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哥,十五弟。”前面传来沈余之的声音。
“哈哈,老十三啊,总也没见了,晚上聚聚吗?。”
“是啊,十三哥,好久不见。”
“今儿不聚了,太累,明天再看。”
“萧仕明见过睿王世子。”
“嗯,你们玩,我先走了。”
马车又动了起来。
广平拉上车窗,“藏好,千万别让他们看见了。”
“为什么?”简淡问道。
广平摸了摸鼻子,没有回答。
外面的议论声变相地给了简淡答案。
“十哥,这小子居然带人来了。”
“女人吧,不然怎么都不介绍一下。”
“很有可能,要不……我们打个招呼?”
“算了吧,那小子身子骨不好,好不容易开回荤。走,咱们也进去,别让美人们久等。”
“世子所言极是,哈哈哈哈哈……”
马车缓缓驶过,简淡透过窗缝,恰好看到笑得张狂的萧仕明。
十哥是齐王世子,十五弟是庆王的嫡五子,萧仕明则是英国公世子,他与齐王世子是表亲。
上辈子,萧仕明娶了简雅,简淡在自己的丧事上见到过他。
此人出身名门,容貌俊朗,才学出众,擅长画鲤鱼,在书画上颇有才名。
简淡一直以为简雅嫁得极好,今日方觉她知晓的与真相可能大有出入。
那么,简二老爷真的了解这位女婿吗,还是他看中的仅仅是萧仕明的身份呢?
……
快到月牙山的尽头时,马车拐进一个朱红色大门,沿着林荫道又走了盏茶的功夫便停了下来。
简淡跳下车,然后回身准备扶广平下来。
广平孩子气,看简淡跳得利落,连凳子也不踩了,也直接跳了下来。
两个小姑娘相视而笑。
“咳咳。”沈余之在前面咳了两声。
简淡顿觉头皮发麻,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过身去……
第33章
沈余之面无表情地站在简淡身后。
两人之间的距离不超过两尺。
这是简淡两辈子以来,第一次见到站立着的沈余之。
她没抬头,视线平平地掠过去,只能看到沈余之下巴上的那道浅沟。
即便不对视,也能觉察到对方目光中的压迫感。
明明只是个病秧子而已。
简淡不甘心地想着,垂首行礼道:“简三见过世子。”
“嗯。”沈余之似笑非笑地应一声,对广平做了个请的手势。
广平拉住简淡的手,“走,我们先换衣裳,然后骑马去。”
“好。”简淡道。
二人跟在沈余之身后进了垂花门。
太阳从西面照过来,把沈余之的影子拉得足够长,简淡每走一步都能踩在他的身上。
“老十三,我们住哪儿?”广平问道。
沈余之道:“小姑住曦和院,简三住半弯阁。”
讨厌和烦人惊讶地看了沈余之一眼。
主子这是怎么了?非但没叫肩舆抬着,还把简三安排到了眼皮子底下——望月苑在半山坡上,与山下的半弯阁相对而建,站在阁楼上就能看到下面的一举一动。
他家主子到底什么意思,喜欢简三,还是方便戏弄?
