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这个小娃娃真有趣。”一个老农扛着一把洋铲从他们身后走来,“沟渠里的淤泥也是好肥料。”
老农个子不高,圆圆的脸,弯眉细眼,竟有几分像弥勒佛。
“老爷爷好。”狗蛋和小彪齐声说。
老农稀罕地看看两小,“哟,这城里的娃娃就是有礼貌。”
“我不是城里娃。”狗蛋对老农说,“我们家在和平村大队。”
“伯伯,你说沟渠里的淤泥?”李红梅快人快语,“哪能有多少?一年到头它也淤积不了多少呀。 ”
“蚊子再小也是肉嘛。”老农说,“我一看就知道,你们不是这附近的村子的人,找谁呢?”
“老伯伯,我们找安心舒姐姐,我们和她是在民兵训练的时候认识的。”云妮重点指出后面这一点。
“这么小年纪也能当民兵呀?”老农诧异地看了她们一眼,“你难道是姓杨?小舒跟我提过,她认识了一个长得很俊的女孩,我是小舒她爸。”
“安伯伯好,我是杨云妮,安姐姐夸奖了。”云妮喊了他一声,“你这是刚刚收工回来?”
“还没有收工,我回去拿一样工具,你们找小舒?她还在沟渠边,你们到家里坐坐,我让孙子给你们喊去。”
“安爷爷。”狗蛋对老安说,“我们想看看你家楼顶是怎么种菜的。”
李红梅也说,“是啊,我们都没有见过,觉得很稀奇呢。”
“好,我带你们去看看啊。”老安一听到别人提到他的杰作,心里得意起来。
“你们村的榕树真多呀,安爷爷。”狗蛋看着路边参天古榕赞不绝口,“我们大队也有榕树,小学旁边那一株有你们这一株那么大。”
“是啊,就因为榕树多,所以才叫做榕树大队呀。”老安乐呵呵地指着一株特大株的榕树说,“榕树下就是我家,这一株树有二百多岁了呢。”
云妮举目望去,好茂盛的树,简直就是一把大绿伞,即便是因为过冬掉落了不少叶子,也一样显得郁郁葱葱。
“这些气根真长,真多。”小彪仰头向上看去,“这里风景真好,你们家旁边还有小河,夏天一定很阴凉。”
“好看倒是挺好看的。”老安摇摇头,“有得就有失,榕树太多,遮天蔽日的,我没地方种菜了,所以呀,我就把主意打到了房顶上。”
正说着话,他家敞开着的大门出来了一个男孩子,男孩子约有七八岁,圆圆的脸蛋,细长的眼睛,竟然很像老安。
“爷爷,你怎么回来了?队长吹收工哨了?”男孩子跑了过来。
“还没有收工,豆豆,你去沟渠边把你姑姑叫回来,就说有客人来。”老安交代孙子。
“好,我这就去。”安豆豆好奇地看了一眼狗蛋和小彪。
狗蛋大大方方地朝他笑了一笑:“哥哥好。”
安豆豆吓了一跳,飞快地跑了。
“我这孙子胆小。”老安放好手中的洋铲,“不过他钓鱼倒是有一手,今天早上还钓上了一条鲤鱼,你们就留在我们家吃饭吧。”
“不了,安伯伯。”云妮微笑,“回去晚了,家里人会担心。”
“安爷爷,我们自己上去看菜园子,行不行?”小彪有礼貌地征询老安的意见。
老安爽快地说:“行啊,你们自己去,上面有护栏,安全得很。”
云妮也站了起来:“倒是要好好欣赏欣赏安伯伯的杰作。”
楼梯就在房子的左侧,也是用水泥浇筑的。
沿着楼梯一直走上去,眼前豁然开朗,从高处望下去,围绕着安家的小河清冽见底,掩印在古榕绿荫当中,一派田园好风光。
菜地就在屋顶上,一眼望去,一片深深浅浅的绿,香菜、芹菜、白菜、菠菜、韭菜,一看就知道主人侍弄得很精心。
这时,云妮看见安心舒从远处回来,她招呼大家下去了。
“红梅,云妮。”安心舒兴奋地向她们跑了过来,“真的是你们,我几天前还去找你们了呢。”
“我们就是来告诉你,我们准备出门,不在家,怕你又白跑一趟。”李红梅三言两语就把她们的目的说了出来。
“还出去?”安心舒诧异地问,“你们这书念得,满山跑了都。”
“你这什么话?猴子才满山跑。”李红梅嗔怪地白了她一眼。
安心舒握住她的手:“今天煮鱼,你们非要留下来吃饭不可,我们这条河里的鱼可好吃了,你们正好也尝尝我们房顶的菜。”
安豆豆怯怯地看了一眼狗蛋,狗蛋对他露齿一笑:“小哥哥,是你钓的鱼呀?”
“嗯哪。”安豆豆点点头,往她姑姑身边躲了一躲。
安心舒叹了一口气,“豆豆,你都比人家大,到底在怕什么?”
