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个人分别走到四个墙角处站好。
他们需要同时翻进墙,而墙上扎满了长针,不能多停留,只能一口气从这边蹦过墙。
他们没有其他的方式约定翻墙的时机,因此便定下了以房流的行动为信号。
房流打出信号后会开始翻墙,而站在相邻两个墙角的人,是风云铮和子安,当他们看到房流行动后,会立刻紧随其后。
站在房流斜对面的池罔,是唯一看不到房流行动的人。但是池罔当然非常有自信了,他说自己看到房流出现在墙头,自己再翻都来得及。
然后他差点就翻晚了,落地后归罪于自己身体只剩9%的内力,并短暂怀念了一下以前的水平。
风云铮轻身功夫不如房流快,但他力气大,很会取长补短。
他刚从墙外翻进墙内,就把自己的斧子直直扔了出去,那斧子打着旋,直接砍到中间一个人的头上,当场鲜血四溅,脑袋就给劈掉了。
同时,他落在地上便双手制住面前这个人,拳掌带着崩山之力,一拳过去打在心脉上,让天山教死士当场暴毙身亡。
房流速度快,他从墙上翻下去还没落地的时候,就拔出自己腰佩双剑,很快就找到了他负责角落里的这个死士,两剑下去把人捅成葫芦。
他弃剑迅速向中间冲去,掏出怀中的暴雨梨花针,把一个人直接给扎成了筛子。
池罔没有武器,他落地解决的第一个人便是赤手空拳,当他双手抓在那人脖子上,正准备拧断时,不知为何却真的想到了子安的话。
那一瞬间,庄衍的嘱托似乎隔了漫长的岁月,在他眼前重现。
电光火石间,池罔改了主意,他将这人打昏,随即奔向自己中心处的该解决的那个人。
中心这四位死士,最先倒下去的是风云铮用斧子远程偷袭的那个,第二个是房流跑到一半用暗器扎死的。剩下两个已经反应过来发生的事,立刻要去启动引爆整个药田的机关。
可是池罔速度太快了,死士的胳膊才伸到一半,池罔就已经停在了他面前,对他笑了一笑。
那人还没看清池罔长什么样,就见眼前这身形苗条的公子轻若无物地把他抓了起来,单手举起了他近两百斤的壮汉,像掷铁球一样将他扔了出去。
他的身体飞起来,砸到了最后一个还有行动能力的死士身上,两名死士被撞飞了出去,脑袋砰地一声磕在那边的墙上,头破血流的晕了。
和尚刚赶到就被池罔抢了活,没发表什么想法,立刻转头钻入庄园草屋中,把里面剩余的死士都给弄晕了。
弄死了的拖到一边,和尚把活着的拉到一块绑了起来,扔在角落里。
而这个时候,池罔已经从地上揪出一棵白花,向房流和风云铮展示道:“根不要,花不要,把茎留下来。”
房流看着九片药田,顿时眼前发黑,“就咱们四个,这得弄多久?”
风云铮倒是很实在,他撸起袖子,直接就开始动手拔花。
子安的声音从草屋中传来,“不用着急,我在这里做工时偷偷做了一些工具,咱们用起来,会省很多时间。”
他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了一些刀具木柄,就看他又拿了一把长长的铁钉子,将木头拼好位置,也不用铁锤,徒手拍了钉子进去,不一会儿,就做了一个长达两米的镰刀。
和尚拿着那两米长的镰刀,做了个示范,“这样推在身前,就可以把花都割下来了。但是运的内劲一定要均匀,才能把花齐根隔断。我们从这边跑到那边,这些花就全被割下来了。”
很快,在九片整齐的药田上,出现了四个拿着大镰刀快乐奔跑的小伙伴。
一个多时辰后。
房流擦了一把额头的汗,急促道:“小池哥哥,我本以为你特地把我从南边叫过来,是叫我去执行秘密任务的,但我怎样都没想到这任务会是半夜偷菜。”
更别说在这次行动前,池罔就跟他坦白了这次行动的危险程度,若是一个不慎,恐怕所有同行之人,都会立刻葬身连环爆炸的火海中。他是抱着这样的觉悟过来的,却没想到好好的一个任务,最后变成了各路武林高手花样收菜。
池罔面无表情地强调,“不是偷菜,是偷药,我们这是在救人。好了,别啰嗦了,咱们先把这些药收一下。”
四个人运气轻功来回跑着,居然将药田里的花全都割干净了,看着满地的白花,怕是都要亲手弯腰捡起来。
众人还没开始行动,就已经感到了腰疼。
池罔在脑中说:“砂石,你可以将我的内力,暂时恢复到至少12%吗?”
