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主子不用担心,”诗瑶放轻声音道,“怎么说,西配院还有两位侧福晋呢。其实,贝勒爷常来咱们这儿,为的什么,主子也清楚。何不让丁大夫过来,给主子把把脉,开上几幅坐胎药,等贝勒爷来了好——”
“闭嘴!”福晋回头瞪了诗瑶一眼,“我这辈子,有了弘晖就足够了。就算再有了孩子,也比不上我的弘晖!”
年关近前,康熙爷奉太后迁至畅春园,而后不久,微恙,招了太医入园伺候。
朝中诸臣与各位皇子纷纷至畅春园请安,与此同时,原直隶巡抚兼吏部尚书李光地,被圣上擢升为文渊阁大学士,掉回京城。
四爷府
张廷玉匆匆入府求见,张保将他带到了东小院内厅,四阿哥正卧在榻上转着一个五颜六色的多面骰子。
“卑职给贝勒爷请安,贝勒爷吉祥,”张廷玉俯身行礼道。
“起来吧,”四阿哥将魔方放到一边,指了指圆桌旁的凳子,张保连忙搬过请张廷玉坐下。
“多谢贝勒爷,”张廷玉又行了一礼,坐到圆凳上,“不知贝勒爷听没听到消息,李光地被圣上掉回京了。”
“我知道,”四阿哥向后靠了靠,“凭他的能力,迟早的事儿。”
“可,卑职听说,”张廷玉压了压嗓音,“李光地一回京就被招进了畅春园,这几日一直陪在皇上左右。而万岁爷下旨召回李光地,恰是在佟国维上奏决议太子一事之后。”
四阿哥眯了眯眼道,“你是说,皇阿玛召回李光地,是因为储位之事?”
“正是如此,”张廷玉点了点头,“李光地虽擢升为文渊阁大学士,但其手中还握着直隶的兵权,皇上召他入京,会不会是有意——”
四阿哥一扬手,止住了张廷玉未说完的话,“不会的,还没到时候,”四阿哥蹙了蹙眉,“不过,皇阿玛心意难测,此时说不准当真做了什么打算。胤禩那边儿已经上蹿下跳地有时候了,咱们静观其变吧。”
“是,”张廷玉低了低头,“对了,近来京中还有一件滑稽事儿,不知贝勒爷可曾听说?”
“什么滑稽事儿?”四阿哥微微扬眉。
“是佟国维的第三子,御前侍卫隆科多,”张廷玉抿着唇角道,“卑职听闻,隆科多抢了自己岳丈的小妾,公然纳进府里。将佟国维气得勃然大怒,一举把两人都赶出了府外。但是,隆科多没有丝毫收敛,离开佟府后,置了地产,跟那个名唤四儿的小妾过起了小日子,连结发妻子都不要了。”
“隆科多?他怎么会干出这种事儿?”四阿哥蹙了蹙眉,思量片刻后,一声轻笑,“看来,佟佳氏的气候还没到头啊。”
十二月二十六,畅春园
康熙爷的身体微微好转,召满汉文武诸大臣齐集畅春园,蒙古亲王、内大臣、侍卫等最先入畅春园,得圣谕言:朕躬近来虽照常安适,但渐觉虚弱,人生难料,付托无人。因踌躇无代朕听政之人,遂至心气不宁,精神恍惚。倘有不虞,朕此基业,非朕所建立,关系甚大。国家鸿业,皆祖宗所贻。前者朕亦曾言,务令安于磐石。皇太子所关甚大,尔等皆朕所信任、洊擢大臣。行阵之间、尔等尚能效命。今欲为朕效命,此其事也。达尔汉亲王、额驸班第,虽蒙古人,其心诚实,朕深知之。新满洲娄徵额,侍朕左右,殆三十余年,其人亦极诚实。今令伊等与满汉大臣等,会同详议,于诸阿哥中举奏一人代朕理政。然,大阿哥所行甚谬,虐戾不堪,无须考虑。此外,于诸阿哥中,众议谁属,朕即从之。若议时,互相瞻顾,别有探听,俱属不可。”
皇上让众位大臣推举一位皇子理政,形如举荐太子,此一消息未到一个时辰便传出了畅春园。鄂伦岱、阿灵阿等人在赶往畅春园的路上就有所闻讯,心里暗自庆幸,好在他们早有准备。
武英殿大学士马齐在圣谕颁发后,随即赶到畅春园,九经三事殿内,听闻圣训的人已是议论纷纷。
马齐与几位内大臣、侍卫说过话后,得知他们俱有意推举八贝勒。未几,文华殿大学士兼户部尚书张玉书进到殿内,与马齐说话,“老弟知道,眼下众意谁属?”