安豆豆嗫嚅了半响,“我……我……”
李红梅问了一声,“是不是小时候被吓到了?你平时多带他出去接触人,长大点就好了。”
“是被吓给一次。”安心舒回忆起:
“那是他三岁的时候,队里来了个小偷,偷大队的粮食,那时候她妈妈背着他,也追了出去。”
“后来,捉到了那厮,一顿好打,都打得他奄奄一息了,他妈妈以为他在背后睡着了,也没有在意。”
“谁知道,他都看见了,好几天都呆呆楞楞的,后来就一直很胆小,看见生人就畏畏缩缩。”
“我家狗蛋和这个小彪,小时候还被拐子拐走了呢,他们现在不是好好的?”李红梅卷起袖子,一副打算长谈的模样。
云妮却轻笑一声,“安姐姐,我们得趁早回去,你别煮我们的饭,等我们学工回来,再来跟你叙话。”
第三百五十章雨天留客
第三百五十章雨天留客
安心舒依依不舍,“好吧,我也不强留你们,过两个星期我再去找你们吧。”
“红梅,你把我们带来的东西给安姐姐。”云妮又对安心舒说,“安姐姐,这是我们的拜师礼,你可别嫌弃。”
“不用。”安心舒连连摆手,“哪里就至于这样。”
“不收就是嫌少。”李红梅一句话堵住了安心舒。
安心舒眨眨眼睛,只好收下她们带来的几斤米,“我家老爷子刚刚你们见过了?他说你们骨骼清奇,让我认真教你们。”
“那自然。”李红梅哈哈大笑,“老爷子很有眼光嘛,不过,他这一回没有说我们是练武的好材料了。”
安心舒也哈哈大笑了起来。
“好,我们也该走了。”云妮站了起来,“安姐姐,麻烦你向老爷子告个罪,就说我们有事先走了。”
“那我也不留你们了。”安心舒也站起来打算送她们出村口。
走了几步,云妮又看见绿树掩映下的小河,她不由得问道:“安姐姐,你们这条河真清,难道是平江河的分支?”
安心舒点点头,“是的,从这里撑小船,十几分钟就可以出到平江河。”
“小妮,走快点。”李红梅拿手搭了一个帘子,向天边望去:“我看这个天气不对劲,莫不是要打雷了?”
“好像是哦。”安心舒也看了一眼,“糟糕了,刚才队里的气象专家都说了,十分钟内一定有雨,我一时竟忘记了。”
云妮目光微凝,“你们大队这么牛?还有气象专家在这蹲点?”
安心舒哈哈大笑:“是大队里的一个老人,他脚有风湿痹痛,只要他的脚一痛,就肯定会有雨,百试百灵,所以,你们是肯定不能回去的。”
“是哦,十分钟肯定回不到安平街。”李红梅皱眉说。
话音刚落,一道闪电,在远处如巨龙飞舞,瞬间划破了天际,顷刻间,雷声像爆炸似的轰隆隆响起。
安心舒留客,“乌云密布,今晚你们是回不去了的,就住我们家,明天早上,我家大鑫会开拖拉机进县城领粪,你们再一起跟车走。”
“不行啊,再奇哥会担心的。”云妮脸色有点白了。
“我们出门前不是告诉了圆姑?她看到下雨,自然就知道我们被雨留下了,不用担心。”李红梅不以为意,“好歹要等雷停雨歇,万一吓到两个小的,得不偿失。”
安心舒也赞同李红梅,“对,别搞得像我家豆豆似的,像个鹌鹑鸟,胆子才一点点大。”
云妮又看看乌压压的天边,才才说几句话的功夫,狂猛暴唳的惊雷又惊天动地地响起来。
远处的社员们扛着各色工具,飞快的跑着回来,云妮不再犹豫,“好吧,今晚就叨扰了,等雨停了,我们再走。”
一个高大的身影极速跑了过来,在榕树凸起的根上擦了擦鞋子上的泥,嘴里不停地念叨:
“哎呀,这个队长也真是,人家牛叔都说要下雨了,他总说再看看,这天气也许不会下雨,硬要把那一点点工赶完。”
“爸妈呢?大鑫。”正准备带客人进屋子躲雨的安心舒问了一声。
高大鑫继续跺脚上的泥,“在后面呢,我让他们慢慢走,我先跑回来拿伞给他们送去,小舒,伞呢?”
“在杂物间,你自己拿去,我要开始做饭了。”安心舒对他说。
这时,云妮问了一声好,“高大哥,你好。”
高大鑫爽朗一笑,“你们也好,哈哈,这鬼天气,说变就变,我先去送伞,你们聊。”
安家的厨房很大,东西也归置得齐齐整整,云妮和李红梅正打算挽起袖子干活,安心舒阻止了她们,
“你们俩这是要打我的脸?哪里有让客人动手的道理?你们俩到堂屋去,让我爸给你们讲讲舞狮的历史。”
“好吧。”云妮这时也听到老安回来了,“我去请教一下安师傅。”
老安家的堂屋也很大,地上还铺满了青砖,云妮笑问:“安伯伯,你这堂屋以前莫不是一个小小训练场?”
“你怎么知道?”安心舒的哥哥诧异地问。
云妮指了指地板,“这些青砖有好几块都凹陷进去了,应该是长期用脚在上面踢踏所致。”
“是啊。”老安感慨万分,“以前多热闹,白天晚上都有人来学习,我建房子的时候,特意将堂屋的高度挑高了二米,好让他们下雨天也能在屋子里练习。”
云妮安慰他,“世事如棋局局新,也许过一段时间又能热闹起来。”
“但愿如此,不然,老祖宗传下来的这一点技艺,就要断送在我的手里了。”老安摸摸自己孙子的头,“我现在只偷偷地教自己孙子学一点基本功。”
“基本功是什么?”狗蛋在一旁问道。
“就是学狮子坐、蹲、跳、望、仰头、摇头、叩首、摆尾、交叉跳步这些动作。”老安谈兴上来了,
“舞狮分为南狮、北狮,北狮重写实,南狮重写意,在我们南狮来说,表演中要重点体现出狮子的各种情态……”
“简单地说,就是通过舞狮表演将狮子拟人化,赋予狮子各种喜怒酔醒动静乐。”
“……”
老安师傅可能太久没有学生这么认真地聆听他讲课了,一个人说得滔滔不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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