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风酌本已休息,赶忙披上衣衫,急匆匆就出了府邸,独自跨上马去,打马一路飞奔就进了宫去。
“崖儿……”
喻风酌以最快的速度赶来,生怕喻青崖会喝多了受风着凉,结果还未跑至跟前,远远的就瞧见醉醺醺的喻青崖,正拉着一个宫女的手,还笑的满脸痴迷不已。
喻风酌一看,顿时气得有些个头皮发麻,“嘎巴嘎巴”的,指关节都咯吱作响。
喻风酌大步走过去,气势汹汹然,差一点子便是杀气腾腾的。只觉得自己真是白担心了喻青崖,就不该如此火急火燎的赶来,还生怕他受了一丁点的风寒。
“嘿嘿嘿!”
喻风酌走过去,近了一些,就听到喻青崖傻里傻气的笑声。
随即……
喻青崖拉着宫女的手,痴迷不已的说道:“真美啊……”
“你说!本公子是不是最好看的!”
“一定是的,你快夸夸本公子啊。”
“哎呀,本公子天生就长得这般好看,没有办法呀……”
喻风酌步子一顿,气恼的神色还挂在脸上,却霎时间有些扭曲。
被喻青崖拉着的宫女,亦是表情尴尬至极,仿佛还是头一次遇见这样撒酒疯的。
宫女根本脱不得身,只好勉强着开口,道:“喻……喻大人您特别好看。”
“我就说嘛!”喻青崖又是嘿嘿嘿的傻笑一阵。
“可是最好看的?”
“可比我那妖里妖气的爹要好看?”
“你倒是说呀!”
宫女这下子更尴尬了,因着就在喻青崖说话的空档,他口中那“妖里妖气”的爹,出现了……
宫女见喻风酌的面色难看至极,垂着头大气也不敢喘。
宫女赶忙打圆场道:“喻大人您说笑了。”
“呸!”喻青崖含糊不清的做了个啐人的动作,还正好就是朝着喻风酌啐的。
宫女顿时感觉天旋地转,眼前都黑了大半!
喻青崖铿锵有力的道:“喻风酌那老不羞的!一把年纪了,竟是长得比我好看!我呸!不是妖里妖气是什么?”
“不对,他也未有比我大多少……”
“就是的,未有比我大多少,还整天让我叫他爹!这不是占我便宜是什么?!”
“呸,老不羞!”
“呸,丑八怪!”
“呸,大变态!”
“呸——”
喻青崖呸直头晕,晃晃悠悠一转头,迷糊间仿佛是看到了他口中的老不羞丑八怪大变态。
喻青崖“豁朗”一下子站了起来,步走龙蛇一般就冲了过去。
喻风酌黑着脸垂眼瞧他,站在原地未有动弹。
喻青崖一个趔趄,眼看着要摔,喻风酌叹息一声,还是伸手将他给抄了起来,嫌弃的道:“喝了这般多,我平日怎么与你说的?”
喻青崖对着喻风酌眨了几下眼睛,道:“你是……”
喻风酌淡淡的开口,道:“是你爹。”
“爹——”
喻青崖顿时变脸一样,扑过去抱住喻风酌,变脸一样笑的十足谄媚,道:“爹,你……你怎么来了?爹我好想你啊,我今儿个特别……特别乖……”
喻青崖喝醉了,见了他爹也不忘了装乖一番,切换无比自如,看的旁边宫女都是尴尬不已。
宫女感觉若是再看下去,怕是要被杀人灭口,连忙匆匆行了个礼,垂着头便跑。
喻风酌嫌弃的将喻青崖扒拉了出去,道:“乖?”
“呵——”
喻风酌冷笑一声,道:“回去再好好教训你。”
那面厉长生吩咐好了侍卫,等着侍卫返回禀报,这才觉着时间差不离,便转身回了内殿去。
果然,荆白玉早已沐浴完毕,衣衫穿戴整齐,正襟危坐于席上,正手捧简牍,看的十足认真,厉长生入内他都未有察觉。
“太子,时辰不早了,还是先休息罢。”厉长生低声道。
“哦哦,”荆白玉立刻答应,道:“好啊,那就休息罢,今儿个我也累了。”
“对了。”荆白玉忽然露出个笑容来。
厉长生瞧着他的笑,就知道荆白玉接下来要说的事情不一般。
荆白玉神神秘秘的说道:“明儿个本太子替你出气。”
“出气?”厉长生道:“太子这是何意?”
荆白玉不愿意说,似乎觉着说了便无了神秘感。
厉长生一笑,道:“可是华夫人那面有什么动静,太子想要整治那位韩大人?”
