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童成气得暗暗咬牙,却一时不敢轻举妄动。
冯青青急道:“大哥,再打下去,不过是鹤蚌相争,渔翁得利。你看不出来么?”
冯中亭果然收了手。他停手,叶寻自然不会再对他动手。
顾唯念只知道万松山庄和洗剑阁不对盘,却不知道什么禹王鼎的事,问道:“薛大哥,禹王鼎是怎么回事?”
薛少河道:“这就要追溯到万松山庄和洗剑阁上一代的恩怨了。那时还是乱世,那万松山庄的老庄主和洗剑阁的老阁主本是乱世里一对知交好友。后来,二人合力暗杀一个入侵中原的狄族将军,一击得手后,就近躲在了军营的粮草库里。不过,此行他们在那里发现了禹王鼎。原来那个狄族将军得了禹王鼎,满心以为是上天眷顾他,要他做这天下的王,不想美梦却醒得那么快。那狄族将军重伤垂死之际,或许是认识到,以自己的兵力,想称霸天下绝无可能,入侵中原的脚步不可操之过急。所以,他就命令自己的儿子,将自己和禹王鼎一起下葬,从此撤兵,别再做皇帝梦。”
顾唯念道:“禹王鼎向来是中原宝物,若是跟狄族的将领一起下葬,岂不是要长埋异域?”
薛少河道:“老庄主和老阁主也是这么想的。他们自然不愿意禹王鼎落入蛮夷之手。不过,他二人当时也没有足够的能力保护禹王鼎。天下已经够乱,若禹王鼎出世,引起各路人马争夺,形势势必更糟。所以,老庄主与老阁主决定就此罢手。就让禹王鼎为那个狄族将军陪葬,待天下平定之后,再去寻来禹王鼎不迟。”
顾唯念道:“那他们后来找回禹王鼎了吗?”
薛少河道:“没有。后来,老庄主和老阁主在天下大定后,去寻到那个将军墓,谁料进入墓地后,并未看到禹王鼎。但是,那个将军的儿子埋葬将军时,他们曾在一边偷偷瞧过,亲眼见到禹王鼎确实做了狄族将军的陪葬品。他们亲眼看着墓地被封死后,这才又返回中原。原本该是万无一失的事,谁料时隔多年,禹王鼎就是不见了。”
顾唯念问道:“该不是拿将军的儿子盗了自己老子的墓吧?”
薛少河道:“这我却不知道了。不过那墓地里确实有搬动禹王鼎的痕迹。盗墓的人要么是掌握了墓地机关,要么就是个一等一的盗墓高手,居然避开所有机关暗器,将禹王鼎偷盗了出去。当然也有另外一种可能,盗走禹王鼎的人虽然不懂机关,但却是个高手。即使不小心触动机关,他的身手也高明到,足以躲过一切暗器。”
顾唯念想了想,道:“莫非老庄主和老阁主互相怀疑对方偷了禹王鼎?”
薛少河道:“正是如此。”
顾唯念恍然大悟:“所以这对好友从此有了心结?”
薛少河道:“不错。他们有了心结,后来又因两人在江湖中都极有势力,难免有一些其他方面的利益冲突。结果就闹到了反目的地步。”
薛少河说这些话时,冯中亭和叶寻都没有打断他,冯青青也只是安静的在一旁听着,足见他说的也是顶客观的实情了。
左童生却已趁机悄悄打了手势,带着自己的一方人马迅速离去了。若是禹王鼎的误会真的能就此解开,只怕冯中亭这大舅哥就要站到叶寻那边去。到时候,冯家和叶寻的人一起对付自己,旁边还有个年轻高手也帮着叶寻,他根本讨不到任何便宜,反而只有吃亏的份儿。所以看来看去,还是走为上策。
他要走,自然也没人拦他。冯家跟他没仇,叶寻不想同门自相残杀,叶寻都不开口了,薛少河自然也不插手洗剑阁的事。所以,左童成一方人马顺利离开了。
冯中亭向着叶寻,冷冷问道:“禹王鼎在哪里?”
