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并不是仗着异能强而气势逼人,事实上陆遏并没有用异能,而是来自他本人的一种气势。
杜京脸色微微变化,败下阵来。
只是陆遏的话虽有道理,但焉知不是白小湖做了什么导致这些虫子有了这种变化?白小湖一向神秘,这如今已经不是一个秘密了。
但他就是怀疑也不好再说什么,白小湖身份特殊,功绩巨大,上面交代了绝对不能对她不敬,更别说陆遏展现了如此姿态。
他道:“我马上报告基地。”
陆遏又道:“杜队如果不信我的话,可以找几个人去外面的地上挖一挖,看那些土壤里有没有什么异常。”
杜京多看了他一眼,点头:“多谢提醒。”
他带着人快步走了。
白小湖眨了下眼,问陆遏:“你怎么确定其他地方的土里也有这种虫子?”
陆遏道:“直觉,总之这种虫子不会是你弄出来的。”
“你怎么确定?”
“你这么怕这些虫子,怎么会是你弄的?”
白小湖迟疑了一下,又问:“那要是我一不小心,在自己都不知道的时候做了些什么,把它们变成这样,然后反过头来把自己吓死的呢?”
陆遏顿了下:“……是有这种可能。”
白小湖翻了个白眼,拧了他胳膊一下:“没这种可能,这虫子不是我弄出来的。”她抱着手臂凝着脸看着风声急啸的夜色:“你闻到了吗?我之前就隐隐闻到很重的土腥味,还以为是错觉,但现在仔细去感受,不仅这块地方,远处,很多很多地方,都飘荡着土腥味,而且越来越重,这地底下,有很多东西在活动。”
想想地底下全是这种乱七八糟的虫子在爬来爬去,时候一到还通通都要爬上来,她打了个哆嗦,觉得全身都痒痒的毛毛的,忍不住搓了搓手背,又挠了挠头顶。
陆遏也脸色凝重:“我也是感觉到不太对劲,如果满地都能钻出这么多虫子。”他看了眼刚才被咬了一口的手掌,这么片刻功夫因肿得老高了,他眯了眯眼:“恐怕这是一场比丧尸更可怕的灾难。”
白小湖一看他手背,吓了一跳:“你被咬了?什么时候被咬的?”
她拉着陆遏的手,用手灯照着,这一口咬在掌背的尺侧,肿起来的面积比一元硬币还大,很明显地隆出表皮,红里带青,很渗人,摸一摸还有点烫。
她忙拉他蹲下来,手里放出灵泉水给他洗手:“疼不疼?痒不痒?用这水洗一下有没有好一点?”
一边放水一边还在空间里找有没有什么能够当药擦的。
陆遏看她着急的样子笑了笑,安慰道:“没事的,就是有点疼痒,还有点麻,我是异能者,体质进化过,这点伤不算什么。”
“还会麻吗?那是不是有毒啊?麻到什么程度,整只手?手臂呢麻不麻?要不要叫医生?可恶的虫子,长得那么丑就算了,居然还有毒!”
白小湖顿时就不怕那些虫子了,抓一只来千刀万剐才好,看她担心又气愤,眉头皱着,脸颊鼓着,陆遏只觉得被咬这一口也是值得的。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而是看向她头上那只鸡:“怎么还顶着它,你不累吗?”
他说着又要想很多次一样直接给拽下来。
但这次白小湖慌忙两手护住:“不行不行!”
陆遏微愕:“怎么了?”
白小湖脸颊有点红,护着头顶的大鸡:“不、不能拿下来。”
陆遏惊奇地看着她红起来,似乎有些羞涩一样的脸。
白小湖看了看他,咬了咬下唇,又看了看周围,没有其他人,才凑近一点小声说:“我跟你说,你不要说出去,还要帮我找一顶帽子啊。”
陆遏点了点头,被她紧挨着,即将分享小秘密一样,心中有种新奇喜悦的体验,但另一方面,心里好奇也达到顶点,总不会是……秃了?
咳咳,他赶紧把这个入股被小姑娘知道,一定会气得叉腰想打人的可怕想法丢出脑海,傍晚还好好的,总不可能被虫子一下把头发给吓掉了。而且,头发还很浓密嘛!
