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大眼睛眨巴了两下,林若渔欣然接受,遂粗着嗓子抱拳道,“先生果然思虑周详、深谋远虑。在下实在佩服!佩服啊!”
江临渊:“……”难道又想跟本座拜把子了?
做戏嘛,当然要做全套。林若渔又飞快地给自己改了个男子的发髻,对着镜子照来照去。
江临渊懒洋洋地趴在小竹篮旁,眯眼看她,这小脸蛋白白净净,精致可爱,怎么看,怎么好看。还不行……
随即,他偷偷摸摸的动了手脚,让他家小鱼的肤色一下子便黑了好几个度。
这下,魔尊可算是满意了,又懒洋洋的趴了下去。
林若渔则鼓着脸,这镜子里的黑小子是谁?!
“噗!”
林若渔想到这里,忍不住想笑,她也极小声道,“我也不知道呀。要不你问先生去?”
银灰色小猫儿威风凛凛的站在小姑娘的肩头,湛蓝眼眸睥睨众生。
“不了……”小命要紧,楚英韶又把脑袋缩了回去。
楚临忍不住看了他们一眼,终究还是垂下了眼眸。
***
余晖楼在整个落日城的中心位置,从外表看,是一座高耸入云的塔楼。与那日楚临与楚英韶的表述相同,这余晖楼果然气势恢宏,不同凡响。
往日里余晖楼总是人来人往,人声鼎沸。这次城主大人意外亡故,余晖楼对外宣布歇业七日。如今,前来购买“断念”客人减少了不少,但是,前来吊唁的宾客也是络绎不绝。
林若渔在楼前站了片刻,看到余晖楼招聘乐师所指引的位置却是在偏门处。又来到了招聘处,他们一行人就发现这次来应聘的人还真是不少,此时那队伍已经排的老长了。
几位身着统一服装的白衫女子见他们过来,便要将号牌给他们,让他们到时候按号码进入房间表演才艺。
“多谢……”林若渔正要抬手接过。
这时,突然从旁边伸出了一只手来,一下子抢过了她的牌子。
林若渔的速度也快,猛地就捏紧了牌子,任那人生拉硬拽,也没有把牌子从她的手中拽走。
“乡巴佬,快放手!”
这时,颐指气使的声音在耳边骤然响起。林若渔抬眼一看,便见到一个穿着华丽的小丫头正涨红了一张脸,跟她抢牌子。
“看什么看!小心我把你的眼珠子挖出来当鱼泡泡踩……”
凶神恶煞般的话音未落,“喵!”只见一道灰影迅速在眼前闪过。
“嘶——”那小丫头立时龇牙咧嘴地缩回了手去,又惊声尖叫道,“师姐!他打我——”
林若渔也是生气,一把拽紧了牌子,又虚扶了一下瞬间又跳回她肩头的先生。
“真真,休得无礼。”对比那小丫头又喊又叫的声音,此时,一道娇美温柔的声音从后方传了过来。
林若渔循声看去,只见到了一顶富丽堂皇的四人大轿停在了他们的身后。红色轿帘厚重,上坠着金色的流苏。轿帘摇晃,让人看不清楚里面坐着的人的长相。
再看四周,也是阵仗极大。轿子四周围满了侍从,有打伞的,有抱琴的……更有甚者还有两名侍女提着两个花篮,里面装满了花瓣。
显然是要等那里面的小姐出来,撒在她身上的。
林若渔与小猫儿对视了一眼。看来也是来应聘的。
“师姐,可要为真真做主啊!”那小丫头扑将了过去,哭哭啼啼的委屈的不得了了,“那只猫、那只猫竟然抓我!”
轿中人闻言,缓缓道:“俗话说打狗还要看主人,小公子随意让爱宠伤我师妹,显然是不把我放在眼里了?”
而那真真小丫头听到了这话,也止住了哭声,转头恶狠狠道:“你们可知道我师姐是何人?!”
