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点冷。”
他低喃着, 将脑袋靠向他额头。
“还好有条小毒蛇。”
“……”
他们应该是当地下午四点左右下的飞机。
虽然对陈雾的生物钟来说是深夜,但对顾执来说,却不过是社交晚宴的开始。
难道是昨天发生了什么?
陈雾犹豫片刻,还是伸手回抱了他一下。
“昨晚有什么不开心的事吗?”
“没有。”
顾执的语气平淡自然,没有抢答也没有犹豫,丝毫看不出任何说谎痕迹。
那他为什么这样?
就好像有人要抢走他多么宝贝的东西一样。
供给喘气的缝隙太小,陈雾很快感到了憋闷。
便拍拍他,提醒道:
“几点了?你今天没有行程吗?”
“白天都没有。”
他应着,又问他。
“不过我昨天救了你,你都没点表示吗?”
???
陈雾问:“你要什么表示?”
“礼尚往来,你应该也给我一个奖励。”
陈雾不由觉得好笑。
“我现在的一切都是你给的,我能给你什么奖励?”
顾执没有回答他,只是问:“你会谈恋爱吗?”
“?”
陈雾被他问懵了:“我大概……会……吧?”
他虽则流连花丛许多年,却始终没对谁有过恋爱的想法。
母亲表面上看着柔柔弱弱,实则是个很有头脑的人,自己被她从小带大,早就被她那套“学校是让大家去学习,不是恋爱游乐场”的理论洗脑。
以至于他对画画的兴趣,比恋爱都要多。
谁能想到,他这样的人居然没谈过恋爱呢?
陈雾心里很虚,生怕顾执嘲笑他。
忙清了清嗓子,拔高声:“理论上我是会的!只是……缺了点实践经验而已……”
“看来是不会呢。”
顾执被他这副逞强的模样逗笑。
不等陈雾着急反驳,又道:“我也不会。”
“?”
“今天正好有空,不如一起学学?”
“???”
时间正好。
厚实的窗帘被晨光照出些亮色。
室内渐渐明亮了一些。
顾执起身去找衣服。
陈雾顶着一头乱糟糟的发,从被窝里坐起来。
这才发现自己身上穿着睡衣。
他昨天在飞机上睡着,穿的明明是西装,怎么一转眼就成睡衣了?
谁换的?
他抓了抓脑袋,始终想不起自己什么时候被换了衣服。
迷茫之际,却见顾执脱掉上衣。
露出底下结实的肌肉。
陈雾顿时血气上涌,连忙用被子捂住了半张脸。
只剩一双眼睛眨巴眨巴地看着。
似乎是有所察觉,顾执回头看了他一眼。
问他:“还不起床吗?”
“……”
陈雾尴尬地挪开了眼:“我……我等下再起来。”
顾执看着他,略略思考了一下。
语气平淡。
“不用捂着,我又不是没看过。”
!!!
果然是他换的吗?
陈雾连忙将被子抱得更紧了。
如果当真是顾执帮忙换的,那他一定看到自己胸口那道狰狞可怖的疤了。
那道疤从他肩头一直蔓延到腰际。
只要不是瞎子,哪怕是略略掀开他衣领,都能看得一清二楚。
他会不会也觉得很恶心?
陈雾下床找好衣服。
绕过顾执,一言不发地躲进了卫生间。
洗手池边的镜子干净整洁,正照出他睡衣领口的那道疤。
微弯的弧度,像是嘲笑着他的一张嘴。
当年他没能得到好的医治,又被卜凉揍到伤口开裂。
不管是吃穿用住,一样都不合格。
这导致他伤口愈合得很差,显眼又令人作呕。
四年间,他总是穿着整齐。
扣子哪怕不扣到最顶上那一颗,也至少会扣到倒数第二颗。
所以也没有人看到他胸口的伤疤。
但现在,顾执看到了。
陈雾不明白。
他自己都不明白为什么会忽然这么难过。
就像是忽然被人解剖开来,堂而皇之地摆在日光下。
而且看他的那个人,偏偏还是顾执。
似乎是长久没听到他的动静。
顾执隔着门问他:“小雾?”
他连忙吸了吸鼻子,回应道:“……我、我换衣服呢。”
可沉重的鼻音还是出卖了他。
门外安静片刻,随即响起门把手的转动声。
他惊愕地看着顾执走了进来,连忙伸手牢牢捂住自己胸口。
焦急道:“别看!”
顾执没有回应他,视线在他的锁骨处盘旋良久,终于握过他死死按住胸口的手。
“不用藏着。”
他温声安慰着,将他轻轻拉开。
“这不是你的错。”
“可是……”
“如果真有错。”
他打断他,纤长地睫毛向下垂了几分。
“那也是我来得太迟了。”
没想到他会这么说,陈雾愣了愣。
却见顾执摸摸他脑袋,转身出了门。
“你换衣服吧,我去楼下等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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