荆白玉脸上的笑容都僵了,瞥了一眼厉长生,目光甚是哀怨。
荆白玉道:“你又知道了?就不能憋着点别说出来。”
厉长生道:“看来长生是猜对了。”
荆白玉一说出气,厉长生想到的自然就是期门掌韩忠德,毕竟厉长生现在的身份乃是流安世子,在京城里的关系很简单,在京城里得罪过的人,怕也就只有韩忠德一个了。
这韩忠德又和华夫人关系千丝万缕,若是抓着一个的把柄,另外一个肯定是跑不得的,所以厉长生才会有此猜测。
荆白玉兴致缺缺道:“就是华夫人和韩忠德,当然了,还有皇后……”
他说着眯起了眼目,眼神中决然一片,却略微复杂。
厉长生懂得他此时的心情,荆白玉可是从小长在皇后娘娘身边的,对皇后感情颇深,只可惜……
荆白玉还记得,曾经厉长生对他说过,虽皇后不苟言笑,对荆白玉冷淡严厉。可若是在荆白玉危难之时,皇后可挺身而出,那便说明,皇后乃是疼爱荆白玉的。
以前的皇后的确可以如此,而如今……
荆白玉长大了,皇后也变了。
厉长生劝慰道:“太子如今年岁渐长,皇后自然会有所危机感。皇后会觉着太子大了,有主见了,不好控制了。太子殿下又不是皇后亲生,免不得出现一些隔阂。”
就如厉长生所说一般,皇后渐渐有些个不喜欢身为太子殿下的荆白玉,明明他们应当是一条船上之人,可皇后总是患得患失,思虑过重。
皇后知道荆白玉并非亲生,就怕有朝一日,荆白玉会一狠心,将不认了她这母后。
这血缘之间的关系,虽然也不保险,却要比没有强上太多。
皇后想要保住自己的地位,觉着荆白玉指不上,自然就要扩张自家外戚的势力,开始变着法子的向荆白玉进言,想要封自己这个弟弟一个官,封自己这个兄长一个官等等。
荆白玉如何能一一答应下来?这不是自取灭亡?
若是荆白玉不答应,皇后自然对他的芥蒂更甚,更加心中戚戚。
如此一来,这便是个死循环,叫荆白玉与皇后之间的关系,一步步走向崩溃的边缘。
那日里皇后发现华夫人肚子里的孩儿,乃是韩忠德的,当下只觉得不可理喻骇人听闻。可被华夫人威胁利诱一番,竟也没了话说,惨白着脸就离开了。
皇后觉着华夫人有些个话说的是对的……
荆白玉若是真的成了皇上,皇后能不能成为太后不一定,而皇后一族的外戚绝对都要倒台。
皇后心中惶恐,便寻思着,若是华夫人肚子里的孩子继承皇位,那么……
那可是自己表弟韩忠德的孩儿啊,可是自己这面的人,血缘关系是怎么也斩不断的……
再加上华夫人的在旁边一个劲儿的说着令皇后动摇的话,许诺了若是她腹中的孩儿可以继承皇位,甘愿将太后之位让给皇后等等。
这一番下来,皇后心中虽还不尽情愿,可也就勉强答应下来。
厉长生轻轻拍了拍荆白玉的头顶,道:“不管如何,还有我陪伴在你的身边。”
荆白玉瞧着他,喃喃的道:“是啊,有你陪着我……也就足够了。”
“所以说,”厉长生道:“可是那华夫人在筵席上,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可不是?”荆白玉冷笑一声。
厉长生知道,近日韩忠德还在被太子荆白玉禁足,是翻不出天去的,最大的可能性,也就是筵席之上的事情。
荆白玉笑着说道:“你错了一场好戏呢。方才筵席之上,皇后竟是当着众人的面子,与皇上说,想要邀请华夫人到殿中坐坐,看看新来的胭脂水粉。”
“哦?”
厉长生倒是露出纳罕的表情,说:“这皇后素性谨慎,竟是如此胆大妄为?”
荆白玉未有说话,只是眯着眼睛。
皇后与华夫人两个,如何能好到一处去分享胭脂水粉,荆白玉一听就知道不对劲儿。
这其中必然有阴谋,不用荆白玉对说,厉长生也能知晓这其中的潜台词。
华夫人怕是想要借着皇后宫中之便,与皇后的表弟私通一番。
华夫人当众叫皇后与皇上说这事情,其实就是想要避嫌,若是到时候事情败露,或者有什么差池,还能用这当做借口。
只是华夫人的脑子也着实简单的厉害,她还当自己的计划天衣无缝,简直是大大方方的就将自己的秘密告诉了荆白玉。
厉长生付之一笑,道:“看来明儿个,长生的确可大仇得报。”
太子殿下喝多了酒这事情,也就厉长生一个人知道并非如此。
第二日晨起,灵雨特意为荆白玉准备了醒酒汤,只是瞧着日头高升,灵雨并不敢进入殿内,在外面徘徊了一圈一圈又是一圈。
太子殿下每日里都着实勤奋,十年之间未有懒睡过一日,今儿个却是另外,内殿里久久无有动静,荆白玉仿佛未醒。
厉长生醒来之时,时辰已不是太早,他穿戴整齐便出了殿去,一眼就瞧见犹豫不决的灵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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