砂石快速回答:“可以。我能暂时进入待机,将绝大部分能量抽取给你……当然我不会关防御功能,我不能让那个鸡爪子趁虚而入。池罔,你要做什么?”
“我想扫个地。”池罔淡定道。
片刻后,他站到了角落,双手推起来。
一阵大风袭来,便看到池罔身前被砍下来的花,从地上飘了起来卷成一堆,就像空中有一个无形的大扫帚正在挥舞,将庭院里的落叶扫成了堆。
房流看得有点发呆,他觉得可能是自己年纪小,确实见过的世面少。
什么掌法能当扫帚用?这实在是出乎想象。
不过池罔展现的实力……让人震惊。
他看了看旁边面露惊讶的风云山庄庄主,心中刚刚得意起来,就被凉水当头一浇——他已经反应过来,除了医术、商政无法比肩,池罔就连武学一道,都是一座不可翻越的高山。
池罔在药田中跑,将割下来的药材用掌风推到一处,众人看着自己面前堆起来小山一样的白花,立刻拿出准备好的细绳开始捆绑扎堆,顺便用剑和斧头割掉花茎上带毒的白花。
风云铮看着这些草,还是有些担心,他问道:“和尚兄弟,你也懂医,你看就这些茎,能救得过来全江北的百姓吗?”
和尚语气温和的回答,“可以。庄主别小看这一根花茎,扔进锅里,就足以熬出三百人喝的药汤。这花茎药效非常强大,是改良的品种,和寻常草药并不相同。”
池罔推着花茎到他们面前,也赞同了和尚的说法,“他说得对。”
既然两位懂医术之人都说行,风云铮自然不再怀疑。他们收好了所有被割下来的花茎,开始往墙外扔。
三人动手,池罔在外面放风,近千捆花茎被他们扔到了外面后,他们自己也从墙内翻了出来。
他们排成细长的一排,接力一样一人扔给另一人,避开了巡查的守卫,将这些药材一捆捆地运到崖边,再扔到崖下去,让下面的人自行装麻袋,再通过自己的门派渠道,分发到江北各地去。
这时,距离他们潜入并完全拿下第一个药庄,已过去了两个半时辰。
北地山脉寒凉,天黑得早亮的晚,但就是这样计算,估计再过两个时辰,天边也会泛出光亮。
子安皱着眉头道:“通常是每四个时辰换一班人,一天一共换三班。我们最多还有一个半时辰,在下一班人发现前,拿下下一个药庄。”
池罔点点头,不慌不急的问道:“和尚,你说的那个可能知道第二个庄园地点的人呢?”
于是他们重新回到了刚才的药园里,刚一进去,子安就皱起了眉头,“血腥味……有人来过?”
刚刚转过一角,他们就看到了刚才那几个他们没杀,但是绑起来放在角落的人。
就在他们出去的这一会,这些死士都被割了喉。
是谁干的?这里面进来了别人吗?
想起这里到处放置的火药,四人互相看了一眼,房流立刻戒备的手放在佩剑上。
和尚面色平静道:“你们先出去,我进去看看。”
池罔却拔出了一把插柱子上的剑,把上面串的信取了下来。
他凑到鼻端闻了闻,正要拆信时,却被子安拦住了。
子安从自己的袖子上撕下一块布,示意他谨慎为上,用布垫着手再拆。
但这封信是没毒的,信拆开后,里面的纸上歪歪扭扭的画出了另一个庄园的位置。
画上简单标注了第二个药庄的布局,和里面死士巡视站岗的地点。
其中有一处,被人重重用笔套了好几个圈,伸出个箭头,在旁边用狗爬式的字体写着:“这个位置两到三个人,小心。”
在池罔身边探头的房流皱起了眉头,“小池哥哥,此人可信吗?该不会是诱我们前去的陷阱吧?等我们一进去,就把我们趁机炸死。”
池罔淡淡瞟了他一眼,“在我们刚才离开的时间里,他既然有机会潜进来留信、灭口,就更有机会,在我们毫无防备地进入药庄后,直接往院子里扔一把火,点了火药……若真想让我们死,何须特地叫我们去下一个药庄?”