马齐略一思忖道,“群臣多有意推拒八贝勒。”
张玉书皱了皱眉,还未说话,便被圣旨召入寝殿内面圣。
不消片刻,太监李玉传旨道,“此次议事,马齐勿须参与。”
马齐愕然,一时按捺不住,没有思索原因,便愤而出走。
然,此等小插曲已无法引起群臣过多议论,不久,阿灵阿、鄂伦岱、纳兰揆叙、王鸿绪等人先后赶到了畅春园。
原本便与鄂伦岱等人暗通款曲的朝臣此时皆知时机已到,待梁九功、李玉再出来传讯时,便听从鄂伦岱、阿灵阿等人的暗示,各自书“八阿哥”三字于纸条内,交给了大太监梁九功。
第226章 太子复位
康熙四十四年
十二月二十六,畅春园
寝殿内,康熙爷半卧在床榻上,一张张打开朝臣递上的纸条,“好啊,真好,朕是小看了他们。”
“请万岁爷保重龙体,”李光地垂首躬身道,“这其中未必都是八阿哥背后的人。朝臣大都见风使舵,眼下太子被拘、大阿哥削爵,朝臣眼里自然而然就剩了八阿哥了。”
“哼,”康熙爷将一堆纸条扫到地上,“见风使舵,也总得有风才行。论长,上面有胤祉、胤禛;论贵,老十好歹是温僖贵妃的儿子。胤禩,此番是把脑筋动到朕的头上了。”
“皇上,”李光地压低声音道,“未必是八阿哥一手促就的,匹夫无罪,怀璧其罪,朝臣琢磨不透皇上的心思,自然只能下些表面功夫。如此谬误,当不难修正。为今之计,还是先稳定人心为好,毕竟其中牵扯了太多权臣。”
康熙爷长叹口气,靠到了床榻上,“来人啊,传朕旨意!”
九经三事殿
梁九功站在台阶之上,口传皇上谕旨:举荐皇子一事,关系政务,又系皇太子废立。尔等各宜尽心详议,八阿哥未尝更事,近又罹罪,且其母家,亦甚微贱。尔等其再思之。
鄂伦岱、王鸿绪等人面面相觑,此时李光地已由内殿而出,站在群臣首位,率先俯身道:“此事甚大,本非臣等所能定。诸皇子天姿,俱聪明过人。臣等在外廷,不能悉知。臣等所仰赖者,惟我皇上。皇上如何指授,臣等无不一意遵行。”
梁九功、李玉闻之入殿代奏,而后又传谕曰:尔等不必疑惧,此事甚大,非两内侍口传所能定。待朕身体稍安,召入尔等,当面一言,即可决也。
顷刻,梁九功、李玉又传谕大学士李光地曰:前召尔入内,曾有陈奏,今日何无一言?