“呵!”林若渔才不管她是谁,如此仗势欺人之徒,真应该好好教训一下。
“哦……我当是谁?原来是西荒八大派之一的晴瑶宫。”这时,楚英韶与楚临走上了前来。
楚临眼眉墨黑深邃,见林若渔并没有任何受伤的迹象,这才放下了心来。
“哗啦——”一声,楚英韶则打开白纸扇摇了摇,漫不经心道:
“晴瑶宫徽章分金红两色,以瑶花为底,绘以一把利剑为中心。此代表着晴瑶宫中人皆是剑修,且都是女修。只不过,这西荒之地离落日城千里迢迢,你们来得晚了,又怕得不了今日的牌子,所以,就可以干出抢人号牌的事情来了?”
余晖楼挑选乐师并不是从早到晚都有人在此接待,一般都是从下午开始面试,而且,一天只会发放三十个牌号。余下若还有人来,便会请对方明日再来。
而林若渔此时手中捏着的牌子,便是今日的第三十号。
“你、你一派胡言!”
真真被人一下揭穿了老底,恼羞成怒,又疾言厉色道:
“明明是我等先到。只不过,我们去停了一下轿子而已……是这牌子也应该是我们的!你们不过都是些乡下土包子,竟然也有脸来参加城主夫人的选拔,你们懂音律吗?!”
真真说着,将那伙人又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一番。
跟她抢牌子的小子,黑黑瘦瘦,灰头土脸的,一看就是营养不良的样子。特别是站在她肩膀上那只小猫,灰扑扑的,跟他的主人一样毫不起眼。
只是,现在站在那黑小子面前的两名高挑女子倒是英姿飒爽,面容姣好,颇有晴瑶宫师姐们的风范。可就是这样子的女子,她更是讨厌!
女修在若叶大陆之中本就生存艰难,而晴瑶宫身处西荒之地,资源贫瘠,宫中还全是女修,资源的竞争激烈程度那更是可想而知。
她与师姐是好不容易得了机会,才从诸多师姐中脱颖而出到这落日城来的。此行的目的也是为了与落日城结盟。
至于为何不直接登门拜访,却要用如此曲折的手段。那也是因为晴瑶宫在修真界也实在是排不上号。而显然抱着如此想法来落日城的修士也不在少数。排在林若渔之前的,便有好多其他门派的修士。
真真看着前面的那些人心中何尝没有着急,所幸在此之前,还没有任何一名乐师入选。
谁人不晓这落日城城主夫人——岐山华家的华丹云,乃是若叶大陆之中鼎鼎有名的炼丹大师。那千金难买的“断念”便是出自其手。
若是他们能得了城主夫人的青眼,说服其与晴瑶宫联合,凭着落日城的财力、华丹云的炼丹术,那也能暂时缓解宫中的窘境。
为此,她的师姐已经花费了一年多的时间来练习音律,也算是投其所好。
可是长此以来,这余晖楼只招收落日城之人,极少有招聘外人先例。这次他们也是好不容易才得知城主大人招会弹奏箜篌的乐师,这才千里迢迢而来。
放眼整个若叶大陆,人人修真,以武为尊。又有谁有空闲去修习音律,想来这次他们也是势在必得!
“呵呵……想你们这些土包子也定是半点不通。不过是想来此碰碰运气而已。”真真叉着腰,颐指气使道,“这样吧……你们既然已经知道了我家师姐是谁,还不快快把那牌子交出来。下次我晴瑶宫见到你们,还会给你们几分好脸色。”
“呵呵!”楚英韶几乎要被气笑了,“只不过是个小小晴瑶宫而已,真是好大的口气……”
他还要再说,却被楚临拽了一下衣角。下一刻,便听见楚临淡淡开口道:
“既然你们是晴瑶宫的,那你可知道我们又是谁?”
这话一出,非但真真愣了一下,就连一直在旁默不作声的白衫女子都抬眼看他。
楚临也是不动声色,与楚英韶使了个眼色。
楚英韶当即便明白了过来,挑着眉取了一块玉牌在众人面前晃了晃。
“这你可认识吧?”
