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衣飞石一边和谢茂打电话,系统就在他脑内疯狂刷屏。
所谓秀恩爱,当然是要在人前腻歪,狂撒狗粮,虐哭单身狗,才能算完成任务。
打个电话而已,怎么就秀恩爱了?衣飞石看了看蹲在宿贞小别墅院门柱子上喝啤酒吃炸鸡的岳云,隔着那么远,这肯定不能算“秀”了吧?
【请宿主知悉。】
【宿主的攻略对象谢茂,目前正开着车载蓝牙与宿主通话。】
【谢茂车上另有一人一鬼,全程见证宿主和攻略对象完成了本日的秀恩爱日常。】
“……”衣飞石无语。
敢情他这边没有秀恩爱,谢茂那边秀了也算数?这到底是谁的系统?
【宿主与攻略对象完成日常任务已超过一百次,建议宿主立刻开启主线任务。】
每天五个秀恩爱日常,哪怕衣飞石没有主动去做,谢茂那么爱腻歪,任务总会自动超额完成。
从系统在衣飞石脑子里出声蹦达到现在,日常任务早已被完成了超过一百次,系统前几天就开始不厌其烦地对着衣飞石卖安利,要他开启本世界的主线任务。
系统给的任务是,寻找与自己合法结婚并公告天下之人,获取大众祝福一万万次。
日常任务做得再多,系统也只给了一些诸如《龙阳十八式》、《如何勾搭暴君男友》、《你本来就很帅》……之类的垃圾营销书籍。
然而,衣飞石比谢茂还要意志坚定。
任务,是不可能做的,主线任务不可能去做,秀恩爱也不会主动去做。
不管系统怎么威逼利诱,衣飞石既不关心它给的好处,也不害怕它的种种威胁。
他的态度由始至终只有一个,臣不谋君。
系统又开始疯狂地絮叨刷屏。
衣飞石熟练地一心二用,把脑子里的系统屏蔽到角落里,认真听着电话另一头谢茂的声音。
谢茂没有说话,电话那一头,只有轻微的汽车行驶在路上的声响。
啪——
一声清脆又沉闷的碎响。
谢茂把稳方向盘,车辆已经自动进入防抱死模式。
所幸车速不快,路面宽敞,谢茂也没有胡乱打方向踩刹车,车在第三道上有惊无险地停下。
【先生?车胎爆了?】衣飞石急切地问。
“没事儿,已经停稳了。先挂了。”谢茂挂断电话,打开车门下来。
一辆京市极其少见的重型机车呼啸着甩到了车头前,骑士戴着头盔,手持弩箭,身上穿的居然是一身轻飘飘的唐装。这大冬天的,穿着绵绸唐装,看上去比穿着卡通棉服的常燕飞还不正常。
谢茂对着这种奇服旷世的作风比较过敏,常燕飞抱着黑猫吐槽:“京市禁摩,六环以内全天候禁止摩托车骑行。你还带着管制器械,我报警抓你啊!”
“傻逼。”机车上的唐装男子翻了个白眼。
他将弩箭挂在机车上,拿出一根竹笛,突然开始吹曲。
架势搞得这么十足,谢茂眼前一亮。新古时代一度曾有天魔音风行于世,据传能勾人魂魄,使人神魂颠倒,可惜闹得太厉害被灭了道统,只在史上记载中留下只言片语,让后人遐思无限。
——哪晓得这人一口真气吐出,竹笛中飞出来的,全都是令人烦躁的破音。
笛声时高时低,偶然带着嘈错声,烂得让人想打死他。
常燕飞怀里的黑猫浑身软毛炸起,发出恶狠狠地嗥叫,米粉是纯灵体,身体竟然随着音波的高低起伏撕扯变形,眼窍淌出不存在的血来!
谢茂立刻取出摄灵图册:“回来!”
那一瞬间,不止米粉飞入了摄灵图册,方圆半里之内,所有能听见笛声的鬼魂,全都争先恐后地朝着那一本摄灵图册汹涌奔来。
谢茂的摄灵图册容量不算特别大。
——他一个文职人员,又不靠役鬼吃饭,不可能持有大容量生死簿。
这会儿不得不拼命翻页,一页图册装满之后,立刻展开下一页,鬼气森森涌入。
“你站着看戏挺开心?”谢茂猛地一脚把常燕飞扫了出去。
常燕飞抬手就是六张惊雷符疾射而出,夜空中电光连闪,手持竹笛的唐装男人急速后撤,一盏青灯自脑后升起,罩在头顶,常燕飞再扔好几张雷符,青灯微光一闪,都给闪没了。
那吹笛的男人似乎还分心嘲笑了他一下,原本简陋的笛声显得更潦草无章。
常燕飞好气!
这破灯不过黄级下品,要不是他七件法器刚被谢茂烧焦了,件件都能秒了这破灯!
“没法器你还不会打架了?”谢茂冷笑一声,桃木剑掷出。
常燕飞一个鹞子翻身将剑迎入手中,正想替自己辩解一句,握着木剑的右腕险些脱臼!
