞石皱眉要训斥,谢茂提醒:“小衣。”
石慧咽了口口水,说:“我想喝水……”
衣飞石很不理解。现在家里多了好几个“阿姨”,有一个专门负责在客餐厅待命,要什么东西都可以问她,为什么喝水不找阿姨,反而要找哥哥?何况,他记得石慧房间里也有茶水机。
找到书房靠窗的茶水台前,衣飞石拿了一个杯子,放在出水口,按了一下温水键。
十二秒之后,就有42度的热水潺潺流出,恰好一杯。
他把杯子端给石慧,说:“你在房间里找一找,以后喝水找茶水机。”
石慧找到了房间的茶水台,只是她没见过这么高端的饮水机,怕摁错了惹人笑话。她也不敢去找楼下的阿姨。那几个“阿姨”个个穿着西装踩着高跟鞋,说话轻声细语,一看就很贵……
新到一个陌生的环境,她下意识地想要寻找自己的亲人。哪怕石一飞和她关系一向不好,可她觉得,一家人就是一家人,她丢脸,哥哥也会不好意思,这种时候当然要找哥哥。
现在她更晕乎了。哥哥和谢哥哥到底是怎么回事……gay吗?胖子也能gay?
“你来了正好。这是我给你安排的作息表。”
衣飞石在电脑上找了一会儿,谢茂帮他找到了打印界面。
很快,打印机就吐出一份经过重新调整后的淑女养成作息表。
上午,八点半起床,洗漱用餐半小时,九点做英语作业,十点休息半小时,再做一小时数学作业。中午自由安排。下午三点做语文作业,四点休息半小时,再做一小时物理作业。晚饭后,安排一小时课外辅导。至于学什么,暂时不确定,目前找不到老师,衣飞石就决定自己上了。
目前是寒假期间,孩子们多半都想着睡懒觉,天天疯玩,谢茂帮着改了大半衣飞石拟定的变态日程,还跟石慧打包票:“碰到周末,或是天气好,可以和哥哥请假,跟同学一起出去玩。”
石慧已幸福得不行了,兴奋地问:“真的吗?我可以一直待在家里做作业看书?”
“……你很喜欢读书?”谢茂问。
“姓卢的老要我去茶馆当服务员,这个要茶,那个要烟,我都没时间做作业预习。”石慧讨好地看着哥哥,“我休息的时候给你洗衣服削苹果,也给谢哥哥洗。你要我买东西也不收你跑腿费!”
衣飞石深吸一口气。
谢茂拍拍石慧脑袋,说:“那哥哥谢谢你。以后你只管好好读书,其他事都不用操心了。”
打发走了兴奋的石慧,衣飞石才低声说:“我今日就该打死他。”
“若岑秀娥不许,卢刚就卖不掉石一飞的房产。”石慧在家中过得如此艰难,主要还是岑秀娥不肯护着她。谢茂捏着衣飞石的耳垂逗他笑,“你也不必太生气了,她是贫家女儿,不是国公府上的千金。家贫母弱,人要生活总得勤恳些。”
下午岑秀娥给衣飞石打了七八个电话,衣飞石接起电话,岑秀娥抽泣着就说养育之恩。一旁的石慧战战兢兢小心翼翼地听着,只怕这梦一般的新生活会被母亲一通带着哭腔的电话终结。
后来衣飞石就不肯再接电话了。
岑秀娥改为发短信。一条一条大段大段的短信,字字泣血。
谢茂冷眼瞧着,觉得衣飞石碍于孝道是有些为难。总不可能真的不管原身的母亲。
现在石慧说起从前做童工的生活,衣飞石下意识地又怪罪岑秀娥的男友,到底还是他几十年的封建老思想作怪。在衣飞石想来,女人是没法儿在男人面前做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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