他看着白小湖垂在两肩的头发想。
白小湖凑在他耳朵边,有些害羞,紧张兮兮地说:“我的耳朵冒出来了。”
陆遏一呆,下意识看向白小湖的耳朵。
白小湖道:“哎呀不是这个啦!是另一双耳朵。”她把两只手伸进大魔鸡肚子底下,摸了摸自己被压扁下来的毛耳朵,忧愁地说:“刚才吓得太厉害,刺激大发了,耳朵冒出来回不去了。”
第48章
陆遏还是有些呆,字面意思他理解,白小湖的另一双耳朵冒出来了。
她的动作他也看懂了,她头顶,被那只胖乎乎的黑鸡压着的地方,藏着另外一双耳朵,不能让别人看到的耳朵,因为她走不到帽子,只能用鸡来掩饰。
可是……即便被说自己是猫,即便她也间接承认自己也并不是人,但突然告诉他,她真的不是人,头顶长出了另一双耳朵来,还是觉得很不可思议。
他看着她手伸进去的地方,隐约看到了一点白色,白色的细细短短的绒毛,是类似猫耳朵的样子。
陆遏心跳猛地加速,有些回不过神来。
白小湖忧愁着,转头看到他像是没听到自己说的话一样,还用胳膊撞了他一下:“你听到没啊?”
“啊?听到了。”陆遏难道这样杀气,但他养气功夫也是一流的,迅速恢复正常,严肃道:“你等一下,我给你找帽子去。”
白小湖道:“要大一点的,不能像鸭舌帽那样的。”
“好。”他起来走了一步,但马上回头:“这里风大,不要蹲在这里,去我房间吧。”
他的房间也就在她隔壁,虽然吧,外墙也被虫子爬过,但此刻虫子都死光了,剩下的要么还在孜孜不倦地往火盆里爬,要么还封在地下,白小湖犹豫了一下,点了点头。
进了他的房间,她说:“你快去快回啊。”
陆遏点头,迅速走了,白小湖在他床边坐着,这房间她之前也是随便进的,男人的房间赶紧整洁,乍一看就像没人住一样,完全没什么好回避的,她说进来也就进来了。
这会儿她独自坐在床上,手里抓着手灯一晃一晃,光束也一晃一晃,一边继续在空间里找能够治虫咬的东西,
没一会儿,陆遏回来了,手里拿着一顶白色的镶了一道人造毛和一些碎钻的针织帽子。
白小湖看了看这顶帽子,挺漂亮的,宽宽大大也能遮得住耳朵,就把头上的大鸡给拿了下来。
陆遏睁大了眼睛,蹲在床边的大白猫也睁大了眼睛,伸长了脖子。
白小湖乌黑柔亮蓬松的头发里,脑袋上一左一右一双耳朵从头发里冒了出来,随着大魔鸡被拿开,委屈巴巴被压扁的耳朵立了起来,尖尖的,白绒绒的,不是很大,小小巧巧的很是可爱。
陆遏看得有些失神,一边想,她果然不是人,她也是妖,难怪笃定自己是妖。一边想,不是人类也可爱,但那好像确实不是猫耳朵,这是什么动物的耳朵呢?
更在想,能不能摸一下?只一下就好。
只是白小湖没有主动邀请他摸的意思,而陆遏……男人很严肃、很庄重地站在一边,目光都没有直接往那耳朵上看,一副非礼勿视的样子,想摸耳朵的渴望,一点都没表现在脸上。
一个不说,一个被看了耳朵有些害羞,也不会提,摸耳朵就当然是不可能的了。
看着那对耳朵被帽子重新盖住,陆遏心里有些遗憾。
白小湖见他表情有些奇怪,就问:“人形的脑袋上冒出耳朵,是不是有点奇怪?”
陆遏立即道:“没有,很可爱。”
白小湖抿了抿嘴,压下上翘的嘴角,眼睛亮亮的,被赞美可爱什么的……她也觉得自己的耳朵可爱,或者说她的原形没有一处不可爱的,尤其是尾巴……可惜尾巴没了,不能拿出来显摆。
白小湖想到这里又有些黯然。
陆遏问:“那你这……耳朵,什么时候能缩回去?”
