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零年的自行车绝对是奢侈品,不亚于现代时候的奔驰宝马。在冯村,一百多户的人家也就只有冯全喜有一辆,还是二手旧的。若是他家有一辆,那得是多么风光的事啊。
自行车,自行车,为了自行车冲鸭!
冯大进在省城进了特战部队这事第二天就在村里炸锅了。这个消息不是王桂英的家人传出去的。镇里武装部带着大红花和米面粮油,一路敲锣打鼓放着鞭炮来祝贺。这么大阵仗,村里人想不知道都不可能。
米面粮油是武装部奖励给王桂英养了一个好儿子的,大红花挂在门楣上是子承父志的无尚光荣。鞭炮响起的那一刻,村里的人全围过来看热闹,不知道多羡慕王桂英家。
大儿子娶了漂亮媳妇还当了队长。二儿子的儿子拜师学了中医中药。三儿子进了新建部队得到这么高的重视。公社书记是他们家的客人,武装部敲锣打鼓的给他们家送东西,怎么什么好事都让他家摊上了。
王桂英欢喜的请武装部的人去院子里坐,要给他们杀鸡做饭,他们也是王庆祝那做派说什么也不让,说不能麻烦老百姓。然后一人喝了一碗水就走了。
刘晓丽看着武装部送来的一布袋子大米,一布袋子白面还有一塑料壶新榨的花生油,啧啧有声:“还真是一人参军,全家光荣啊。居然给咱们送来这么多好东西。”
沈月道:“二嫂,我三哥进去的不是一般部队,是新成立的特种部队。能进去那部队的人都是万里挑一老厉害的了。所以上面才会特别优待我们。”
“你三哥长的又高又帅就该是万里挑出来的那个。你三哥要是在部队好好干,将来说不定还能当大官呢。那到时候就真是一人得道,鸡犬升天了。”刘晓丽笑着道。
王桂英拿个油瓶子过来训斥一句:“少想这些没有的事,老三这才进部队你就想他将来当官你得好处。那好处是那么容易得的?你这是扯他后退是害他知道不?以后看你再敢提这事!”
刘晓丽打着哈哈:“娘,我就说笑呢,看你还当真了。”
“最好是说笑,老三能进去部队不容易,我看你们谁敢打他主意。”王桂英横大家一眼后,从塑料壶里倒出一瓶子油给沈月:“去,给林老头送去。人家父子俩用心的教我们家铁蛋,我们得好好敬着,这叫尊师重道。”
沈月点点头,接过油瓶子就走。
“林伯伯,我娘让我给你送一瓶油。新榨的花生油,拌菜吃可香了。”沈月笑着将油瓶子递给林茂之。
林茂之不好意思的接过油瓶:“月月,你娘一有东西就想着我们,总是收你家的东西,我实在是愧疚愧疚。”
“林伯伯和京墨哥哥那么用心的教导铁蛋,这一点东西是我们应该孝敬的。”沈月说着话,眼睛却四处的转一圈:“京墨哥哥呢?”
“你京墨哥哥见你家今天热闹,知道铁蛋不能来听课就去山里了。他说要去采一些药材回来晒干去镇里换钱。”林茂之去搁了油瓶顺口道。
“京墨哥哥自己去山里啦?”沈月忙问。
“嗯,他自己去的。”
沈月一听林京墨自己上山了,就暗叫一声不好。告辞了林茂之后出门就往北山跑去。
第67章 遇到危险
前天王桂英和两个儿媳带着老四上山,为了采到更多的山货就往北山最密的东边走进去很远。那儿林深树密,很少有人去采山货,所以那儿的蘑菇也是真的有很多。他们四个人都采了满筐,要往回走的时候却看到新鲜的野猪粪便。王桂英看那粪便大小,还是一头成年大野猪的猪粪。
四个人吓出一身冷汗,急急忙忙就往出走,庆幸的是他们一路平安下山。
回到家王桂英还心有余悸,看见新鲜的野猪粪都没有遇到野猪。王桂英说,在没解放的时候那山上是有野猪的,数目还不少。后来因为打仗,那山成了双方争夺的阵地,野猪什么的就在炮灰纷飞的战争中绝迹了。但是没有想到二十多年后野猪会重现后山。
后山既然有野猪了,那就不再是安全的。沈月也很庆幸自己和铁蛋和林京墨上山那么多次都没有遇到野猪。但幸运不会一直眷顾,也不能抱着侥幸的心理觉得一次遇不到,两次遇不到,就会一直遇不到。那野猪可是长腿儿的,昨天还在东边的密林,说不定今天就转悠到别处。若是林京墨倒霉的碰上……
沈月简直不敢去想那个个画面。
林大佬啊林大佬,你可不能碰见野猪啊。你未来还有一番大事要做呢,你还要带着祖国的中医中药走出国门去鞠躬尽瘁呢!