原本应该轻飘飘的木剑,猛地一入手,竟然沉得不可思议!
这不是桃木本身的重量。
剑上的重量来自于春日第一缕惊雷,能够唤醒被冰冻的大地,使天地复苏的破雪春雷。
这是一柄雷击木剑。谢茂带着它在各个原始星域中,等候每一个春天来临的第一道春雷,雷电灌入剑身,淬去杂质,贮藏精华,这是带着勃然生机的雷法,能够终结天地间最凄冷的肃杀。
不是法器,更胜法器。
常家以符术闻名天下,然而,符术也分很多种,常燕飞主修的正是雷法。
得了谢茂这一剑相助,他口中念叨着九天应元雷声普化天尊,突进一剑斩落。
唐装男子头顶罩着的青灯竟似被划开两道光影,光在上,影在下,中间疯狂闪烁着一道人腰粗的电光,不等唐装男子反应,那一道可怖的电光已轰地砸上了他的胸口。
常燕飞也并非浪得虚名,紧跟着十二张惊雷符疾射,闷雷不住炸响。
唐装男子尖叫说:“常家!”
桃木剑啪地抽在他脸上,常燕飞居高临下盯着他:“常家招你惹你了?”
“我姓焦。”
笛声停止之后,逃难一般涌入摄灵图册的鬼魂一哄而散。
谢茂走近时,恰好看见常燕飞迟疑地收回剑,看着地上被炸得焦黑的唐装男人。
“债主?”谢茂问。
常燕飞摇头。
“亲家?”
常燕飞尴尬地点头。
确认地上的焦某人没有再爬起来作妖的能力之后,谢茂回到车前,看着爆掉的轮胎,思考片刻之后,拿出手机搜索“爆胎之后怎么办”。未来时代,悬浮车已经没有轮胎了,谢茂没处理过爆胎问题。
照着千度经验,谢茂找到车里的备用胎和换胎工具,利索地把爆掉的前胎换好。
常燕飞回来,小声汇报:“我给他叫了救护车。”
谢茂从随身空间里取清洁符洗手,二人重新上车,继续往颐和茶庄行驶。
“他是来阻止我们去执行集合任务,我就这么把他放走了,是不是得向上级写报告?”常燕飞坐在副驾座,询问老司机。
可惜,老司机套了个新瓤儿,谢新瓤儿还装大尾巴狼:“你上级是谁?”
“我向丁主任直接负责。”常燕飞说。
“丁主任在这里吗?”
“不在。”
“那你给他写报告?”
“……”
常燕飞看着一路上路过的红绿灯,等红灯时,他向谢茂解释说:“百年前,河阴焦家也是隐世大族。隐修通常不出世,焦家……不一样。抗战时,焦家子弟纷纷下山,十去九不回。战争胜利时,焦家已从大族沦为小族,道统与镇族重宝都失落了。”
谢茂知道那一场战争。那是新古时代后期最惨烈的一场反侵略战争,华夏人胜利了。
不少隐修会在战乱时入世应劫,可是,像焦家这样弄到道统和镇派法宝都丢了的情况,那就不是计划中的应劫,而是真正悲天悯人,誓愿拯救苍生了。
如果常燕飞没有撒谎,就冲着焦家先辈的牺牲,常燕飞今天放人也是无可厚非。
先人余荫,庇护后人。
“后来,出了点事,焦家举家迁出海外,一直和国内不大对付。”常燕飞含糊地说。
“什么事。”
“有一段时间,国内不许修行。”
“嗯。”
谢茂明白了。常燕飞所说的那一段时间,和容家犯神经病的那段时间重叠。
真正的隐修大族,都有属于自己的地盘,能够在纷扰中完美隐形,甚至有大族将整块族地打包飞去南海,前些年才搬回来。普通修行人则倒了大霉,被容家一样的神经病逼着还俗娶妻破戒,很多人都被迫坏了修行。
焦家原本也是大族,失去道统传承和镇族重宝之后,瞬间跌出了隐修世家的行列。
所以,他们当时的遭遇和普通修行人一样难受,只能选择离开。
“他们这些年一直找事儿?”谢茂问。
常燕飞摇头:“我一直在闭关,不大清楚。”突然醒悟过来,“你不知道吗?”
谢茂将车停在了颐和园西近的某个建筑前,回头冲常燕飞笑了笑,依然装大尾巴狼:“我可不知道他们姓焦。”
常燕飞跟他一起找门进去,还忍不住问:“我真不用写报告?”
颐和茶庄里,灯火通明。
门口停车场里塞满了车,谢茂仔细看了一眼,停了不少特殊牌照的车辆,哨位上站着荷枪实弹的武装特警,拉线查验身份。
谢茂不知道正确程序是什么,米粉被竹笛所伤,正在摄灵图册中昏睡。
正在他放慢脚步寻找参照范本时,一道熟悉的身影走了出来。
齐秋娴。齐妈。她穿着利落的作战服,身带枪套,出门就向谢茂招手:“这边。”
齐秋娴把两个通行证给谢茂与常燕飞,通过了特警的检查,顺利进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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