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

    “外头有人。”虞烟不敢看他,轻掩住嘴巴说。一颗心还砰砰砰的乱跳,却看到他手臂上的纱布早已被染上,惊呼了一声,忙往外跑去。
    她让人传了膳,又让人传了府医来。纠结了会儿,没有折回屋子,而是带着剪秋和忍冬回了北苑。
    忍冬不解的问:“女君,君上受伤了,你不留在东苑照顾君上吗?”
    虞烟敷衍的应,“他有人照顾。”不由想到刚才那幕,禁不住又脸红心跳,默了会儿,她认识到,是她情绪过满了。
    就在这时,忍冬推门进来,“女君,可要传膳?”
    “不了。”虞烟起身,又道:“去东苑。”不管如何,傅少廷总归是因为她受伤了,就这样走了她心里也过不去。
    ……
    傅少廷这头,因府医的介入,重新包扎伤口,不得不冷静下来,恢复了不苟言笑的模样,因心理的变化,连听着府医的念叨也没那么不耐烦了。
    等了许久,虞烟都没进来。
    她逃了。
    傅少廷不由勾了勾唇,那羞涩的眼眸,绯红的脸颊,又娇又媚,比她伶牙俐齿的一面美多了。
    本想差人去唤她过来,门口便出现了一道倩影,眉目浅淡,不是虞烟是谁。
    “君上,伤口怎么样了?府医怎么说?”虞烟淡淡的看了眼傅少廷,紧接着目光落到他手臂上,担忧的问。
    傅少廷轻咳了一声,也有几分不自然,沉声:“无事。”
    “那就好。”
    晃眼看到一旁的精致膳食,还冒着热气,虞烟低声问:“君上还没开始用吗?”
    傅少廷一直在打量虞烟,准备来说,是屋子里再也没有比她更吸引他目光的东西了,她跟先前有点不一样了。
    至于哪点,又说不上来。
    虞烟盛了一碗汤放在傅少廷跟前,正视他的目光,坦然又大房,眉眼弯弯,“君上尝尝这鲫鱼汤,对伤口好。”
    “还有这卤香肘子……”虞烟话锋一转,“方才我也没想到会遇上醉酒的大公子,母亲非要给我补嫁妆,前几日把店铺和庄子都转我名下了,我这几日看了账本,正好今儿个出去看看为何经营不善,没想到回来就遇上这事。”
    在傅少廷眼皮下,这也不是什么秘密。她索性敞开心扉说了。
    傅少廷终于把心思放在了吃食上,听完虞烟一席话,只淡淡“嗯”了声。
    屋子里的温度猛地下降,保持到正常恒温,两人的对话也淡如水,仿佛之前的旖/旎只是一场梦。
    ……
    一夜过去。
    虞烟悠悠转醒,醒来才发现自个在傅少廷的床上,而傅少廷却不见踪影。她眉头轻蹙,记得昨晚她明明歇在软塌上。
    被褥上还残留着浓重的男性气息。她忙起身,简单收拾了下,忽地想起,傅少廷这种常年上战场的人应当有晨练的习惯。
    不会去晨练了吧?