子安却并没问是谁干的,他似乎心中早已有了猜测,此时只是双手合十称善道:“阿弥陀佛。”
风云铮将信接过,看着那几个狗爬式的字,一下子便放松了身体,“这是小青龙的字,我们可以相信他。我与小青龙相交多年,他失足加入天山教前,还是在我庄上学的武功。小青龙生性率真耿直,性子不是弯弯绕绕的那种人,他玩不来算计,不会这么坏的东西。”
房流点了点头,感觉自己刚才也被风云铮一并给骂了,他脸上不动声色,心里愈发烦他。
四个人中,只有池罔没有发表过意见了。而他说的话,不仅房流会听他的,似乎在风云铮这里也格外有分量。
池罔看着那几个字,语气十分微妙,“原来这是……青龙使的字啊。”
风云铮无从知晓池罔与青龙使之间,因为一本畅销大江南北的小黄蚊而产生的恩怨情仇,耿直道:“我和他相处多年,一眼便能认出来,这绝对是他的字,不会有错。”
池罔便点了点头:“我知道了,那咱们走吧,去下一个药庄。”
第63章
这第二个药庄和他们扫荡过的第一个不一样, 若说之前那个药庄建造得十分规矩, 是三排三列整整齐齐的九块药田,那么这一个庄园,形状上显然就没有太多讲究了。
但这四人组对于翻墙偷药一事,已经有了一些实战经验, 所谓一回生、二回熟, 这沿着药田而建的庄子长得奇怪也不怕,能者多劳就是了。
池罔现在内力充盈,自己一个人便负责了里面最难攻进去的一条守线。几个人依样葫芦的解决掉这个庄园的死士,顺利混了进去。
池罔一落地,眼睛就扫了一下这里面种的药材, 果然是他之前见过的绿色小草, 在草尖上带了一点仿佛沾了血的红,模样与众不同, 便知道自己找对了地方。
他们在青龙使特别标出的那个套圈的中心点, 一连揪出了三个人。见明面上的死士晕的晕、死的死, 已经被清得差不多了, 他们知道下一班死士早晚会来, 剩下的时间绝不算多, 便立刻挥起镰刀,开始收起草来。
但变故就是在这时发生的,他们谁都没想到在青龙使标注那里至少有两到三个人的地方, 居然还藏着第四个人。
那是一个位于药田中间的草亭, 想来是天山教人建来监视周围药工的休息处。
当时正好有个人钻进了里面的箱柜拿东西, 变故发生后下意识躲进了柜子里,因为他屏息,并没有发生任何声音,所以池罔他们并没有第一时间发现他。
池罔是最先听到他开始呼吸的动静的,他立刻反映过了这意味着什么,转身就向中间的草台狂奔而去。
房流是离那监视亭最近的人,他见池罔的动作,几乎在一瞬间明白过来发生了什么事,第一个冲了进去。
他见到一个天山教死士从箱柜中爬出来,手已经放在那柜旁边的一个红色机关上。
可是那男人已经碰到了,就算是池罔这么快的速度,房流这么近的距离,也阻挡不了这死士手指只要轻轻下压,就能启动整个自毁机关。
情急之下,房流那一瞬间也不知脑子怎么想的,当场洪亮的一声大喊:“爹!”
那死士手都已经碰到机关上了,居然被房流一嗓子喊傻了,转头去看声音来处。
房流已经离他很近了,可是在房流继续走近时,那死士猛然回神,眼中露出了疯狂和警惕,那是亡命之徒的神色。
房流年纪虽小,但他的应变力却是许多成年人都望尘莫及的。他看清这死士在电光火石间的神情,直觉不好,张嘴就道:“你这负心的男人,就这样忘了我和我娘啊!”
他往前又走了一步,年轻的脸终于出现在昏黄的火光下,那死士面露惊愕之色:“你……”
池罔心道要坏,这小子不分场合认爹的本事,一如既往的让人出乎意料,可是他长了这一张带着关外血统的脸,这死士要撞了脑子,才会相信他是自己的儿子吧?
但房流拖延的每一点时间,都会为池罔的行动增加成功的可能性,池罔无声无息的转到死士背后,准备从后面动手拿下他。
却没料到这男人看到房流这高鼻深目的异族长相,居然眼睛都红了,颤抖着声音说:“当年阿丽娜突然抛弃我,独自回到了关外,一别十多年杳无音讯,居然肚子里怀了我儿子?”
池罔:“……”
房流声情并茂道:“可不就是吗?我娘在关外病死了,临终前还叫我带了绝笔密信,叫我回中原找爹……用不用我给爹跪下磕个头哇?再把娘的信拿给你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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