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爸,其实你在工作的时候想我了对吗?”团子重新回到老父亲柔软宽广的大床,抱着彩虹小马在被窝里躺着,十分舒适,可以一口气做个很长很长的梦。
只是在入梦之前,她还想跟爸爸说说话。
“你怎么知道我想不想你?”托尼摘了眼镜,捏捏鼻梁,把大大的被子一掀,也躺着要睡觉。
“因为我想你很多次。”黛茜伸出十个手指头,“比十次还要多,就是有一百次。梅说,如果我忽然想起别人,别人也会想我。”
“难怪。”托尼一哂。
“什么难怪?”他说这句话的声音很小,黛茜还是听见了,把脑袋挪过来要听清楚些。
“没什么。”托尼道。
他胳膊一揽,把小小的被包揽了过来,低头道:“睡吧。”
团子挨着爸爸,渐渐闭上眼睛,仿佛白天玩得太过尽兴,此刻睡意熏陶,很快能进入梦乡。
连睡前故事也不必讲了。
托尼洗了澡,倒是恢复一点儿精神,听着空气里女儿的心跳声,想到什么,要悄悄地转身去床头拿手机来看。
他不动则已,一动,臂弯里揽着的女儿立马睁开眼睛,大大的蓝眼睛里装了好奇,还装着许多的精神。
根本没有睡着。
“爸爸。”黛茜道。
老父亲淡定地缩回手,假装刚才的小动作都藏进了夜灯找不到的阴影里,看不到,那就是没有发生。
“什么?”他问。
“梅也把我抱着睡觉。”黛茜道。
她用小手摸一摸爸爸宽厚贲实的胸膛,抬起头来看大人的脸:“她这里就是很软,胖起来了。”
托尼一噎。
“苏菲也是这里胖起来。女士都是这样,男士就不是。”团子认真地解释。
“但是爸爸也是有一点胖在这里。”黛茜道。
“因为我经常锻炼。”托尼道,“要是胖得像梅那样,恐怕不太妙。”
“我以后也这样吗?”黛茜问。
托尼道:“等你长大。”
“什么时候长大?”黛茜又问。
“三千天。”托尼道。
“一定是三千天吗?”宝宝的问题总没有完的时候,一个接一个,“三千天,就是几年?”
她问了许多,等不到回答,等到的只有绵长又浑厚的呼吸,一抬头,托尼已经睡着了。
团子往爸爸怀里缩一缩,也跟着睡过去。
她睡了个好觉。
黛茜很好,但有个人可能不太好。
第二天是要上幼儿园的,团子换好了衣服,也吃光了早饭,可背着小背包坐在客厅里很久,也不见哈皮跟平常一样到家里来接。
托尼从走廊过来,抬手招呼黛茜出门:“今天我送你去幼儿园。”
“哈皮怎么不要来?”黛茜问。
“他发生了一点意外。”托尼道。
意外来源于昨天梅送的饼干。
哈皮兴高采烈地把饼干拿回家,兴高采烈地打开,兴高采烈地送进嘴里品尝。
可能品尝的姿势不对,他硌着了牙齿,非常难受,所以今天要请假去看牙医,不能来送黛茜上学。
今天是爸爸当司机。
黛茜跟着托尼上学去了。
“哈皮的牙会掉下来吗?”黛茜问。
“没那么严重。”
托尼说是没有那么严重,但下午放学,黛茜回到家,发现客厅里坐着哈皮。
黛茜很高兴。她路上还牵挂牙齿受伤的哈皮,要打个电话问一问好了没有,要不要辛普森的药。
可小雏菊宝宝跑进客厅,还没等开口,小脸就凝重起来。
更凝重的是哈皮的脸色。
保镖托着腮,在沙发上陷入深深的忧郁,一度连黛茜进来也没有发现。
他的牙可能是不好了,左边脸颊肿起来一点,托尼说没有那么严重,看起来也没有那么不严重。
他托着腮的手指上新贴了创可贴,衣服也穿得不伦不类,下半截是西装裤,上头却搭配一件套头圆领t恤,还是旅游纪念款。
即便托尼,跟在女儿后头走进来,看见这样的哈皮,也有些惊愕。
“哈皮。”黛茜跑到哈皮跟前,手在那发直的眼睛前头摆一摆,担心地道,“你生病吗?”