李光地当着群臣启奏道,“前皇上问臣,皇太子病如何医治方可痊好?臣曾奏言,徐徐调治,天下之福。然,臣来去匆匆,未尝以此告诸臣,请万岁恕罪。”
此一时,九经三事殿内的众臣方知,万岁爷已有心释放太子,此一举,怕是将八阿哥又推到了水深火热之地。
未几,梁九功、李玉又传谕曰:今日已暮,尔等且退,可再熟思之。明日早来,面有谕上奏曰。
畅春园变故,当晚就随退出畅春园的朝臣传遍京城。
八爷府
胤禩见过了鄂伦岱等人的传信人,独自回了幽暗的书房中。
何焯见状,点了一盏烛台,躬身而入,“主子不必气馁,自古好事多磨。太子毕竟入主东宫多年,起起伏伏总是常事儿。主子还年轻,不怕等。”
胤禩闭了双眼,靠坐在书桌后,“二哥的地位在皇阿玛心中当真是无可比拟的吗?一个不堪的张明德,皇阿玛就能削了我的职位,二哥那结党乱政,勾结外敌的大罪都落到了肩上,最终却因鬼魅之事,脱得一干二净。”
“主子无须这般在意,”何焯压低声音道,“万岁爷不肯废掉太子,究其原因还是没有一位皇子能让他放心满意。主子已经一路走到今天,不能半途而废。其实,只要主子再稍加努力,彻底博得了万岁爷的好感,这太子之位迟早一天是您的囊中之物。”
“稍加努力,”胤禩缓了口气,“皇阿玛说我母家甚为卑贱,我再怎么努力,又有什么作用?”
“主子宽心,”何焯语重心长道,“您得群臣保奏,许是万岁爷一时生气,这身份的由头,不过圣上一句话的事儿。今儿个,万岁爷可以说您母家卑贱,他日同样也可说您出身高贵。关键的是,看您怎么应对?”
“我明白了,多谢先生劝慰,”胤禩抿了抿唇,轻叹口气,“匹夫无罪,怀璧其罪,希望皇阿玛能看在一点父子情分上,给我留条后路。”
四爷府
四阿哥看了兵部尚书马尔汉,礼部侍郎完颜罗察送来的信,面上露出一丝浅笑,“这一次,也是老天助我,胤禩算是自食其果了。大哥那儿尚未事发,这边,鄂伦岱等人勾结朝臣的事儿就够他们喝上一壶了。”
“主子,此次由阿灵阿、王鸿绪、鄂伦岱等人牵头,”傅鼐闻言拱手道,“敢在九经三事殿行此暗通款曲之事,皇上会如何处置呢?”
“法不责众,”四阿哥低叹一声,“更何况,这几人背后的势力都不小,牵一发而动全身。兔子逼急了也会咬人,眼下太子立足不稳,老八身后这股势力若当真拧成一股绳,也着实让人头疼。不过,轻易揭过,也未免有损皇威,皇阿玛应该会想一个折中的办法。”
“依主子所说,”傅鼐略一思忖道,“皇上或许会选一人敲山震虎?”
“没错,”四阿哥吐了口气,向后靠了靠,“只是不知道,这个倒霉鬼是谁了。”
十二月二十七
混乱不堪的一夜缓慢而过,顶着黑眼圈的朝臣一大清早就赶往了畅春园。
然,出乎众人意料的,召见群臣的万岁爷并未就昨天的事儿有何指示,而是讲起了自己的几个奇梦:“太皇太后在日,爱朕殊深。升遐以后,朕常形梦寐,奇异甚多。乌兰布通出兵之前,梦太皇太后止朕曰,尔慎毋出兵,出恐无益。后朕强行,果至半途抱疾而还。中路出兵之时,亦梦太皇太后谓朕曰,尔此番出兵克奏大勋,但非尔亲获其俘耳。朕彼时不能深解,后出兵,闻噶尔丹遁去,朕自拖诺山发兵往追,噶尔丹遂西奔,遇费扬古大败之,多所俘获,始知梦兆符合。如此,近日有皇太子事,梦中见太皇太后,颜色殊不乐,但隔远默坐,与平时不同。皇后亦以皇太子被冤见梦,且执皇太子之日,天色忽昏。朕于是转念,是日即移御馔赐之。进京前一日,大风旋绕驾前。朕详思其故,皇太子前因魇魅,以至本性没耳。因召置左右加意调治,今已痊矣。朕初谓魇魅之事,虽见之于书亦未可全信。今始知其竟可以转移人之心志也。”
康熙爷如此一说,朝臣已知万岁心意,遂也不管阿灵阿、佟国维等人的眼色,俱跟随李光地俯首道,“皇上灼见皇太子病源,治疗已痊,诚国家之福,天下之福也。伏祈皇上即赐乾断,颁示谕旨,解太子拘禁,允其回毓庆宫参政!”