沈月跑到北山脚下没有犹豫就一头钻进山里。丝毫没有去想既然这林子里有野猪出没,那她这样横冲直撞的也有可能遇到。
“京墨哥哥……京墨哥哥……”
沈月到她以前和林京墨经常光顾的地方四处大喊,喊得嗓子都冒烟了也没有回音。抓头想想,她们之前去过一次东边,那边有很多薄荷。林京墨又想采药材卖钱,那该不会是去东边挖薄荷去了吧!
“娘啊,你这是羊入猪口啊!”
沈月转头往东边跑,跑到那一片长着薄荷的地方,果然看到林京墨拿着一把镰刀在弯腰割薄荷呢。
“京墨哥哥!”沈月呼呼的跑过去:“别割薄荷了,我们快走。”
林京墨直起腰看到满头大汗跑过来的沈月很是意外:“你怎么来了?”
沈月手捂着胸口大口的喘气:“我……我听林伯伯说你一个人上山了就赶紧来找你。我娘说这山上出现野猪了,还是很大很大的野猪。那东西凶残,会攻击人的。”
林京墨闻听这话,脸色瞬间难看的斥责一声:“你知道这山上有野猪还进来?你傻啊!”
“我这不是找你么。”沈月被骂的冒火:“不识好人心!”
“你不来的话就算碰见野猪也是我一个人碰见!”林京墨气的很,赶紧将镰刀装到筐子里,背起筐子扯着沈月就走。
沈月跟着林京墨走,看着被他紧攥住的手笑了:“你原来是担心我遇到野猪啊。放心,我这么瘦小,就算野猪碰见我都不会理我的,到是你……”
林京墨猛地站住,伸手就捂住沈月的嘴,眼睛警惕的四处看。沈月一见林京墨这样紧张,也心头发毛的竖起耳朵。
“吼,吼……”
娘啊,这声音该不会野猪发出来的吧!
“那个方向。”沈月扒开林京墨捂着她嘴的手一指东边。
“嘘,别说话。”林京墨轻轻放下筐子,从里面将镰刀拿出来紧紧握在手里,并挡在沈月的前面用上保护的姿势。
两个人屏住呼吸,瞪大眼睛,彼此紧握的手心里全是细密的汗珠。他们希望是自己听错了,也希望那不是野猪,更希望就算是野猪也不能发现他们。
“吼吼,吼吼……”
树木间的高草里钻出一个黑色的大野猪。瞧着那野猪足有一米半长,大约三百斤!浑身猪毛炸起来,猪鼻子老长,一对猪獠牙有一根断了一半。
“娘啊,是长獠牙的公猪。看它的牙肯定是和同类打架的时候被打断的。这样的猪一般都是落单了,但性子凶残的很!”沈月很小声的跟林京墨道。
林京墨更小声的问道:“我听闻野猪的视线不好,所以它现在可能根本就没有看见我们。”
“但是野猪的嗅觉灵敏,一公里之外的味道都能闻到。所以它早就闻到我们的位置了,现在就看它是不是想攻击我们了。”沈月的心提到嗓子眼,后背的衣服都被冷汗浸透了。平生第一次感觉到实实在在的害怕是什么滋味。
“吼吼……”
野猪钻出高草,几乎是没有迟疑直接奔着林京墨和沈月走来。这一刻,林京墨居然从野猪的眼睛里看到了猎物的信息!
坏了,野猪已经当他们是猎物了,所以他们再不能抱着侥幸心理了。
“跑啊!”林京墨抓着沈月掉头就跑。
“吼吼!吼吼!”
沈月听着声音越来越近,奔跑中下意识的回头去看:“娘呀,野猪在追我们,而且它跑的好快!”
“别看,快跑!”林京墨扯着沈月拼命跑。但他们就算跑的再快,也毕竟是两个孩子。眼看着野猪和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他们甚至都能闻到野猪身上腥膻的气味。
“京墨哥哥,我们今天不会丧命于此吧!”沈月喘着气又惊吓的问。
“不会!”
“但是野猪就在我们屁股后面啊啊啊!”
“别说话,省着点力气!”
“京墨哥哥,万一今天我们逃不过这劫难……哎呦!”