    那手臂怎么受得住,这人真是……
    这样想着,虞烟就急了,打开门出去随便拉了个人问傅少廷去哪了,下人吞吞吐吐的说在大门口。
    她疾步过去。
    看到东苑门口可热闹了。
    王氏今儿个一早才知道傅少泽昨晚才外头喝醉酒了回来,脑子不清楚做了蠢事,又被傅少廷碰了个正着,听说被扔到军营去了,她忙带上傅雪和傅嘉成火急火燎的赶过来。心里担忧的是这一晚过去傅少泽经历了什么。
    恼的是傅少廷太不给面子了,不过是皇城来的女人,待在府上能有多真心,她儿玩了就玩了,再说了,不还没玩,至于把人扔到军营去,始终两人骨子里都留着傅家的血,怎么遭都比外人亲。
    “少廷,少泽是错了,可他是喝醉了啊,你又不是不知道,喝醉了的人脑子不清楚,你就绕过他这一次吧,进了军营少泽还能有活路吗?要少泽真没了,雪儿和嘉成还这么小怎么办?这两孩子平日里不还是要叫你一声二叔吗?本来没有娘就够可怜了,再没有爹可怎么受得住,少廷,母亲求求你了,放过少泽吧。”
    “等少泽回来,母亲一定好好管教他,让他找一份正经事做,他也是承受不了王爷和晚清的死才每日混混沌沌。”
    “母亲求你了,母亲给你跪下。”就算王氏心里有再多的小九九,也不敢跟傅少廷正面杠,这是吃了不少亏才长得记性。
    话落,她给旁边跪着的傅雪使了个眼色。
    已十岁的傅雪慢慢抽条,在小女孩和少女之间游离,身着月华衫,忙跪着上前抱住傅少廷的腿,一边哭一边说,“二叔求求你了,雪儿没有娘,不能没有爹了,二叔,你就放了我爹好不好?”
    “雪儿给你磕头了。”一下又一下,没有一点虚假,没两下额头便出血了。
    王氏对这个孙女一贯满意。
    五岁的傅嘉成见状,打小在南苑是嚣张惯的,见姐姐和祖母这般卑微,脾性一下就上来了,猛地往上冲,“你欺负我姐姐,祖母,你不是好人,我打死你,我打死你……”
    这一举动,让傅雪和王氏都愣住了。
    王氏忙上前抱住傅嘉成,捂住他的嘴巴,痛心疾首,说不定傅少廷都准备放过傅少泽了,被傅嘉成这一搅合,所有的努力都白费了。
    本来之前就跟傅雪和傅嘉成说好了,只管讨好二叔就成。她算错了,算错了啊。
    傅嘉成被惯得就是个小霸王,那可能就消停了,“唔唔唔”了几声,像看仇人般看着傅少廷,手脚并用,又蹬又踢。
    王氏来之前想着,傅少廷恨她怨她,可两孩子没得罪过他,不管是搏好感还是扮可怜,效果都比她这老太婆好。
    现在她真是悔不当初。
    看了一场戏。
    傅少廷面无波澜,薄唇轻启,不疾不徐的说:“赶出去。”话落,利落转身,正好对上虞烟的目光。
    作者有话要说:  简单说一下。
    这文是偏感情向的细水长流文。有读者说觉得男女主对对方都没什么兴趣,不是哈,我觉得我一直在描写男主有对女主惊艳或点点喜欢,只是因为女主身份原因,在衡量和不去触碰。女主,我觉得成婚那一章,有描写女主第一次看到男主的反应,有惊艳和诧异,不排斥。
    剧情可能有些温和,没那么热烈,因为男女主都是打小活得不容易的人,换句话说就是早熟,薄凉,会权衡的人,不是纯粹的见了一面就决定一生的那种轰轰烈烈。捂脸。就跟到了年纪相亲一样,爱情不是只有一见钟情,不讨厌不排斥也可以发展成爱情。
    每个人对感情来临的反应都不一样,男女主都是第一次,请不要笑他们青涩!
    第19章 王氏
    “睡醒了?”