康熙爷并未立即下旨,而是绕着弯子将太子复出一事,由自己的心思,转为众臣所向,“尔等既同一心,可将此御笔朱书,对众宣读,咸使闻知。前执胤礽时,朕初未尝谋之于人,因其罪,自觉应行,遂执而拘系之,举国皆以朕所行为是。今每念前事,不释于心。一一细加体察各条罪状,有相符合者,亦有全无风影者,况是所感心疾,已有渐愈之象。不但诸臣惜之,朕亦惜之,今得渐愈,朕之福也,亦诸臣之福也。朕尝令人护视,仍时加训诲,俾不离朕躬。且今,朕不欲立即复其太子之责,久而视之,但令诸大臣知之而已。”
朝臣聆听圣谕而出,只李光地留在了畅春园中。
“如今,皇上已为太子铺平了道路,”李光地陪着万岁爷在湖边漫步,“只要万岁爷愿意,随时可以放太子出来。有前车之鉴,想是太子行事也不会像从前一样鲁莽。”
康熙爷低叹一声,两手背之身后,“朕拘押了胤褆,太子重掌东宫后再无敌手。你说,跟随他的那些人无处使力时,会把脑筋动到谁的身上?”
“皇上安心,”李光地略一征愣,低下头道,“太子仁孝,昔日索额图在时,太子都不曾有过弑逆的念头,如今更加不会了。”
康熙爷轻笑一声,摇了摇头,“你跟朕说过,匹夫无罪,怀璧其罪,老八尚且如此,更何况是胤礽了。”
“万岁爷您忘了,”李光地放轻音量道,“大阿哥虽然势败,但八阿哥却是长起来了,凭着他身后的那些人,足可以跟太子较量。”
“老八……”康熙爷步履沉重,“朕就怕是养虎为患啊。胤褆的性子朕了解,凭他怎么闹,闹不出顶天的窟窿来。胤禩,可就不同了。更何况,胤礽那儿……朕得再找一个人,再找一个人平衡这两股力量。”
“皇上?”李光地微皱眉梢,沉默片刻后,康熙爷轻点了点头。
十二月三十,新年前夕,康熙爷下旨召皇太子、诸皇子、及科尔沁达尔汉亲王额驸班第、领侍卫内大臣、都统护军统领等入畅春园。
“朕初次中路出师,留皇太子办理朝事,举朝皆称皇太子之善。及朕出师宁夏后,皇太子听信匪人之言,素行遂变,自此朕心倦,爱稍衰,置数人于法。”
胤礽闻得此言,身子微僵,无形中将头垂的更低,藏于袖中的手却紧了又紧。
康熙爷继续道,“因而外人窃议皇太子不孝,及所行不善者,遂自此始。其后,皇太子不知改悔,有类狂易。朕特命拘系之,初未尝谋之于人。今观皇太子,虽曾有暴怒捶挞伤人事,并未致人于死,亦未干预国政。若人果被杀,岂有无姓无名见证者矣。凡此等事,皆由胤褆魇魅所致。胤褆所播扬诸事,其中多属虚诬。”
万岁此言,是彻底将太子的罪责归咎与大阿哥,众臣互有对视,昔日主张废黜太子的,此时都有下跪求饶的想法。
康熙爷环视众臣一圈后,又道“皇太子既执之后,在途中行时,若非朕委任亲信侍卫加意防护,皇太子必为胤褆害矣。到京后,令皇太子居咸安宫,朕亦熟筹及此。凡彼处臣侍,俱责令小心守护。令朕体违和,每念皇太子被责之事、甚为痛惜,因奏之皇太后。皇太后懿旨云,余意亦惜之。朕闻之,心始稍慰。今是以当众人之前释尔。尔可将尔之意,亦于众人前剖白之!”