叶寻并不稀罕什么禹王鼎,便坦言道:“就在方家。我之所以跟那么个人物结交,其实不过是因为我追查到了禹王鼎的下落。发现禹王鼎很可能落在了方孝贤手里。此人也是个无恶不作之徒,曾经干的是杀人越货的勾当。至于这禹王鼎是怎么到了他手里,我还没来得及查清楚。”
冯中亭疑惑的看向妹妹。
冯青青点头道:“哥,寻哥哥说的都是真的。”
冯中亭又责问妹妹道:“你倒是很护着他。我问你,你什么时候跟他结交上的?”
冯青青脸微微红了一红,便大大方方道:“我也在追查禹王鼎的下落。我也同样想解开洗剑阁和咱们万松山庄的误会。后来机缘巧合之下,我就跟寻哥哥……查到一起了。我的功夫没有他那么好,曾经遇到危险时,他还救过我。所以……反正事已至此,我已经是他妻子了。”
冯中亭大怒:“你居然说出这种话!查到禹王鼎的下落,你本该报告父亲,可你呢?你居然私自嫁人?万松山庄没有收过聘礼,爹也没答应这门亲事,我们万松山庄不认这个女婿!”
顾唯念忍不住道:“冯公子为何要这样说?既然误会都解开了,这亲也成了,冯公子何不在冯庄主面前为叶寻和冯姑娘美言几句?若冯家坚持不认这门亲事,冯姑娘该如何自处?这岂不是说她与人私奔?”
叶寻和冯青青看了一眼顾唯念,二人眸中不约而同都出现了那么一丝意味不明的笑意,但很快便又都恢复成了方才的严肃模样。
冯中亭今日脾气很大,对着个无辜少女,也不能收敛半分火气,闻言仍旧怒不可遏道:“你是哪门哪派的?敢管我们万松山庄的家事?”
顾唯念被这气势吓得,赶紧往薛少河身边躲了躲。出门带个保镖就是不错,起码到了这种时候,总还有人护着她。至于叶寻,人家还要保护冯青青……
薛少河懒洋洋道:“冯大公子,我们无门无派,不过刚好是叶阁主的朋友。”
冯中亭道:“我自然瞧出来你们的关系了。你对洗剑阁的事,知道的很清楚么!”
薛少河依旧懒洋洋道:“还有一件事,我也知道的很清楚。那就是方家大宅,现在已经被烧的差不多了。那边现在围着许多武林高手,如果禹王鼎真的在方家,那么这会儿已经落在了谁的手里,我还真不知道。”
他这话一出口,叶寻冯青青等人,纷纷望向方家方向。那边本来火势冲天,后来很多人去救火,火势渐渐灭了。叶寻心中着急,但却脱不开身。因为薛少河在,他又觉得那里不会出什么乱子,所以拖到了现在。
冯青青道:“大哥,别再打了,咱们先去找禹王鼎。”
冯中亭这才道:“你带我去瞧瞧禹王鼎,我倒要看看,你们两个说的是真是假。”
冯家的人率先走了。
叶寻也对手下一众弟子道:“我们也去瞧瞧。”他待走,忽然又停了步子,问薛少河,“紫璃找到没有?”