白小湖碰了碰头顶:“过一点时间大概就好了吧?”
她现在是修为大不如前,妖丹都破损了,以至于人形态并不是特别的稳定,之前受过一次惊吓,就冒出了耳朵,只不过那次耳朵马上就被她按回去了,这次惊吓得太过厉害,一时之间就回不去。
她又想,幸好尾巴没了,不然露出九条大尾巴,那真是藏都藏不住。
哦,要是尾巴还在,也不至于连个人形都稳定不了。
白小湖脑子里想来想去,一会儿忧愁一会儿轻型,接着才想起来正事。
“你的手!”她拉过陆遏的手,幸好没有加重,她在空间里找到了一种药草,拿了出来,在手里搓了搓,搓成一团渣,敷在伤口上:“我以前也被虫子咬过,我记得二哥就是给我敷这个的,我也不知道这个对你这个伤口管不管用。”
陆遏伸着手任她动作,试探着问:“你有两个哥哥?”
白小湖点点头:“嗯,他们最疼我了,可惜,现在只有我自己了。”
她声音低了下去,垂着的长长睫毛颤了颤,白皙肌肤在不甚明亮的光线中,有种即将消融的冰雪般的脆弱。
陆遏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她的脸。
白小湖微诧抬头。
陆遏镇定从容地从她脸庞上把一缕头发放到后面去,眼眸沉静温柔地望着她。
白小湖目光有些闪躲,低下头去,继续敷药,忽然忍不住就想倾诉起来:“他们在的时候,我一点烦恼都没有,什么事情都不用操心,我小时候很笨的,哦,长大后也有点笨,虽然我不想承认,但我知道我确实是有点笨的,爸爸妈妈都担心我会被欺负,说我要吃点苦头,学着长大,哥哥们就说会保护我一辈子。”
只是世上很多事,都不是能够尽如人意的,她高估了自己,以为可以承担起身为九尾白狐族的小公主应承担的责任,最后还是控制不住自己惹出了祸事,父母哥哥们尽力为她周旋,才保住她一条命,让她只是不能踏出白首山而已。
现在想想,她真的很笨呢。
她吸了吸鼻子。
陆遏有点慌了,低声道:“你别哭啊。”
白小湖闷闷道:“我没有,我只是看到你,想到了哥哥而已,我觉得你和我大哥很像,他很严肃的,总是绷着一张脸,哦,这么说好像不太像,你没有那么严肃。
“那你和我爸爸有点像,他平时看起来没什么,但打起架来超凶超厉害的,没有人打得过他。哦,他有点暴躁,我妈妈说他还有点二,做事不过脑,我脑子不好都是遗传他的,这样一看也不是很像了。
“那你比较像我妈妈,无论我做了什么,她总是会温柔地站在我这边,告诉我没关系,所有的事情她都会处理好。”
白小湖说着又吸了吸鼻子,拉着陆遏的手:“你要是他们就好了。”
陆遏:“……”
陆遏听得脸都要黑了,他一点都不想身兼三职,更不想像她的父母好吗?!
他忍不住说:“我就不像你二哥?”
白小湖想了想,摇了摇头:“我二哥长得很美的,而且成日笑眯眯,其实脑子里都是坏主意,特别喜欢坑人。”
陆遏都不知道该怀疑她在影射他长得不好,还是感谢她觉得他正直不坑人。
不过这么一说,他对她的家庭也有了大概的了解。
是一个全家各有特点,温馨幸福的家庭。
被这样的家人护着,如今却只能一个人,很难过吧?
他心里泛起怜惜,白小湖却没再继续这个话题,不知道是不是受了惊吓,人形不稳,精神也不太稳,一下子说了这么多,这些话她平时不可能轻易说出来的。
她看着被自己一个绿色的药草渣涂了厚厚一层的手背:“什么感觉?”
陆遏把注意力收回到自己手背上,顿时只觉十分清凉,疼痒和麻意完全驱散,他立即说出自己的感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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