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衣飞石之外,常燕飞目前是第一翻译和第二电影的最大股东。谢茂从公司账户提钱的时候,也没忘了常燕飞,按照占股比例给他打了分红款。仅靠着第一翻译的营收,常燕飞的投资款就已经不知道翻了多少倍取回,他也不知道如何投资,就把钱躺在银行里吃利息……
银行里躺着几千万,常燕飞的生活和从前没有任何不同。依然蹭容舜的微信红包,依然吃廉价外卖,作为修士,常燕飞的欲望特别少,钱对他来说不是必需品,更像是一种接近世俗生活的方式。
他努力地想要和普通人一样在乎钱。
谢茂对身边几个小弟的修行状况了如指掌,知道常燕飞不是真的缺钱,他也懒得多解释,不是说票房多少,第二电影就能赚到多少钱。抛去制作电影的成本,前期的营销发行费用,院线也要分账。电影拍得成功,还得给剧组主创、主演们封红包。
“赚不赚钱今年都分红。你不是要找道侣一起生活吗?整天到处蹭住像话吗?特事办是指望不上了,快让石董给你报销一套大别墅。”谢茂笑道。
衣飞石说:“这里怎么样?”
谢约翰在暗中观察谢茂,衣飞石也不动声色地留心着谢约翰。
君上亲缘浅,父兄皆祸害。
与谢约翰初见时,衣飞石就想把他从生死簿中一笔勾销。只因不识天命,恐防倒果为因,又知道谢约翰去年夏天必然死于弑父不遂,他才放了谢约翰。哪晓得谢约翰没能照既定的命数死在去年夏天。
谢茂对谢约翰并不真正信任,存了两分提防之心。
衣飞石不同。他十二分地戒备着谢约翰。
君上被父亲兄弟坑得太惨了。如果可以,衣飞石真希望君上和他一样,没有亲人存在。
衣飞石很想拿出生死簿来,看看谢约翰如今的命数。可惜,他的玄池刚刚重建,修为不够,无法重新进入轮回大帝的角色。
谢约翰表现得毫无破绽。
他很有囚徒的自觉,安静地住在谢茂安排的院子里,不想着出门,也不和人攀谈说话。他来时就没有带手机,也没有任何和外界联络的方式。给什么吃什么,尽量作息规律,偶尔看看电视,晒晒太阳。
衣飞石故意说要把这间安置谢约翰的四合院送人,谢约翰也露出了一丝很合适的担忧。没有四合院栖身,等于失去来自谢茂和岳云的庇护,他就得重新暴露在谢润秋的淫威之下。
——他真如自己描述的那样,是一个被父亲逼得走投无路的可怜人?
也许是。
可他是谢茂的兄长。衣飞石就有理由相信,他很可能无意中把谢茂埋坑里。
常燕飞抱住容舜:“我蹭表弟的房子住。表弟房子多。”
“不吃了?”谢茂在衣飞石耳边问。
冬天各种食物都凉得很快,烧烤与火锅因此大受欢迎。衣飞石接过谢茂手里的铁签子,放在炉上重新加热,说:“脑花烤好了。”
谢茂贴在衣飞石背上不想起身:“待会儿吃……”
一句话没说完,门前啪地一声闷响。
有人闯关。
“来了。”容舜瞬间就放下了手里的烤串,利索地举枪出门察看。
他如今有特事办身份,持枪出任务时再不需要事先申请,事后也不需要写无数报告材料,感觉非常爽。直接往外跑也是容舜的条件反射,在没进特事办时,容舜干的都是安保工作,他更擅长保护人。突发状况时,容舜分析情况非常快,院子里这群人都不需要他保护,反倒是在外布防的主食组比较危险。
——负责“看守”谢约翰的主食组更像是钓饵外香浓的血气,负责让谢约翰这块钓饵更诱人。
岳云把放在锡箔纸盒里烤着的金汤肥牛吃了两口,擦擦嘴,告诉衣飞石:“替我看着,别糊了。”两次修复玄池的情分搁着,他和衣飞石的关系早已不是从前那样假模假式地客气。
衣飞石点点头。
下一秒,岳云就消失了。
“烤个馒头吃吧?”谢茂看着蒸得巴掌大的圆馒头,完全没有遇袭的紧张,“洒一点盐。”
衣飞石很懂得他的口味,取小刀把馒头切成两片,放在烧烤架上两面烘脆,寥寥洒了几颗盐。随后,他把烤好的脑花如同蘸酱一般,用餐刀抹在了馒头片上。
常燕飞看得差点吐了,这是什么鬼畜吃法?