“我不是生病。”哈皮忧郁地道,“我是……倒霉。”
他真的很倒霉。
仔细算算,霉运从昨天就开始了。
昨天不光摔了一跤,还吃饼干伤到牙齿,今天去看医生,出门之前被钥匙划伤了手指,看完医生要买一点吃的,一个小伙子拿着汉堡经过,人是走得好好的,手里的汉堡跑偏,栽在他的衬衣上。
“倒霉。”黛茜很少倒霉,更从来没见过有人倒霉成这个样子,不由惊呆,“倒霉怎么办呢?”
“离我远一点。”哈皮还在忧郁,“不要被我传染了倒霉。”
他终于肯来看一眼黛茜,瞧宝宝担忧的样子,心里又软又伤心:“你要是有个好歹,我怎么办?”
温蒂拿着哈皮烘干熨好的外套过来,顺带递了一杯冰可可:“说不定只是意外,你不要放在心上……”
她话音未落,哈皮伸出手去接的杯子裂了,冰凉的可可倒他一手。
温蒂大惊失色。
哈皮黯然无光。
托尼是个科学家,他并不相信什么染上霉运之类的鬼话,淡淡分析,说哈皮这是撞上了连环意外。
只不过,意外来得猛烈了些。
“为什么选中我?”哈皮问。
“概率。”托尼道。
概率不能保证哈皮回家路上的安全,但董事长作为上司,可以充当一回哈皮的司机,来保证他的安全。
“哈皮能好吗?”哈皮的悲惨遭遇让小雏菊宝宝牵肠挂肚。
她不能从贾维斯那里得到很好的避免倒霉的方法,翌日上学的时候,把这件事情跟好朋友说了,趴在小桌子上发呆。
“哈皮没有精神。”黛茜道,“他不喜欢倒霉,可是不能。他的脸扁下去了。”
她用手挤挤自己的脸蛋,做出消瘦的样子。
“你爸爸已经说了是概率问题,有什么办法。”谢尔顿理智地道,“我家里有讲概率的书,是我外婆上次来赌球的时候留下的,我看过一点。”
小男孩在关键时候总能以科学的态度给人很可靠的感觉,他用笔点一点空气,像个老学究,慢慢道:“如果算出下一次倒霉的概率,能在事情发生之前躲过去。”
“贾维斯也是这么说。”黛茜道。
她还是很犯难:“可是,他考虑不到不可……不可抗力。”
“不可抗因素。”谢尔顿点头称是。
“那是什么?”黛茜问。
“就是连贾维斯也算不到要发生。”谢尔顿深沉地举了个例子,“比如,地球突然爆炸。”
“太可怕了!”团子捂住眼睛。
她捂住没一会儿,又放下来,因为米茜拍拍她的肩膀。
“我知道怎么治倒霉。”米茜道。
谢尔顿讲科学,但她的姐姐喜欢一些不知道从哪里听来的偏方。
“你长大以后,可能去当一个骗人的巫婆。”谢尔顿道。
他可以吐槽,却阻止不来米茜跟黛茜咬耳朵,说治倒霉的方法。
这一天,黛茜背负着沉重的使命回了家。
团子不像平常一样,跑进家里跟温蒂打完招呼要吃点心,也不要在玩具房玩玩具,也不要锻炼身体,也不要看电视,也不要画画,拿着一个罐子,在家里走来走去。
她坐着电梯,去了别墅底下小黄人的乐园。
鲍勃躲在角落里,趁人不注意,偷偷打开一个纸包。
纸包里是一条袖珍小香蕉。
“真幸运!”鲍勃快乐地道。
他都忘了自己昨天藏了一条香蕉,今天不小心翻出来,还很新鲜,快乐地要吃。
刚张开嘴巴,听见身后有动静,一转头,瞧见黛茜就站在背后,小手往他身上抓空气。
鲍勃惊恐起来,毕恭毕敬地把香蕉奉上。
他的眼里充满了不舍的泪水。
但黛茜没有拿他的香蕉。
她放下手,又在自己身上抓一抓空气,一同放进一个空罐子里。
星期三早上,黛茜还是没有看见哈皮,不过爸爸说,哈皮正在恢复精神,如果恢复得好,今天下午可以来接她放学。
黛茜于是把空罐子放在自己的被包里,背到幼儿园,玩耍也玩得不尽兴,时不时要看一下钟表,瞧瞧快放学了没有。
放学的铃声终于响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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