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小民作为朋友可以,但是如果作为丈夫人选,那就不太好。
这也是当时太小跟她说的时候,问她为什么考虑一下张小民时,她会拒绝的原因。
张小民不合适当男朋友,太暖了,当男朋友绝对不放心。
谁能够知道,他以后会不会对着一个陌生的女人,也如此热情呢?
作为朋友可以,但如果是女朋友,那样心里会很难受。
杜安国在这方面的条件就很理想。
当然,苏然也没有想过要跟他们中的任何一个谈恋爱。
她现在什么想法也没有,她还小,才十七岁,早着呢。
她都已经想好了,没有到二十五岁不结婚,除非是真的有那么一个命定的男人出现,那又另当别论。
只有那样的人出现了,她才有可能会考虑早婚的事情。
但再早,她也不会在二十岁以下结婚,那样就太早了。
而且现在的社会,运动又那么紧,谁能够知道,下一步又会怎样?
谁又能够保证,他们家虽然暂时脱离了危险,她以后找的对象会不会也有类似的问题。
就因为这个原因,她想,暂时还是等那场运动结束吧,最少也要等运动进入一半之后再说吧。
怕了。
“张小民,那个孙德贵现在怎样了?”苏然还是比较关心这个问题的。
当时她从医院回来,在村民们问爸爸的时候,她出面说了这个问题。
其实她自己心里是没底的。
只不过想到了孙德贵出身于革委会,然后革委会亲自下令拿了他,不惩罚他,也说不过去,这才给了村民保证。
但如果最后孙德贵又被放出来呢?
这也不无可能。
毕竟以孙德贵的狡猾,还是有可能的。
如果他真的出来了,苏然觉得自己会气疯掉。
张小民见苏然一脸的严肃,自然也知道她很关心这个问题。
不要说她了,他自己都觉得孙德贵很恶心。
他也是在这次孙德贵被抓了之后,才知道孙德贵竟然还窥视过苏然。
更不要说跟踪他了,那个事情当时就不是秘密,曾经还轰动过。
他更知道孙德贵跟踪苏然和苏太婆,最后被苏爸爸打了的事情。
“他不会出来了。”张小民恶狠狠地说着。
苏然一怔,“孙德贵被抓起来了?”心里有些窃喜。
张小民说“那是当然。他犯了这么大的事情,怎么可能还不会被抓起来?听我爸爸说,孙德贵事件已经被抓了典型,要下面的革命小组,不许再出现类似的事情,不许出现公报私仇的事情,也不许随便冤枉一个根正苗红的百姓。”
苏然听着,心里倒是对张父充满了感激,还有尊敬。
如果张父真的这样说,那他无异是一个公正的人。
这在现在这种运动之下,是很难得的。
如果有这样一位对人都很公正的革委会领导,对百姓来说,都是好事。
谁不希望在这十年中,不要出现冤假错案呢?
而在这样的环境中,在这样的运动下,是最容易出现冤假错案的。
而领导的一句话,这会拯救多少人。
“你爸爸真的这样说?”苏然还是忍不住再问了一次。
张小民说“那是当然,我爸爸说,绝对不会让这样的事情发生,这是犯错误。”
苏然笑了,在心里,她由衷的敬重张父。
不管张父后面会怎么做,但是孙德贵事件,足可以说明他是一个清明的人,是个公正的人。
就这一点,也值得她尊重。
“你爸爸是个好人,是个好领导,在这样的运动下,有你爸爸在,百姓能够少很多苦。”苏然由衷说。
她自然知道这样的话,如果是被别人听到,会有误会,但是她知道,张小民不会。
何况,这是称赞他爸爸的话。
张小民说“我爸爸说,这场运动可能会死很多人。他站出来,情愿被人戳着脊梁骨骂,总比死人好。他说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他上台,还能保住一些人,如果别人上台,那就不好说了。”
张小民的话里,有着浓浓的悲哀。
他也只敢跟苏然说说,这话他轻易不会跟其他人说。
因为苏然是个很正直的人,她值得他倾诉心事。
这事,其实压在他心上很久了。
他爸爸因为什么原因当上这个位子的,他比谁都清楚。
他还记得,他爸爸跟他说,这场运动肯定会结束的,不会永远都这样无休止地进行下去。
这只不过是一场政治的博弈罢了。
既然是政治的博弈,那么就肯定会有结束的时候。
这是身为公门中人的嗅觉。
但这话他轻易不跟人说,只是跟家人说说,也让他不要说出去。
既然这场运动总有一天会结束,那么参与这场运动的人,最坏的可能就是会被清算。
最好的结果,就是不会被清算。
他早就作好了最坏的打算,那就是会被清算。
他作为县里的父母官,他有自己的老领导,他不但要保护自己的家人,也要保护自己的老领导,那他就必须要出面做这个事。
他出来坐这个位子,不但能够保住家人,能够保住老领导,还能够让百姓少流血少牺牲。
苏然听到张小民这样说,她整个人都惊呆了。
没有想到,竟然会有人能够想得那么远。
原来张父也不看好这场运动吗?
所以要出来,慢慢阻止这个事情?
如果是这样,那张父就太伟大了。
她可是知道,等到以后清算的时候,所有参与这场运动的人,最后都没有什么好的结果。
既然他已经想到了这种可能性,为什么还要参与呢?
难道真的是他所说的,他不入地狱谁入地狱吗?为了全城的百姓,他甘愿牺牲自己?牺牲家人?
这一刻,苏然不知道该说什么。
“张小民,这场运动,我希望你不要参与。”苏然喃喃了很久,这才吐出这句话。
张小民“咦”了一声,竟然呆住了。
他没有想到,苏然竟然会说出这些话。
这话,曾经他的爸爸就跟他说过。
爸爸曾经说,他跟着去学习没事,但是这些事情他不能参与。
他的身上必须得是干净的。
张家有自己一个人参与就行了,其他人都不要有任何的沾身,不能有污点。
爸爸说,这场运动总会过去的,不管会不会被清算,最坏的打算就是所有参与的人都会被清算,那么他就不能有任何的损失。
张家不能再出事,不能父子两人都折在里面。
本来,他是真的想跟爸爸一起参加这个运动,他想要在上面做出点成绩。
但是自从爸爸跟他在书房里谈话了很久,再出来,他心里就触动很大,也改变了主意。
这趟混水,他绝对不能沾。
就是因为不能沾,所以最近这段时间,他都没有去革委会。
而不是像以前那样,一有空就跑去革委会找爸爸。
他得慢慢地淡化。
爸爸甚至还给他找了一份工作。
很普通的工作,就是在工厂里当工人。
爸爸说,最普通的工人,虽然工作没有现在在革委会风光,但是安全。
他也不许他参加一丁点有关运动方面的事。
只能看着,但不能参与其中。
他记住了。
今天,他从另一个人口中听到,让他少掺和这件事情。他能不惊讶吗?
苏然说出来的话,竟然跟自己的爸爸无缘的吻合。
爸爸身为公门中人,能有这方面的认知,很正常。
但是苏然呢?
这个事情,他才感觉到,苏然比他想象中的还要聪明。
他以为她只是学习成绩好而已,没想到在政治上的嗅觉,竟然也会这样灵敏。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跟苏然比起来,简直太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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