偏偏谢茂非常满意,两口就吃了个风卷残云,不忘夸奖:“火候真好,小衣炙食天下第一。”
“老大,你是什么时候开始喜欢吃头的?我怎么不知道?”常燕飞吃了一串鸡胗压压惊。
若非衣飞石恢复记忆,只怕永远都没人知道谢茂爱吃各种脑袋。现在“恢复记忆”已经不再是谢茂和衣飞石之间的敏感点,衣飞石翻了翻正在炙烤的兔头,谢茂则随口回答:“前不久。在楮山。”
几个完全不在状态的人聊着天,刚跑出去的容舜又提着枪回来了。
他的枪已经关了保险,坐回自己的位置,重新开始烤串。
有正处于巅峰状态、火力全开的岳云在,根本不需要他和主食组出手。只要不是十大神器联袂而至,或是来了三五个谢茂这样等级的高手,岳云收拾起对方来眼睛都不带眨。
——他还跑出去干什么?不如跟先生和老师一样,该吃吃,该喝喝。
谢约翰看着他们毫无紧张感地继续烤肉喝酒,谢茂还能抱着衣飞石蹭来蹭去,彻底呆住了。
……外面有人准备来杀我诶?
……老头子派的人来,肯定不会很好对付,你们就这种态度?
刚开始我以为你们这么多人齐聚一堂,一定是收到情报,知道老头子派了高手前来,今天必要恶战一场,所以喝点酒吃点肉,松弛战前紧张的情绪,以更好的姿态精神应战。
——我错了!原来你们真的是来烧烤的?!
※
岳云回来时,他的锡箔肥牛并没烤糊,正在火上鼓着咕噜咕噜的小泡泡。
衣飞石把要求照管的肥牛完璧归赵,岳云重新坐下,拿起筷子继续聊天:“刚才说到哪儿了?”
“云哥,人呢?”容舜到底比较正常人,知道肉要吃,事要做。
“外面躺着呢。你不是带了几个小毛毛来?他们正在收拾。”岳云见桌上酒瓶子空了,给众人开酒,“小冰箱里是不是还有牛肉?”
“有一点,我去拿。”常燕飞认戒不吃牛肉,但他不介意拿牛肉给别人吃。
容舜又跑了出去。
没多久,他神色凝重地进来,说:“先生,请您移步,这边说话。”
谢茂知道今天会有事情发生,天人感应不是闹着玩儿的,否则,他和衣飞石不会特意过来。
boss由岳云打,装备让容舜捡,谢茂过来不过是以防万一。哪晓得还真让他遇到了这么个“万一”,若非出了不能处理的状况,以容舜的省心省事,绝不会过来打扰他和衣飞石约会。
谢茂起身时,顺手把搭在椅子上的外套披在衣飞石身上。
他刚才一直趴在衣飞石背上,衣飞石不会觉得冷,现在他陡然起身离开,怕衣飞石受凉。
昨夜才下的雪没能停住,雪化了就冻成了薄薄的冰,门外的地稍微打滑。
谢茂步履稳健,看着容舜全仗着身体平衡控步,想起他怎么也学不会的山川咒术就头痛。
怎么就学不会呢?这应该是最适合容舜的功法。谢茂很信任自己的直觉,或说天人感应。他教衣飞石拾鬼术,衣飞石果然就是阴天子,容舜修习山川咒术也该水到渠成,怎么就这么难?
