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7节

    但他还没有撤回西北营地。
    背对着帐篷门口,坐在主帅营帐里,他手里摩挲着一样东西。
    那是一支发簪,她十五岁生辰的时候,他送给她的及笄礼物。
    她一直很是珍视,都舍不得戴。
    那次在西北,他将玉佩给了她,她也将发簪拿了出来,说怕弄丢了,暂时交给他保管,到时候回来了再拿回去。
    她大概不会想到,有一天他会这样对她。
    脑海中又浮现出她满是哀伤和震惊的目光,靖王只觉得心上狠狠一痛,他蓦地捏紧了发簪。
    “王爷,”有下属进来,小心翼翼地禀报,“有负王爷所托,属下等人没能找到公主的……”
    “尸体”两个字到了嘴边,下属到底还是没敢说出来,怕自己当场就丢了命。
    可是心里也知道,大公主是不可能还活着的,当时受了那一箭,之后情况又那么混乱,怕是尸身都已经被马蹄给踩没了。
    越国那边的人也在找,比他们还要着急,但是都是一无所获。
    靖王沉默了好半天,最后道:“退下吧。”
    顿了顿,他又说:“不用找了。吩咐下去,撤退,回西北营地。”
    他声音里情绪难辨,让人觉得十分镇定,吩咐对阿澜的死也不是那么在意。
    下属恭敬地退下。
    在营帐里只剩下他一个人之后,靖王忽然猛地吐了一口血!
    他捂着绞痛的心口,紧握着那支发簪,发簪上面的尖锐几乎要割破手心。
    在这时候,他忽然就醒悟过来——他后悔了。
    那么多个欲望汹涌难忍的日日夜夜,背德的痛苦将他折磨得几乎要疯掉,理智都差点被燃烧殆尽。
    他以为亲手杀了她,就能结束这痛苦,行事就可以不再有所顾忌,他又可以变回那个万事不挂心头、淡漠得不会为情所困的自己。
    可是现在,她终于不在了,他亲手了结了她的性命,他却发现,她死了,比她活着更能让他痛苦。
    他或许这辈子,都没法再忘掉她了。
    “我的,阿澜啊……”
    ……
    阿澜猛地睁开眼睛。
    她喘着粗气,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只是一个梦而已……只是一个梦而已,可是她的心还是痛得让她无法忽视。
    皇叔射出那一箭时是那样的决绝,怎么可能会后悔呢?
    阿澜将被子拉起来,遮住双眼,那一块很快就被浸湿了。
    都到了这个地步,可是她发现她还是没法去恨他,因为忘不掉他对她的好。
    可是她再也不想见到他了,再也不会……去相信他了。
    她又想起洛长天来。
    她不愿意去想他,做梦都梦不到他。
    他现在在做什么呢?会不会为她的死亡有一点难过呢?
    在将她吊在城墙上的时候,他有没有想过,她会死的可能呢?
    眼泪汹涌而下,阿澜再也睡不着。
    温遇站在外头,静静地听着里面传出的隐忍的哭声,他嘴唇轻轻动了动,发出几不可闻的声音:“对不起……”
    ……
    “殿下醒了!”屋子里传出吴长岭惊喜的声音,外边的人都激动地跑了进去。
    鸣玉没有动,她站在院子里,仰头望着漆黑的天。
    陆紫焉走到她身边,“你别难过……”
    鸣玉面无表情:“我没难过,倒是你,比谁都要难过。”
    陆紫焉不说话了。
    听到阿澜死讯的那一瞬间,他差点失去理智。
    他到现在都有些茫然,不知道那巨大的悲伤到底从何而来。
    “她没有死。”鸣玉说。
    陆紫焉没说话,只当她是伤心过度。
    樟木子 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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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5章 对不起,骗了你
    可是鸣玉的声音无比的冷静:“她还活着,我们得想想怎么才能找到她。”
    她不是在胡说,因为知道真相,所以她知道阿澜不可能死。
    这虚幻世界要崩毁,有两个办法,一是彻底毁掉轮回镜,二是阿澜死亡。
    但是现在一切都还好好的,那就说明阿澜也没事。
    只是……
    鸣玉皱起眉,想到阿澜出事的那一天,世界忽然动荡起来,有一点要崩毁的迹象。
    虽然很快又稳定了,但是那异常她还记得。
    那说明阿澜本来差点就要死了,只是出了什么意外,她才又活了下来。
    “找到温遇,我们就能找到她了。”鸣玉眼中闪过一丝暗芒,说道。
    “温遇?”陆紫焉皱起眉。
    他到现在都没想明白,温遇为什么要这么做?宁愿付出这么大的代价,他的目的是什么?