“这、这、这……”那真真看着那玉牌上明晃晃的“修心”二字,立时便结巴了起来。
林若渔自是不明白那修心二字有多厉害,但江临渊何尝不懂,他忍不住勾唇轻嗤了一声。
当年,他与楚英韶一路从东边而来,路遇了一名小毛贼。那毛贼想偷他们的东西,结果反被他抓住。而后,他就那毛贼身上得了这块“修心”的玉牌。
这上面的“修心”二字,便是指修真仙门修心宗。而那玉牌却是代表修心宗弟子的铭牌。
修心宗是与中原仙都、华海楚家、上华神山齐名的四大修真门派之一。其势力之大,连中原仙都公山世家的人都要礼让三分。
这不,那白衫女子原本还在一旁看热闹,见楚临一亮出这牌子,立时便拱手行礼道:“原来是道友,不知道友该如何称呼?”
这白衫女子变脸速度之快,可真是令林若渔叹为观止。随即,她又听到楚临道:“我等之名何足挂齿。此玉牌乃是我家少主之物。我家少主姓孟,孟易灵。”
“原来是孟公子。”白衫女子转头对林若渔笑道,“不知孟公子与修心宗孟长老有何关系?”
林若渔一愣,这才发现原来那个白衫女子是把她当作了孟公子,此时正在跟她说话呢。可是,她又怎么知道什么孟公子、孟长老的关系。
还是楚临迅速接话道:“这便不便告知了。待我等见到城主夫人,夫人自会明白。”
“哦,原来如此……呵呵……”白衫女子露出了然的表情,“那请贵客们稍等。容我进去打点一二。”
白衫女子转身便进了余晖楼。
“原来是修心宗的孟公子,方才便是幼蓉失礼了。”
话音刚落,林若渔便见那四人大轿的厚重轿帘被掀起,一名身着流彩暗花云锦裙的女子从轿子中走了出来。
旋即,只见漫天的鲜花花瓣随风飘扬,那女子头戴面纱,娉婷婀娜,宛若月中仙子。
“晴瑶宫邢幼蓉见过孟公子,此乃吾之师妹——郁幻真。方才是小妮子有眼不识泰山,还请孟公子见谅。”
那邢幼蓉微微作揖,那态度十分客气,倒是与那个郁幻真完全不同。
“师姐,他、他肯定是假的!”郁幻真不服气道,“你可别被一块玉牌子给骗了!”
“真真!”邢幼蓉低声呵斥道,“休得放肆!还不快向孟公子赔礼道歉。”
郁幻真看起来还是十分委屈,但还是在师姐的示意之下,咬着牙,不清不愿的向林若渔行了个礼。
林若渔并不说话,只是抱着小猫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
原来她还以为这若叶大陆既为修真.世界,其中之人定都是肆意潇洒的豪杰之辈。却没想到这拜高踩低、趋炎附势之人也有之,还真是与大夏没有半点不同。
江临渊也是懒洋洋地由着他家小鱼抱着。
——这世界之大,无奇不有。有英雄豪杰之辈,那自然也会有趋炎附势之徒。
“哎呀,原来是修心宗与晴瑶宫大驾光临,那可真是让余晖楼蓬荜生辉啊。”
这时,随着一声苍老的声音响起。那白衫女子跟着一位年长者从余晖楼走了出来。
之后,经过那白衫女子介绍,林若渔得知此年长者乃是余晖楼外楼管事,专管接待事宜。
那管事笑容可掬,直道今日原本招聘的号牌只有三十号,但是鉴于修心宗与晴瑶宫同时远道而来。余晖楼便破例,二者皆为三十号,到时候一同面试,去留由城主夫人定夺。
这作法可谓非常的和稀泥了,两方都不得罪。
楚临朝着管事点了点头,示意同意。那邢幼蓉也是如此。
只是,那个真真还是不死心,在等待面试之际,她不停的拉着师姐的袖子低声道:
“那个孟公子定是假的,那么黑、那么瘦,哪里有半点世家公子的模样!师姐,你可别被他骗了去啊。”
邢幼蓉面带笑容,面上没有露出一丝不耐烦地模样,底下却是咬牙切齿道:
“他是与不是,与我们有何关系?我们如今所做的便是要给城主夫人留下好印象,以顺利进入余晖楼去。你可明白?”
真真自然是想不明白,又不能发作,只得嘟着嘴、恶狠狠地剐了林若渔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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