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明珠紧皱着眉。
月苓收回视线,嘴角微微上扬,那双顾盼撩人的眼中似是含有一汪清水,她看着好友,语气坚定:“我说,马上之人是我未来夫君。”
阿念艰难的咽了咽口水,她觉得整个天地都在摇晃。刚刚姑娘说了什么……什么夫君……
“不是……月苓……霍、霍将军……他娶亲了啊……”吴蔓心惊胆战地看了看月苓,又瞧了瞧面色不善的霍明珠,心道当着人家妹妹的面撬墙角真是厉害了我的姐妹。
???
霍明珠一副看傻子的眼神看了一眼吴蔓。
月苓哭笑不得,“不是他。”
“不是他?”
不是他……那是……额……
吴蔓可怜地看着她,轻声道:“嗯……你喜欢陆将军啊?”
月苓点点头,一双大眼睛期待地看着两位好友。
“……”
“……”
“不是……我不是说陆将军不好……你不觉得,他有点太冷了吗?”吴蔓神色犹豫,她挠了挠头,“他刚刚看过来的那一眼,感觉要吃人的样子,太凶了。”
月苓歪着头想了想,“我觉得还好啊。”
哦,好吧。
明珠咬了咬唇,犹豫道:“只怕……他看不上你。”
以她对那人的了解,怕是不喜欢月苓这样娇滴滴的重臣之女。
吴蔓一听便有些生气,拍桌怒道:“为何?”力气用的有些大,手掌刺痛不已,连忙又吹了吹红肿的掌心。
“你与他,有……”旧情两个字徘徊在嘴边,月苓心中直冒酸水,醋得她表情都有些不自在。
霍明珠知道她想岔了,叹了口气,“你别误会,我不喜欢他。”
月苓神色有异,狐疑道:“那你为何如此断定?”
若不是傅月苓清楚陆修凉对她的感情,怕是会信了明珠的话。
“幼时他拜在我父亲名下,有很长一段时间是住在我家的,我记得他初到时浑身是伤。”
月苓眸色暗了下去,心中抽痛,她知道,那些是因她而伤。
“不知为何,父亲不许我们泄露收留他这件事,所以即便是你们几个,也都不清楚他和我家的渊源。”
月苓垂下眸子。
难怪了,她幼时去找明珠明辰两兄妹玩耍时不曾见过他。
“原因为何我不清楚,只知道那时他家中变故,父亲怕他被仇家报复,秘密藏了起来。”
“那段时间他的伤没好,不能习武,便只能和我一同读书。”明珠似是想起什么不堪回首的往事,愤愤道:“你们知道,我自小便自负,那时我虽年幼,但已极少有人能胜过我。”
霍明珠咬着牙:“此人……此人是从我记事起,唯一将我打败的人。”
月苓意外地看着她。
“那日老师正巧来家中,旁观了我们比试的过程。”明珠觉得羞辱,眼眶慢慢红了,“老师要收他为徒,他居然拒绝了!”
“我当初为了拜在老师门下,费了多少功夫!他居然轻轻松松一句话就拒绝了!”
“我承认他优秀,但是他傲慢的样子着实让人讨厌!”
吴蔓嘴张得老大,眨了眨眼睛,“所以你一直记到了今日啊。”
“我实在想象不出他这样的人会喜欢上什么样的姑娘,但应该不是月苓这样的娇弱美人。”明珠上前握住姐妹的手,恳切道:“这人委实坏得很,性格缺点一大堆,不要喜欢他,他会伤害你的。”
月苓看着激动的好友,心中有种难言的苦涩。
实在不知他以前都受过什么样的苦。
家中突遭巨变,一夜之间变成了无家可归的孤儿,不仅无处可去,还要小心提防藏在暗中的仇人。
月苓也微红了眼眶,轻声道:“他不是你说的那种人。你可知,他身为家中庶子,自小便尝遍人生苦楚,看透世间冷暖,他能有与你一较高下的能力,是为何?”
霍明珠无话可说。
是啊,庶子本身就低人一等,何况听闻父亲所言,那人的生母身份卑贱,比一般姨娘还不如,初时父亲还让他们兄妹四人不要因此对他抱有成见。
月苓哽咽道:“他在人后必定付出了百倍的努力,方有如今的成就。”
明珠见好友如此难过,心里也不是滋味。
她是嫉妒陆修凉,嫉妒他才华在自己之上,更嫉妒老师对他青睐有加,就连父亲也将他视作得意门生。现在竟连好友也喜欢上了他……
真是冤家。
明珠把月苓抱在怀中,迟疑了许久终于下定决心:“你既如此喜欢他,那我也不会再说什么。不过我还是讨厌他,但你是我的好姐妹,我会尽量克制自己的情绪。”
“我知你的忧虑,你放心,若是他欺负我,我就去找你,你帮我欺负回来。”月苓冲明珠笑了笑。
那莞尔一笑,煞是动人。
明珠被她明艳的容颜晃了神,看着眼前眉目如画的绝色美人,心中对陆修凉的不满又添了一层,真是便宜了那厮!明珠暗暗想着,若是那人敢辜负月苓,她定不能饶恕他!