沈月第一次经历这个事,生死危机时刻她是真的怕了。那一瞬间她脑袋突然就滚过一个念头,想跟林京墨说点什么。但是什么都还没来及说,就被一个凸起的树根绊倒,狠狠摔在地上。
林京墨一把将沈月拽起:“怎么样?”
沈月动了一下,左脚踝处疼的钻心,忙一把推开林京墨:“京墨哥哥你别管我快跑!有我在这儿,野猪或许就不会追你了。
“上来,我背你!”
面对野猪的血盆大口,林京墨没有选择独自逃命,而是蹲身就背起沈月。
沈月转头看到野猪距离他们就有八九米了,大喊:“放下我,放下我,你快跑,你这样我们一个也跑不掉!”
“不,要跑一起跑,要死一起死!”林京墨倔强的拉过沈月背在身上,忽的想起什么,四处看看,转身就换了一个方向继续跑。
沈月挣扎的下不来,又气又恼的拍了一下林京墨的后背:“傻子!”
“吼吼!”
野猪紧追不舍,林京墨汗流浃背,气喘如牛,眼看他的身体已经到了极限。但他就是不放下沈月,就是背着她一路跑。
沈月气着,急着,却忽然发现周围的环境有些熟悉!
那片很多蘑菇的地方,那棵树上一串风干的花,那棵拦腰被折断的树,这不是当初发现陷阱的地方么!
明白了,林京墨改变方向是为了引野猪进到那陷阱里!
近了。近了,陷阱就在那个坡下。
陷阱边,林京墨猛地停住。他回头看追上来的野猪,用尽所有力气将手里的镰刀撇出去,挑衅野猪。
野猪也累的气喘呼呼,但是却被这砸过来的镰刀激怒了。它后腿绷前腿瞪瞪着血红的眼睛就飞扑过来。而就在这一瞬间,林京墨一把抱住沈月并大喊一声:“趴下!”
就在野猪跳跃飞扑过来的千钧一发之际,两个人紧紧搂抱一起趴在地上。野猪一个扑起没有集中目标,反而因为力气大收不住身势,直接就一头撞进了那废弃很久的陷阱里,摔出一声二师兄的嚎叫。
陷阱很深,曾经灵巧的梅花鹿都跳不上来,那这野猪更是上不来,虽然那树头还在坑边放着,但野猪笨蛋不知道借着树头上来。而且它就算知道,那树头枝丫单薄也撑不住一头大野猪的重量。反正是野猪出不来,就气吼吼的在坑里乱冲乱撞,一身力气完全没有了用武之地。
沈月使劲眨眨眼睛,眼前却是一抹黑,窒息感严重的挣扎着问一句:“大野猪……进去陷阱了么?”
林京墨转头看看,声音里带着余悸:“进去了,在坑里气的用牙掘地呢。”
沈月费劲的晃晃脑袋:“那……你起来呗,我都上不来气了。”
林京墨低头,见自己将沈月压得严严实实,她的脸抵着自己的胸口,湿热的呼吸喷在他的胸膛上热辣辣的。
林京墨面色腾的烧起,忙触电一样的弹开,胸腔子里又咚咚的擂起巨鼓,手脚都没有地方放了。沈月先呼吸一口充足的空气,然后捂着脑袋抽抽着小脸坐起来。摸着脑后鼓起一个大包。回头看看,刚才脑袋落地的位置居然是一段枯树枝,那树枝现在都拦腰段成两节。
林京墨见沈月表情有些狰狞,顾不得胸口的擂鼓,忙过去摸摸沈月的头:“怎么了?”
“没啥事,就后脑鼓起一个包。”
沈月觉得没啥事,林京墨却紧张坏了,又是查看那包又是把脉,又是问她晕不晕,恶心不恶心的。
“京墨哥哥,我没有那么娇,撞断一个枯枝而已肯定不会是脑震荡。”
沈月再三保证没事,林京墨才松一口气。忽的又想起她跑的时候绊到了一个凸起的树根,就伸手脱了沈月的红色挂带鞋,见她左边白嫩的脚脖子已经肿起来老高。
林京墨刚上手捏一下,沈月就疼的“嗷”一声:“我去,不会是断了吧!”
“不是断了,只是脱臼了。我可以帮你正回去,但是很疼。”林京墨说到‘很疼’这两个字眼的时候,他比沈月还疼。
“有多疼?”沈月怕疼的问。
“……很疼。”
沈月心哆嗦,疼的都没有形容词了,那得多疼啊。但脱臼的关节时间长了不正回去又不行,只能是牙一咬,心一横,眼睛一闭。一副视死如归的样子:“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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