现在连主食组那八个跟着他的战士都已经入了门,容舜还在门外打转,谢茂也挺为难。
要不,换个功法试试?可是,除了山川咒术,谢茂想不出什么功法与容舜相合。
“先生,这边。”
容舜拉开一辆小型厢车的侧门,里面横七竖八躺了十多个人的尸体。
谢茂上前查看一番,说:“不是应祥的手笔。”
岳云不会杀普通人。这些人身材彪悍、手上都带着战术手套,很可能是受训过的战士或者杀手,但他们不是修士。就算他们在岳云面前杀人,只要不是侵略者,岳云也只会控制住他们,不会下杀手。
甚至在某一段时间里,连入侵者都只会被岳云送回境外,不会擅杀。
容舜拉开一具尸体的领子,脖子已经断了。
致命伤更佐证了杀人者不是岳云的事实,岳云杀人根本不会拧脖子,哪怕是修士,只要死在他手里,通常验尸的结果都是心梗或脑梗。
谢茂左右看了一眼,说:“人都杀光了,你还有什么不放心?”
一个躺在死人堆里脖子弯曲着的尸体动了动,咔嚓一声,脖子恢复原位。
容舜极其惭愧。他检查过所有尸体,居然没发现这人的伪装。
这群死人全都戴着面罩,“复活”的尸体将面罩摘下,露出一张让很多人都会觉得惊讶的脸。
“谢彪?”容舜也认识他。
谢彪是谢润秋关系最好的兄弟之一,二人不止血缘近,年龄近,关系也很亲近。
在谢润秋偷渡到美国勉强站稳脚跟之后,他需要帮手,第一个被带到美国的心腹就是堂弟谢彪。
谢彪在谢氏集团里占据着怎样的位置呢?如果说谢润秋是黑暗帝国的皇帝,谢彪就是当之无愧的实权派亲王。在美国掌握着海族净化技术的酿泉公司,其名义上的拥有者就是谢彪。
谢约翰去年带着酿泉公司的技术入境,在华夏与容锦华展开密切合作。所有人都知道他代表的是谢润秋,然而,在往来文件上的签名和印鉴上,酿泉公司都属于谢彪。
因双方的合作关系,容舜和谢彪见过面。在谢约翰消失的时间里,谢彪代表酿泉公司的机会更多。
——就算谢润秋想要清理门户,派来的也应该是谢旭、谢荣昌,绝不可能是谢彪。
谢彪已经不是可以轻易涉险的身份了。
“我是‘鳐’。”
这是谢彪说的第一句话。
容舜没听懂。
谢茂手指在大腿上轻敲了一下,这就是潜伏在谢润秋身边,向他传消息示警的情报人员?
旋即,他听见了谢彪说的第二句话:“代号‘咸蜜糖’。”
……不是。
谢茂肯定,他在撒谎。
他不是鳐。
第469章 乡村天王(228)
特事办并非所有成员都有代号,通常只有列入外勤编制、随时接受命令执行组内外务的成员,才会在入编的同时记录代号。如常燕飞这样刚刚进入特事办就被笼络在丁仪身边,直接接受大领导差遣的特殊人才,他不受平行单位差遣,也就没有使用代号的必要。
特事办外勤人员的命名规则,有心人深入打探一二就能大致窥见全貌。
在谢茂没有公开向主食组讲道之前,主食组的成员都是不能修行的普通战士。
除此之外,各种冷盘热菜汤果子燕鲍翅补品之流,几乎都是隐盟弟子。主食组内部不存在代号歧视,其他小组就不同了,同一组内成员所拥有的代号食材在世俗的价值越名贵,其人在隐盟之中的家世越显赫,这是一种隐约的等级制度。
“咸蜜糖”这个代号,听上去很符合特事办的代号命名规则,然而,它不该出现在“鳐”身上。
“鳐”是特事办的三个秘密情报小组之一。谢茂在特事办干了几年活,当年了半年副主任,身份仅在主任之下,在齐秋娴猝死、他被强行升职之前,他也完全不知道鳐的存在。只有真正成为了特事办的领头人,“鳐”在京的联络员才和他取得了联系,完成了上下级关系对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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