    虞烟轻点头,见他眉间蕴着一层郁色,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随他一同进了屋子,东苑没有管事嬷嬷,不过下人一个二个都是有眼力劲的。
    不一会儿就端了早膳过来。
    虞烟低声道:“君上,用膳吧。”
    “你用。”话落,傅少廷便站起来往外走。
    虞烟反射性拉住他,问:“君上去哪?”心情不佳的时候便是最容易冲动的时候,他这手臂昨儿个才重新包扎了一次,难不成今儿个又想再包扎一次,就算再好的身体,都会折腾没的。
    见他的灼灼目光落在她手上。
    虞烟徐徐放开他。
    “我去军营看看。”傅少廷应。
    “府医说了,让你这两日一定要多休息。”虞烟厉声说,说完后才反应过来她语气重了。
    她本就是个本分的人,以前在宫里,她与绿央同为虞贵妃的心腹,绿央有些小聪明,也惯是个会哄人的,在各个宫里总有一两个老乡或是小姐妹。
    在这一点上,她差得远了,只会埋头做实事,想她死的人很多,想巴结她的人也很多,可她与谁的关系都淡淡的,第一是嫌麻烦,更怕节外生枝,第二是不会与人接触,像绿央那样,话好听得能把天上的月亮都哄得下来。
    她骨子里就是个拎得清的人,所以傅少廷既不是她的丫鬟,也不在她的管辖范围内,她用命令的语气且凶他总会有几分不妥。紧接着又轻轻补充了一句,“若是不太重要的事,就往后放放吧。”
    顿了会儿,傅少廷折回坐下,随便拿了个馍馍便开始啃,沉声问:“你想怎么处置傅少泽?”
    虞烟怔了一下。
    “君上处置便是。”
    半晌,傅少廷淡淡“嗯”了下。
    早膳用完。
    虞烟想着,傅少廷只要好好休息,按时换药,没两日就痊愈了,她也得回东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画稿子不说,账本细节还没捋清楚。
    “君上应把府医的话放在心上,身体才是最重要的。”
    傅少廷没应,直勾勾看着她只说了一句,“我让徐嬷把你的东西收拾过来吧。”
    “……”虞烟轻轻蹙眉,而后舒展开来,全当没听见,来东苑哪有在北苑自在,紧接着面不改色的再一次嘱咐道:“君上好好休息吧,我回北苑了。”
    傅少廷拉住她,沉声问:“虞烟,你就是这么对待你的新婚夫君吗?”
    顿了会儿,虞烟抬眸,不疾不徐的回:“君上此言差矣,新婚应是百日,可这都又过了一月,如何算新婚?再者,府医说了,君上已无大碍,好好休息便是,若是方才我不拦住君上,想必君上早已将府医的话抛之脑后了吧,歇在东苑本有诸多不便,可昨晚我还是留下了,只因你救了我,君上应当感激,而不是质问我。傅少泽姓傅,是君上府的人,我没去招惹,却还是倒了霉,君上难道没有一点责任吗?君上不爱惜身体,我还留在这作甚?”
    还是这么伶牙俐齿。
    傅少廷又问:“你回北苑做什么?”
    虞烟:“君上能先放开我吗?”
    傅少廷其实不想放,可最后还是放开了。他想做的不仅仅是拉她,还有很多很多。可看着她那双平静得不起丝毫波澜的眸子,心思不由歇了下来,她有多不喜他?
    他是她夫,她是他的,按理说什么都做得,但他傅少廷从不会强人所难。
    “虞烟。”
    看着他嘴巴张了又张,却什么都没说出来。这几日的傅少廷是有些奇怪,虞烟狐疑,“君上有什么请直言。”
    “无事,你要回北苑便回吧。”傅少廷冷声说,话落便坐下,喘气声都粗了。
    生气了?
    脸瞬间就黑了,不是生气是什么。虞烟也挺无奈,可看到他被包成粽子的手臂心顿时软了下来,抿了抿唇问:“你这儿有宣纸和笔吗?可借我用用?”
    后来,虞烟没走。占用了傅少廷的书案,在上面画图,却始终静不下心来,脑子里有些乱,也有些晕,昨晚并就没有休息好,不知何时,画着画着就趴在上面睡着了。
    傅少廷见了,将她抱到床榻上,盖好被褥。
    这时,下人进来正准备说话,他比了个安静的手势,而后放下床幔,轻手轻脚出了内室,才问:“何事?”
    “大姑娘和小少爷还跪下外头。”
    “王氏呢?”
    “晕了送回去。”
    “随她。”
    这天眼见要下雨了,也好,太热了,让雨水冲刷冲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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