第113章
薛少河眸中一暗,轻轻摇头。叶寻明显紧张起来。
薛少河道:“但我可以保证,她不在方家。火起之后,我怕她困在火场。救人之际,处处留心,但并未见到她的踪影。”
叶寻急道:“方家那么大,总有你漏掉的地方。”他似乎很担忧紫璃,连在大舅哥面前做一下与冯青青恩爱的模样都不肯,众门下弟子也不顾了,先行施展轻功往方家大宅去了。一路上,身形快似流星,令人惊叹。
冯中亭一见这情形,立刻急了:“姓叶的,你是不是要去方家做手脚?”也展开轻功,追叶寻去了,只是身形明显慢了很多。
纵然顾唯如今虽然还不能算多懂功夫,但也桥得出,冯中亭根本不是叶寻对手。叶寻方才对冯中亭只怕是多有相让。不过叶寻听到紫璃还没寻到,边将冯青青丢在一旁不管了,只怕要引起冯中亭的不满。
虽说冯青青是个武林高手,身旁又有洗剑阁、万松山庄的人护驾,不会出什么状况,但在冯中亭眼里只怕不这么看。
薛少河道:“冯大公子,叶嫂子,我们先走一步了。”话毕,拦腰抱起顾唯念,匆忙追叶寻去了。
这会儿人多,顾唯念被他这么一抱,不由脸红了一红。她道:“薛大哥,你说叶寻和紫璃到底是什么关系?比起禹王鼎,我看他更紧张紫璃。”
薛少河道:“跟过去瞧瞧,总能知道真相的。我说,你脸红什么。又不是第一次了。”
顾唯念羞恼道:“你还是快些追上叶寻吧。”
薛少河抱着一个少女,虽然轻功足以甩开万松山庄和洗剑阁的弟子们,却始终追不上叶寻。待二人赶到方家大门外,薛少河放下顾唯念时,叶寻已经不见了踪影。方孝贤竟也不在场。
丁三娘看到他来了,忙道:“叶阁主往院子那个方向去了,方孝贤比他还早一步去那里。”她手指向一处幸存的院落。
所幸那处院落距离院墙并不算远,薛少河便与顾唯念一同赶了过去。
叶寻已经站在院子里,手中寒霜剑指向方孝贤:“你若再不老实交待,我就将你全身上下的骨头,一根一根剔出来。你可以试试看。”
方孝贤虽然很愤怒,但也很害怕,他全身都在发抖,牙齿都有些格格作响:“叶阁主息怒,这当中一定有误会。叶阁主手里的是寒霜剑,杀了小人,难免玷污宝剑!”
他口中的话,叶寻半句也不信,道:“我数三声,你若再不老实交代禹王鼎和紫璃的下落,就等着受我的极刑。”
薛少河叹口气,道:“这么心慈手软,跟个娘们儿似的,还给他数三声的时间,要我说,半声也不用数。”话毕,出手如电,扣住方孝贤脉门。
方孝贤眼看着薛少河向他出手,偏偏躲不过。他右手腕被这年轻人轻易扣住后,面上不由冷汗涔涔。
薛少河忽然一用力,只听一声骨头断裂的响声,方孝贤的右手腕便折断了。
顾唯念第一次看到一个人的手腕,就这样活生生断了,眼看着方孝贤的手腕垂成了正常人不可能垂成的角度,吓得惊呼出声。
薛少河立刻松了手,道:“对不住。”
他不是对方孝贤说的,是对顾唯念说的,只听他又道:“吓着你了吧?”
一旁的方孝贤,已经捧着自己右腕,面色惨白蹲在地上,豆大的汗珠滚滚而落。
顾唯念对薛少河微微一笑,摇头道:“我没事。这种强抢民女的恶徒,早该好好教训他。”
薛少河又对叶寻道:“听到没有?早该好好教训他了。”他俯身拉起方孝贤,又捏住了方孝贤的另一只手腕。
方孝贤立刻嗷嗷叫起来:“饶命,饶命,我什么都说。”他已经感觉到,他的手腕还有得救,但他若再不老实,看这年轻人下手又快又狠的样子,只怕真要将他的骨头捏碎,那他就真的要断手了。
方孝贤只得道:“禹王鼎就在方才那棵树下的秘室里。想必叶阁主原来在这个院子里见过禹王鼎,所以又来这里寻禹王鼎。可我……我其实早就发现禹王鼎很可能被人发现了,便将禹王鼎”
薛少河道:“那里我进去过,并没看到什么禹王鼎。”
方孝贤道:“那只因你并没有走到密室的最后一层。那里机关套机关,纵然你见识过人,胆识非凡,也难免有看走眼的时候。”
薛少河道:“你现在就带我去。敢耍花招的话,你这双脚也就废了。”
方孝贤忙答应道:“好,小的这就带路。”
叶寻长剑一抖,重新架在方孝贤颈侧:“等等。先告诉我,紫璃被你弄到哪去了?”
