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落云就和北鸣在外头的茶房里坐着。
    周莺踏入厅中,隐约听得里头传来水声。
    顾长钧在沐浴。
    他在沐浴……周莺脸颊腾地红透了。
    站在这儿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她端着托盘迟迟不敢吭声。
    水声止了,顾长钧随意穿了件袍子走出来。
    他额发还滴着水,那衣袍半敞着,借着昏黄的灯色,能瞧见他半片胸肌。
    周莺慌得退后一步,垂下头尽量调整着自己,想破解这尴尬的境地。
    顾长钧瞧见她,婀娜的身段,俏生生立在那儿,羞得满脸红,尴尬地咬着唇。
    顾长钧没理会她,径直走进内室,不知拿了什么东西,片刻又来到稍间,身上多了件家常袍子,衣带整齐地在炕上坐了,然后才挑眼睨她。
    “你就在那儿那么站着?”
    周莺心脏乱跳,硬着头皮缓步靠近。
    她将托盘搁在桌上,手指都在抖。才要退开,顾长钧一把箍住了她的腰。
    周莺给按在炕上,眼睛惊惧地泛了红。顾长钧打量她片刻,方低下头抚了抚她面颊。
    “怕我,你还来?”
    周莺咬着嘴唇,双眸水雾蒙蒙地瞧着他,点点头,又摇摇头。
    顾长钧笑了:“何意?”
    周莺艰难地呼吸着:“我……不怕……”
    声音涩涩的,微颤,哪里不怕?
    顾长钧捏了捏她挺翘的小鼻子:“撒谎。”
    周莺视线所及,唯有面前这个男人。
    他高鼻深目,面如刀刻,叫人难以不恐惧,又难以不去注意……
    顾长钧吻落下来。
    周莺慌乱地闭上了眼睛。
    他抱着她,紧紧地,手在胡乱地游走。
    呼吸困难极了。连力气也跟抽干了。周莺挣了两下没挣开,顾长钧的手从她小衣下摆钻了上去。
    周莺猛地睁大了眼睛,使劲地捉住他的手。
    顾长钧一下下啄着她的唇,喘着气道:“今晚,留下吧?”
    周莺顿了下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身上一轻,被他打横抱了起来,就朝内室床上去。
    周莺慌得心跳加速,脸蛋儿由红转白,“不……”
    话音未落,就给人丢在了锦缎褥子上。她慌忙朝里缩,一抬眼,顾长钧已撂了帐帘,他盯着她,像野兽盯着猎物。那深邃的眸子蹿着火。
    周莺恐惧得说不出话,心跳得连呼吸都跟着疼起来。
    他的身影笼罩住她,遮住了身后所有的光线。
    顾长钧一点点逼近,按着她的肩膀与她一块儿倒了下去。
    周莺环抱着自己,顾长钧用一只手掌将她两条纤细的手腕攥住按在她头顶。
    瞧不见光线,唯有男人灼人的气息,在耳畔。
    他空着的那只手轻轻一挑,就把她半旧不新的上襦系带勾开了……
    少女儿胸口剧烈地起伏着。她又怕又难过……
    顾长钧垂眸瞧着那颤颤的可怜的小小的两团……
    口干舌燥,呼吸艰涩。
    那一瞬他咬了咬牙。
    周莺急得眼泪直落,摇着头小声地乞求:“三叔不要……”
    顾长钧闭上眼睛,深深吸了口气,松开她两只手,搂着她翻了个身,叫她倚靠在自己身上。
    “傻瓜。”
    他声音哑得厉害。
    “逗你的。”
    周莺泪珠子打湿他衣襟,小手紧紧地揪着他的袖子。
    坏死了……三叔真是坏死了。吓得她以为自己真的就要被他……
    她把脸埋在他衣襟上,小声地哭泣,“三叔,我害怕。”
    顾长钧闭着眼,抬手抚了抚她头发。