    忽然又担忧起来:“靖王还没撤兵,但是殿下的情况……”
    “靖王很快就会撤兵。”鸣玉的语气无比笃定,“他不会再出兵进攻了。”
    “为什么?”陆紫焉拧眉,不明白她为什么这么说。
    鸣玉冷声道:“你以为他是想干什么?攻下兰陵城吗?不,他只不过是想要杀了阿澜而已,如今目的达到了,不撤兵还留下来干什么?至于选择用这种方式——”
    她冷笑了一声,笑容里满是嘲讽,“可能是想证明什么吧,但是骗得过别人,骗得了自己吗?我倒要看看他卫沉音是不是真的从此就道心坚固牢不可破!”
    “你说什么?!”陆紫焉神色惊愕,没注意她后面奇怪的话,只注意到前面的关键。
    靖王这么大张旗鼓,就只为杀掉阿澜?这怎么可能!
    鸣玉只觉得心冷极了,也不在乎他信不信,她也知道她这说法在别人看来有多离谱。
    仰头看向天际,她一双眼睛暗沉沉的,心想靖王难道是——察觉到了什么?
    还是……
    她心头刚刚浮现出一个猜想,忽然里面传来惊呼:“殿下!”
    “滚——!”洛长天暴怒沙哑的声音。
    陆紫焉和鸣玉急忙转身冲进去。
    牧瀚等人正床床榻上的洛长天死死按住,顶着洛长天要杀人一般的骇人目光,也不敢有丝毫松懈。
    “殿下!”牧瀚悬着心劝道,“太子妃出事,是臣的错!一是没有查明事实还太子妃清白,二是没有洞察那贼子的伪装,竟然让他害了太子妃!臣愿意承担责任!稍后殿下便是要杀要剐,也绝不会有怨言!但是现在靖王还未撤兵,在外虎视眈眈,随时都可能攻打过来!请殿下先以大局为重!”
    吴长岭紧跟着跪下,“属下也有错!若不是属下无能被温遇那贼子囚禁起来,也不会他顶着殿下的身份肆无忌惮也没人揭穿!”
    陆紫焉上前帮着牧瀚等人压制住几乎已经失去了理智的洛长天,嘴上什么都不说,可是他是心里最为愧疚的一个人。
    那天早上“洛长天”吩咐他去办事,他听着情况紧急,竟然没有多想就相信了,却没想到那根本就是温遇支开他和鸣玉的诡计!
    等他们发现不对劲赶回来的时候,一切都已经来不及了。
    “臣愿意领罚!”地下哗啦啦跪了一片。
    谁都没有想到,那个在夜袭当晚受伤的殿下,竟然会是假的!
    对于洛长天的身份问题,洛长天身边知情的只有吴长岭,还有陆紫焉。
    洛长天从十来岁开始就患上了一种怪病,每个月的月初都会莫名其妙地陷入昏迷,至少要持续一天时间才会醒过来。
    这一开始没什么,但是等他手中权力渐渐壮大,这样的怪病就带来了各种各样的麻烦,有一次在战场,被敌方发现他的异常,趁着他在昏迷当中,军中没有主帅之际,发起了进攻。
    那一次损失异常的惨重,是洛长天上战场以来的第一个败仗!
    那时候他身边已经有了吴长岭,但是吴长岭也拿他这情况没办法,恰好在这时遇见了温家被流放的原配嫡子温遇,发现对方竟然和他有着一模一样的脸!
    洛长天心里就有了个冒险的想法——他将温遇培养成了自己的替身,在每个月的月初代替他出现在人前。
    那时候他身边还没有陆紫焉,知情的只有吴长岭,以及傅清窈的父亲傅堂,傅清窈也是因这关系无意间知道了他的秘密。
    当时傅堂劝过洛长天,说这样做十分危险,但是洛长天自认能够掌控温遇,还是坚持了原先的想法。
    却没想到,有一天竟然真的会栽在温遇手里!
    为了以防万一,洛长天还给温遇喂了毒药,每个月需要吴长岭给解药才能活下去,可没想到,在这种情况下温遇都敢这么做!他不要命了吗?他到底想做什么?!
    这么多年的磨合下来,温遇早将他的各种习惯和性格牢牢掌握,所以这次吴长岭被关起来,陆紫焉又被支开,其他人竟然没有一个人发现异常!
    而他对洛长天下手也格外的狠,趁他昏迷,给他用了多种强效的迷药,以及几种让身体虚弱的难解的毒!
    他知道洛长天的可怕,所以不敢大意,洛长天最终靠着极强的身体素质提前醒了过来,但是也已经来不及了。
    在听到阿澜的死讯的时候,他瞬间失去理智,不知轻重将阻拦他的下属打成重伤,冲到城楼下,疯了一般去寻找阿澜的身影,却遍寻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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