看起来,禹王鼎在他眼里,绝没有紫璃重要。
方孝贤苦着脸道:“我是真的不知道。叶阁主,我知道你是看上那丫头了。你看上的人,我哪里敢动她一根汗毛!”
叶寻大怒,手中长剑贴着方孝贤面颊轻轻一划。方孝贤只觉得耳根一凉,接着就是一阵剧痛。他的一片耳朵已经被削掉了。
若不是之前已经见多了死人,顾唯念猛的看到这血淋淋的耳朵落在地上,非吐出来不可。
方孝贤疼得跌坐地上,哇哇哭叫。听起来,倒有些惨不忍闻。
薛少河啧啧叹道:“不错,够心狠手辣。以后别忘了用这招对付左童成!”
叶寻不理会他,只管又去看方孝贤:“你可以继续撒谎,我不介意再削去你一只耳朵。”
方孝贤一边吱哇乱叫,一边道:“我真的冤枉。真的……”
“叶大哥。”背后有人轻轻叫了一声。是紫璃的声音。
叶寻猛的回头瞧去,却看见几名洗剑阁弟子,拥着紫璃往这边来了。洗剑阁弟子身后,都是万松山庄的人。叶寻手中长剑垂下,几步上前,拉过紫璃:“你没事吧?”
紫璃轻轻摇头,鬓边几缕散乱碎发,更显得她楚楚可怜。不过才消失一会儿,她却好像又虚弱憔悴了两分。
一个洗剑阁弟子道:“回禀阁主,我们到了方家大门外,便看到紫璃姑娘独自回来了。”
叶寻道:“方才是谁将你掳走了?你怎么逃回来的?”
紫璃仍是轻轻摇头道:“这些话,过会儿再说,好不好?”
叶寻便真的不问了。冯中亭瞧着这情形,不由鼻孔里冷哼一声。冯青青看起来倒是没有什么不满。
方孝贤觉得自己很冤枉,苦着脸道:“紫璃姑娘,你为何不早些回来?”
薛少河冷着脸道:“这里没你说话的份,老老实实带路。”
方孝贤只能乖乖带路。紫璃已经离开叶寻,和冯青青走到一处去了。冯青青携着紫璃的手,走在后面,口中还不住轻言细语的安慰她。冯中亭看的直翻白眼。这个妹妹太傻了!
很快到了那株榕树下。这棵树命大,没有被烧毁,只是机关秘道却再也藏不住了,就这么暴露在光天化日下。
叶寻对为首的弟子道:“戴临,你带几个人守在外面防范。”
叫做戴临的年轻人躬身道:“是,阁主。”随机点了几个人名,守在榕树外围。
冯中亭也命几个万松山庄的弟子守在外面。一行人相继进入密道。
顾唯念自然也是要下去的。薛少河先前进去过,知道这下面很安全,便也放心顾唯念同他一起下去。冯青青和紫璃也一起跟了下去。叶寻见薛少河并不阻拦顾唯念,便也没阻止二女下去。
密道下面并不黑,因为地上隐秘的位置,开了不少气孔,有光线打下来,虽然说昏暗了些,却足以让人辨清方向和环境。
众人的脚步都很轻。唯有紫璃,方孝贤和顾唯念的脚步声凌乱些。方孝贤已经不再用左手捂着那只耳朵了。鲜血滴滴答答落下。整条密道里,唯有女人的脚步声,和偶尔可闻的鲜血落地声。所幸人多势众,众人心里有未觉有什么诡异可怖。
方孝贤带着众人一路走到密道尽头处。这尽头处,被一块巨石封住。也不知是这底下本就有块巨石,还是方孝贤特地让人搬来的巨石。不过这么大一块石头,只怕很难弄进来。所以,薛少河推测,这密道尽头有一块天然的巨石。因为挖不动了,而这密道也已经够长,所以方孝贤才停止了。这石头前摆着几个藏钱柜,柜锁已经被人破坏,里面的金银珠宝璀璨夺目。
方孝贤却道:“石屋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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