吴蔓顺通了那口气,担忧道:“月苓,那万一……陆将军不喜欢你,怎么办?”
不,不会的。阿念在心里默默说道,她神色紧张地看向姑娘的方向,专注地等待月苓的回答。
只听月苓轻笑一声,朗声道:“我如此美貌,他定会另眼相看。若是他对我无意,那我便去吸引他的注意,一定让他看上我。”
吴蔓敬佩地看着她,居然敢去招惹那出了名的大魔王,不愧是她家月苓。
明珠看她如此,也笑了。她知好友如此说是想让她宽心,可是倘若陆修凉这般看重外表的话,也并不是好事一桩。
第11章
绛红色的软轿内,月苓闭着眼坐在柔软舒适的绣榻上,发顶的珠钗随着轿子的摇晃左右摆动,春风拂过,淡黄色的帘布里外翻飞。
阿念伴坐在另一侧,小心打量着她。
今日月苓一改往日素雅的装扮,特意身着火红色襦裙,外披薄如蝉翼的纱罩衫。
这身衣服是几天前刚刚赶制出来的新衣,布料是十五岁生辰时,二姐傅月芫送给她的生辰礼。
因为素日里月苓偏好浅色的衣服,所以即便是这些布料极为名贵,她也没有拿出来用过。
不久前姑娘突然找出这匹布料,吩咐崔妈妈去京城中最好的裁衣铺做一身漂亮的裙子。
晨起梳妆时,流月为她换上这件裙子,一身张扬艳丽的颜色非但没有半分违和,甚至将她骨子里那份娇媚展现得淋漓尽致,惊艳了一众丫鬟婆子。
崔妈妈眼睛发亮,满脸笑容:“这衣裳的颜色真的太衬姑娘的肤色了!我可真是该打,居然没发现姑娘如此适合这种亮丽的颜色。”
“真的太美了……我回头去库房里好好找找,把所有压箱底的布料都拿出来做成夏衣,姑娘本就艳压京城,换上这身怕是比当年的姚贵妃还要美上几分!”
阿念原本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何原因让姑娘一改往日的风格,直到此刻,她终于有了些头绪。但这猜想太过惊人,这种感觉就像是突然被天空中的流星砸中。
姑娘真的还是以前的姑娘吗……
阿念试探道:“姑娘今日……和往常不太一样……”
月苓眼都没睁:“嗯?”
阿念一鼓作气:“姑娘,您刚刚和吴姑娘和霍姑娘说的那些,可是真的?”
月苓表情都没变,“自然。”
阿念大惊,吞吞吐吐道:“您什么时候对……对将军……奴婢一直以为您钟意姚公子。”
月苓淡淡道:“我从未说过我喜欢姚之骞,为何你们一个两个全都以为我会嫁给他?”
她睁开眼,撞上了阿念震惊又意外的眼神,叹了口气。
就算是上一世,她也谈不上喜欢姚之骞,也并没有多想嫁给他,只是上一世她什么都不懂,不懂情,更无从谈爱。
她和姚之骞相熟,又没有遇到特别让她心动的人,姚傅两家关系近,家世相当,姚家求娶她便嫁,这也没什么。甚至她也以为,这是水到渠成、顺理成章的事情。
她自幼看过很多话本子,也期待过爱情,她的父母就是一生一世一双人,父亲不仅没有纳妾,这几十年都和母亲恩爱非常,她很羡慕,所有当两家将她的婚事定下之后,她曾幻想过。
然而现实无情。
上辈子着实过的太糊涂了。
“可这真的太突然了!我以为将军他……”阿念很激动,说到一半突然顿住,满脸懊悔。
月苓似笑非笑睨着她,“你以为他如何?”
“……”
完了,说漏了……她大意了……
怎么办怎么办……要暴露了!
“嗯?如何?说啊?”自从月苓发现只要她一提到陆修凉,一向稳重的阿念就会自乱阵脚慌乱得不行,她就觉得故意逗一逗阿念特别有意思。
“…………”
阿念害怕,阿念不敢说。
也不知陆修凉到底做了什么,居然能让阿念这么怕他。
月苓勾着嘴角,不怀好意地与她说道:“我一提到陆……”
果然,刚说到陆字,阿念就浑身僵硬,很不自在。
“我一提到陆将军,你就紧张,你认识他?”
“我没有!”阿念就像一只炸了毛的猫一样,让月苓无端想起了前段时间收养的那只雪白团子。
“哦?阿念,陆修凉有没有跟你说过,你不适合当卧底。”月苓笑了笑,慢悠悠坐直了身子靠了回去,又闭上了眼睛。
昨夜陆修凉离开后她便再也睡不着,她一直反复回忆着上一世成亲那两年的点点滴滴,连天亮都浑然不觉。熬了一宿,又兴奋了半天,现下实在困倦得很。
她闭上了眼睛,没有看到阿念面如纸色。
天,她是怎么露馅的……将军确实说过她的心理素质太差,不适合继续做杀手,所以她才被派到姑娘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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