    他低声道:“但你知道,迟早……”
    迟早她会是他的人。
    总有一天他忍不了的。
    黑暗中,他抱着她轻轻揉着她的发。
    周莺也忽然有些贪恋他的温暖,乖巧地任他抱着。
    这段关系从一开始,她就知道,回不了头。
    不去想那些烦恼的以后,有片刻温暖,就死死攥住。
    三叔再没有如此和颜悦色过了,瞧着他的冷脸,才更叫人难受。
    周莺鸵鸟似的逃避着,只想这么有一天算一天的过着。
    时间一点一滴的流逝。床前烛台上的蜡烛已燃了一半儿。
    怀里抱着个小小的软软的人儿,顾长钧承认那一瞬英雄气短,甚至冒出了几许“但愿就一直如此”的傻气念头。
    温柔乡是英雄冢,果真没错。
    片刻,外头北鸣敲门进来。
    顾长钧把周莺捞起来,牵着她手叫她坐在里头等着。
    北鸣道:“老太太打发春熙姑娘过来,说送一壶荷花蕊来,给侯爷佐菜。”
    离家许多日,又走得突然,老太太悬心不已,这一回来,就止不住地为他操心这些。
    顾长钧点点头,春熙就捧着酒过来了。
    周莺听说是老太太叫人来,不免心慌意乱,自己来送个安神茶和点心,耽了这么久都没走,老太太会不会瞧出什么。
    不等她反应,春熙已经瞧见了她。
    春熙只是悄悄瞥了一眼,就跟顾长钧行礼笑道:“老夫人说天凉了,侯爷深夜赶路怕着了寒气,叫奴婢送这酒过来。”
    顾长钧坐在案后,眼都不抬:“嗯,放下吧。”
    淡淡下了逐客令。
    春熙一走,周莺就慌得站了起来,顾长钧睨她一眼,道:“过来。”
    周莺小步挪近,顾长钧瞭她一眼,“倒酒。”
    周莺迟疑道:“空腹饮酒会头疼的。”
    从里头拿了她带的点心和茶过来,“茶凉了,我重新沏一壶吧?”
    顾长钧握着她手,把她捞过来按坐在自己腿上,“别忙了,你又不是下人。”
    周莺唇齿微张,愕然瞧着他。眼底的水光,一点点漫上来。
    她从来也就当自己是半个下人,所有人都习惯了,她勤快,又殷勤,讨好着所有人。从来不敢把自己当主子。便是靠着这份自知之明,她才能支撑着自己。
    从前那个最不将她放在眼里的人,对她讲,她不是下人。
    顾长钧自己斟了一杯酒,饮了半盏,递到她唇边。
    周莺闭眼张口饮了,辛辣微甜的酒液刺激着喉腔,顾长钧捧起她的脸凑唇又吻上来。
    混着酒香的亲吻,缠缠绵绵,大脑一片空白,虚弱无力地全靠他支撑着才能坐直。
    她仰着头,偶然睁开眼睛,目光也是迷离的。
    微弱的光线,墙上映着他们的影子。
    一个男人,一个女人,亲热的缠在一起。
    顾长钧总觉得不够,单是这样拥抱着亲吻,浇不灭心底那熊熊灼烧的火。
    但他怕吓到小姑娘,唯有耐着性子慢慢来。
    唇齿微微分开,他低声喊她的名字。
    “周莺……”
    不知该说什么,那龌龊的渴望说不出口。此生也从不懂说什么哄人的情话。
    他只是这样一遍遍,连名带姓的喊她。
    周莺喜欢被这样称呼着。比起顾小姐,比起顾莺,这世上还有一个人记得她从哪里来,记得她是谁。
    哪怕只有这一个人记得,也够了。
    “三叔。”
    她眼眸半掩,嘴唇泛着湿润的光泽,她回应着。
    顾长钧觉着自己随时都在崩溃的边缘。
    怎么可以,用这么低哑娇柔的,带着委屈的哭音的嗓子,这样喊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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