“儿臣谢皇阿玛恩典,”胤礽慌忙下跪道,“皇父圣谕,至圣至明。凡事俱儿臣不善,人始从而陷之杀之。若念人之仇,不改诸恶,天亦不容。儿臣斗胆,请引咎而退,留太子之位于有识之士,不敢再担诸位大臣重信。”
群臣闻之,慌忙下跪,请太子振作精神,重掌东宫。
康熙爷微微抬手,梁九功朗声道,“起——”
众臣遂起,康熙爷缓了口气道,“朕览史册,古来太子既废,无得生存者。过后,人君莫不追悔。自禁胤礽之后,朕日日不能释然于怀。染疾以来,召见一次,胸中疏快一次。朕之诸子,多令人视养。大阿哥,养于内务府总管噶禄处;三阿哥,养于内大臣绰尔济处。惟四阿哥,朕亲抚育。”
位列皇子中的四阿哥闻言一僵,有些惶惑地抬头看了看当今圣上,又连忙俯首听训。
康熙爷看了四阿哥一眼,语气略重了重,“幼年时,朕微觉其喜怒不定。至其能体朕意,爱朕之心,殷勤恳切,可谓诚孝。五阿哥,养于皇太后宫中,心性甚善,为人淳厚。七阿哥心好,举止蔼然可亲。乃若八阿哥之为人,诸臣奏称其贤。裕亲王存日,亦曾奏言八阿哥心性好,不务矜夸。胤礽若亲近伊等,使之左右辅导,则诸事皆有箴规矣。”
诸位皇子随即行礼领命,康熙爷颜色和缓,似心情极佳。而后,又嘱咐太子胤礽,感念朕恩,不许追究前罪,当信任诸位大臣,勿如从前一般行事,并最后道,朕不复再言前事矣。
圣训示下,众臣遵令而退,四阿哥走出九经三事殿时,脚下一轻,踩空了一节台阶,好在兵部尚书马尔汉由后扶住了四阿哥。
“老臣来得急,马车在路上坏了,回城时能不能搭一搭四贝勒的车架?”
四阿哥看了一眼马尔汉,点点头道,“举手之劳,大人就与胤禛一同走吧。”
马车上,四阿哥的面色尚且青白,张保就着车上的暖炉,沏了两碗茶递给四阿哥跟马尔汉。
“四阿哥不必忧心,”马尔汉喝了口茶,轻吐口气道,“皇上今天一番话,可能是有意将贝勒爷推至人前,但此举于贝勒爷而言,并不一定就是坏事。”
“大哥、老八、十三的例子的都摆在那儿呢,”四阿哥端着茶碗,犹自伤神,“二哥的位置一时半刻动不了,胤禩的背后又是几大权臣的支持,我实在不想跟他们正面交锋。”
马尔汉一声轻笑,将茶碗放到一旁,“贝勒爷有此担心,万岁岂不一样?当下的形势,跟以前是大不同了。八阿哥势大,太子确是岌岌可危了,这镇厌一事挡得了一时,挡不了一世。皇上想让贝勒爷从中斡旋,必要给贝勒爷足够的实力与权力,否则就是适得其反了。”
四阿哥蹙了蹙眉,思量片刻道,“大人的意思是?”
马尔汉弯了弯唇角,冲四阿哥一拱手道,“恭喜贝勒爷了,加官进爵,指日可待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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