“不用那么麻烦,简三跟我一起住。”广平喜欢热闹,好不容易有个合口味的同龄姐妹,实在不想独居。
“半弯阁。”沈余之言语精简,一个字都不想多说。
庄子进深不长,一行人很快就到了一座两层的绣楼前。
沈余之在栅栏门前站住,指了指隐匿在山腰处的白墙青瓦的建筑,说道:“我在那里。”
广平公主道:“哟,住山上啊,好地方,等我闲了就上去看看。”
简淡意外地看了沈余之一眼,这厮倒是会享受生活。
沈余之没有回答,视线往简淡这边一转,与她的目光对上,随即又转了回去,抬脚上了一直跟在后面的肩舆,往林荫小径的深处去了。
广平不以为忤,解释道:“这小子就这样,古古怪怪的,但人品不差,走,咱们进去。”
这话简淡可不敢苟同,尴尬地笑了笑。
二人上了绣楼,分住东西两个主卧,各自换好胡服,又一同下楼,沿着山脚下的羊肠小道去了围场。
围场里撒着欢的跑着几匹神骏的马。
广平叫来马倌,选一匹温顺的黑马骑了上去。
简淡骑术不错,虽说做了三年寡妇,但也没生疏多少,一登上马鞍,她便适应了一切,轻快地驱使着身下的白马小跑起来。
“来啊,追我!”广平挥着鞭子喊道。
简淡一夹马肚子,追了上去。
花骨朵一般的两个少女互相追逐着,一个红衣黑马,一个蓝衣白马,整个围场都鲜活了起来。
沈余之站在窗边观望片刻,转身走到衣柜前,对正在选衣裳的烦人说道:“第三件。”
烦人默默把手里的棕红色胡服放了回去。
换好衣裳,沈余之坐肩舆下山。
此刻的围场里只有马没有人。
蒋毅上前禀报道:“世子,山上还在排查,殿下和简三带着渔网去山南的小溪了,要不要喊她们回来?”
沈余之微微摇头,“小心谨慎即可。”
“是。”蒋毅的神色又凝重几分。
沈余之在凉亭里等了片刻,到底起了身,朝他的汗血宝马走了过去。
讨厌和烦人对视一眼,不是他们想的那样吧,主子真的会骑马找人去吗?
不,不可能,这匹汗血宝马来了这么久,他除摸过两次外,从来没骑过。
蒋毅犹豫片刻,说道:“世子,这马烈,还是找匹温顺的马更好些。”
沈余之像没听到一样,一手揽过缰绳,握住鬃毛,另一手扳住后鞍桥,抬脚踩上一只马镫,略一用力,人便坐到了马背上,动作优雅顺畅。
“鞭子。”他朝讨厌伸出手。
讨厌已经懵了,还是蒋毅及时反应过来,拍了拍他手里的盒子。
“啊?啊啊!”讨厌如梦初醒,赶忙打开盒子,把鞭子送了上去。
“驾。”沈余之轻叱一声。
汗血宝马哒哒地小跑起来。
“世子什么时候学的骑马?”蒋毅来睿王府几年了,从来没见沈余之骑过马。
烦人思考片刻,不确定地说道:“大概七八岁的时候?”
“好吧。”蒋毅点点头,聪明人就是聪明人,再多想就该嫉妒了。他跃上马背,双腿一夹,带着其他护卫一起跟了上去。
……
“啪!”简淡听到耳边的嗡嗡声,左手往脖子上一拍,打死一只还没来得及吸血的黑蚊子。
广平公主叹为观止,“第三只了。简三你不但招蚊子,拍蚊子的手段也可以的啊!”
简淡把脖子上的蚊子尸体抹下来,说道:“最近一直在练双节棍,身手利落不少。”
“哦哦,我想起来了,有人说首辅家的孙女粗鲁得很,原来说的就是你啊,练双节棍,亏你想得出来。”
广平一边说,一边把裙角塞到腰带里,蹲下去,用马鞭在水里搅来搅去,“快快快,游过去一群。”
简淡一脚踏着一块大石头,沉着冷静地把网子往水底沉了下去。“已经抄底了,别说一群,就是两群我也捞得上来。”
果然,一小群白鲦鱼子顺着一股浊流惊慌失措地逃了过来,逃到简淡眼前时,鱼儿们分做两拨,一拨直奔网抄子,另一拨则掉头回去了。
简淡抓紧手中的网子,猛地往前一带,提起,七八条小鱼同时落到网子里,噼里啪啦地跳着,挣扎着。
这让简淡想起了她被杀死的那一瞬间,心里针扎似的一痛,赶紧把网子磕在白瓷递过来的木桶里。
鱼儿安全了,她也松了口气。更多搜工钟浩:安/心/啊
重生回来后,她始终没有调查杀她的是哪个下人--根源在简雅身上,除掉一个下人还会再来一个下人,没有意义。
经过今天的事,她与简雅的矛盾已经摆到了明面上。
简雅吃了大亏,她会不会提前动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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