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估摸着眼前娇人儿的食量,算上前头的吃食估计这时候差不多有九分饱,再吃下去指不准便要吃撑了,等到了午间又用不下去午膳。
于是他便抬手一收,那玉匙里头最后一口粥硬生生的在空气中拐了一个弯儿,在凤灼华震惊羞恼的眼神中被晏昭廷自己给吃了。
“你!……晏昭廷!”凤灼华这一刻惊恼得根本极说不出话来,迎接她的却是晏昭廷反手举着的筷子,筷尖儿上头夹着一块裹着辣油的鸡肉丁。
不由自主张口叼了过去,凤灼华抿了抿唇,口腔里薏米百合的糯香软甜还未散去,紧接而来的便是一股子辣油的辛香,软甜与辛辣这两种极其矛盾的味道,这一刻却是格外的好吃。
春寒料峭外头的院子里带着一层薄薄的积雪,暖融融的凤闺里头却是透着别样的‘春涩’。
晏昭廷眼中此刻带着星星点点的笑意,他抬手也不知从哪处抽出了一块洁净的软帕,抬手宠溺的擦了擦凤灼华那还沾着辣油的嘴角,声音竟是如哄小孩般道:“明日我让人给殿下做辣醋鱼可好,今日这鸡丁儿花嬷嬷恐怕是按照臣的味口来的,有些过重,臣怕殿下吃多了伤胃。”
辣醋鱼吗?
凤灼华霎时眼睛一亮,那辣醋鱼也是好吃的。
于是她想也未细想便看着晏昭廷道:“驸马,本宫要小厨房里头郭妈妈做的辣醋鱼儿。”
因为她记得晏昭廷院子的小厨房里头,那郭妈妈做的辣醋鱼才是最好吃的。
晏昭廷眼眸深处闪过一丝异色。
他院子小厨房里头的郭妈妈本是他母亲的贴身婆子,自他母亲离世后他又被宁国公给远远的送到了边陲历练,那郭妈妈便离了正房伺候,去了小厨房当了一名厨房妈妈。
只是,至于郭妈妈的手艺别说是外头的人了,整个宁国公府里头也就他身旁极为亲近的几个人知晓。
晏昭廷不动声色的收了手中的软帕,看着凤灼华的神情看不出一丝异样:“臣明日便让郭妈妈过来给殿下做辣醋鱼儿。”
凤灼华得了晏昭廷的应承后,今日她便喜滋滋的朝着一旁候着的花嬷嬷道:“嬷嬷明日郭妈妈来了后,嬷嬷便在一旁学着吧,郭妈妈那做辣醋儿鱼的手艺可是极好的。”
花嬷嬷此时满脸都是欣慰,她家殿下在宫里头虽然是泼辣无边的主儿,但是吃食物用具上却是个极其克制的人,似乎从她开始协助皇后娘娘打理后宫之后,便至少会提出独爱何种吃食物用具的事,也极少会露出此时这种如少女般的神态。
于是花嬷嬷笑眯眯的应道:“殿下既然吩咐了老奴自然会打起十分精神的学起来,想必能让殿下念念不忘的那辣醋鱼儿定是极好吃的。”
念念不忘?
凤灼华心头一惊!
赶紧警惕起来,她如今才刚刚嫁给晏昭廷,别说那郭妈妈的辣醋鱼儿了,她应该是连郭妈妈上啥样都不知道才对。
于是她拿了帕子不动声色摁了摁嘴角,看着华嬷嬷笑眯眯道:“本宫也不过是道听途说罢了,我这会子连驸马的院子都未曾逛过,那会吃过什么辣醋鱼儿,嬷嬷尽会打趣本宫。”
屋里里头暖融融的,才说话的这一会子功夫,凤灼华便觉得有些精神不济,她抬手捏了捏眉心便决定起身去外头的檐廊外头吹吹冷风。
毕竟太过舒适安逸一下,总是会不自觉间让人放松警惕。
还有昨日被她下令遣回去的那一批宫人,也不知外头的人究竟
办得如何,那些碍眼的祸害人的东西,她可没那么大的心思在自己眼皮子底下放着。
……
檐廊上。二人负手而立。
凤灼华一身胭脂红织锦海棠花色衣裙,身上再披着厚厚的雪色狐裘披风,凤眼丹唇婉风流转,艳不可芳物。
而她身后紧紧的跟着一位身形高大的墨色玄衣男人,男人剑眉入鬓神明俊朗。
此刻凤灼华难得没有别扭,而是神态平静的细细瞧着公主府里头的景致,虽然还是料峭寒春但是那芬芳泥土下头的芽草已经带着无上勇气冒出芽尖儿来,院子的枝丫里头也依旧见得点点青绿。
此时二人相对无言,却是比往日斗嘴来得更好的气氛,就在这般的时候,公主府外头却是一阵喧闹。
却是一鹅黄色衣裙女子带着婢女从外头闯了进来。
那女子看着与凤灼华的眉眼间有一两分相像,却是比得凤灼华那明媚大气的长相,她却是娇弱得有点小家碧玉了。
只见她沿着公主府的九曲回廊脚步不停,打一眼便瞧见了那站于檐廊下头看着登对的不得了的‘狗男女’。
这一刻,和安长公主凤如怡贝齿暗咬,眼中是毒辣的冷光一闪而过。
却是在离凤灼华只有数十步的时候,她慢下脚步来,扶着身后婢女的手一边轻声咳嗽一边拧着眉头往前走去。
终于在离檐廊上二人还有几步距离的时候,和安长公主突然一阵撕心裂肺的咳嗽,而后看着目光冰冷的凤灼华娇娇柔柔带着哭腔道:“平阳你这是连我都不见了么?”
见她?
和安当她自己是什么东西?
前世她不知晓就算了,这一世还给她来这种小白莲花的套路,她就不怕她心狠手辣,辣手摧花么!
于是!
凤灼华眉梢一挑,突然抬手轻轻搂着晏昭廷的手臂,她嘴角勾了勾:“原来是和安,你来本宫的府上,是想开了要给本宫磕头认罪来了?本宫那日从假山上摔下来的毛病,可是到了今日都未曾好全,本宫便是时时刻刻念着你来给本宫磕头认罪呢!”
磕头认罪!
和安不敢相信这般狠毒的话凤灼华会当着晏昭廷的面给一字不漏的说出来,她不是最在意那宁国公府世子爷的看法么,宁国宫府世子爷那般温润的人可不会说出这般粗鄙的话。
于是和安长公主捏着手里的帕子轻咳一声:“平阳你不是这样的,难道那日的事你还怨我,可是……可是……”
说到这里和安长公主竟然是小心翼翼的看了晏昭廷一眼后,带着哭腔道:“往日里你在宫中霸道便算了,可是你如今怎么还这般,这事儿可……可是你求了我让给你的,后头自己故意从那假山上摔了,竟然还怪了我?平阳你……”
这时候,这位和安长公主竟然已经当着晏昭廷的面哭得上气不接下气了,特别是那一副柔柔弱弱是随时都能倒下去的小白花气质,更是看得凤灼华心里头作呕。
于是凤灼华狠狠的瞪了一眼看着最为无辜的晏昭廷,看着和安那副模样她直接气乐了,声音凉凉夹渣着讥讽道:“小姑姑你可知你这般作态在本宫眼中瞧着想什么吗?”
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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