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溪流轻飘飘来了一句:
“我清空了她的购物车, 这里面所有东西都是她放在自己购物车里的。”
宫肆的心一下子安稳了←就连他也懂这句话的分量:无论哪个时代,清空她的购物车,永远是一个女人最大的梦想。
总之这样就没问题了, 宫肆心里彻底放松了,不过他也没忘叮嘱一句:“是用我的稿费付账的吧?也不知道够不够, 如果不够的话, 你就先垫付, 下个月从我的稿费里扣。”
如今宫肆是没有打工的时间了,不过他也并非完全没有收入:他如今不但在本学院的诗刊上投稿, 还在外面的诗刊投稿, 稿费着实不错,不过由于住在溪流家, 他索性把自己的卡交给溪流了, 他没问在自己和弟弟们在溪流家的住宿费生活费有多少, 肯定很多,索性整张卡上交,这样他才住得更加心安理得一点, 宫父宫母那样吃穿用都用使用者的、自个儿的钱攒起来给儿子这样的做法……宫肆实在做不出来。
“放心,够用的,这次的礼物算是我们俩一起送的,一人出一半钱,足够了。”溪流对他道。
宫肆就完全放心了。
“接下来是要走哪条路?上坡吗?导航说得不太清楚,你帮我看看——”溪流紧接着道。
宫肆便赶紧抓起手机,认真研究起导航来。
他们这回是搭乘飞行器到东新宫市,然后抵达东新宫市后开车。
由于溪流在当地没有产业,他直接事先在当地买了一辆新车,所有的包裹都寄到汽车公司,由那边的工作人员直接帮他们将包裹放进后车厢,这样等他们来了之后,直接开车就能走,从西旧宫市出来,两个人就带了基本的行李,可谓是轻装简行。
两个人都是刚刚领驾照:溪流之前是有驾照的,奈何他考驾照的时间太久,交规早就有了好多改变,他索性和宫肆一起重新学习了一遍,两个人都不是笨人,加上家里有车,两个人平时没事就在院子里练习,前两天趁周末把驾照考了,前天滚烫的驾照刚好到手。
一开始是溪流开宫肆在旁边辅助,到了后来,宫肆也开始跃跃欲试了,两个人就交换,一开始溪流还在旁边指点一下,到了后来发现宫肆开得实在很稳,他还在旁边睡了一会儿。
宫肆是个做大哥做习惯了的人,虽然自己还是新手,然而看溪流睡得香甜,他便不忍心叫他,如今已经是初夏,车上开了空调有点凉,宫肆还把空调挑高了一点好让溪流睡得更稳。
然后,他便战战兢兢自己开车了。
他们在东新宫市火车站提的车,然后便直接从火车站一路开,行走在东新宫市花里胡哨的高架桥上,原本搭乘地铁看到过的景色如今开车在看,两者似乎又有不同,不过宫肆也就在溪流开车的时候还有精力看一看,等到溪流睡着后,他全神贯注开车,根本没时间注意周围的景色,只是照着导航一直开一直开,不知何时,他们从天上(的高架桥)到了地面,路边的摩天楼消失了,就连人群也消失了,周围的树木越来越茂盛,大路渐渐变窄,宫肆发现自己开到了乡下?!
越开越觉得不对,宫肆实在忍不住了,停下车子,他将负责导航的手机拿下来仔细研究了一下,确定自己仍然开在溪流之前设定好的道路上没错,他这才松了口气,不过不看不要紧,一看他才发现自己现在居然已经开出东新宫市的火车站三百多公里了!
真的没走错吗?宫肆开始怀疑自己了。
不过……看了一眼睡得香甜的溪流,宫肆到底没舍得叫醒他。
总之先继续开吧,将导航重新弄好,又在路边的自助超市买了点吃的,宫肆简单喝了点咖啡就继续兢兢业业开起车来。
他后来才发现这是个极其英明的决定,因为继续往后开的话,周围愣是一家便利店都没有了,简直是荒郊野岭!
何况,天色越来越晚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太偏僻的缘故,手机的信号越来越差,导航断了,接下来的路程宫肆只能一边看离线地图一边走了。
溪流就是在这个时候幽幽转醒了。
“啊!天黑了。”这是某人睡醒后的第一句话。
“好渴,有水吗?”这是第二句。
宫肆就没好气的将放了快一天的购物袋拎给他,自己从里面摸出几瓶饮料,在矿泉水、果汁和咖啡之间挑挑拣拣了半天,最后溪流拿了一瓶果汁,美滋滋地喝了起来。
“喝好了没?喝好你就赶紧看看地图,这边没信号了,我只能一边看地图一边走,这里这么偏僻,我都不知道自己有没有走错……”宫肆一边说,一边打开了车内的灯。
“没信号就说明没走错,这边原本就没有信号。”溪流说着,还是拿起导航看了一眼:“如今这个世界上有信号的地方占绝大多数,想要没信号,反而不容易。”
这倒也是——宫肆虽然没吭声,心里却是认同的。
总之,溪流醒过来确定了之后,他就心安了,接下来两个人交换了位置,溪流开车,宫肆坐到了副驾驶席上,溪流原本要他睡一会儿的,奈何宫肆实在不像溪流那么心大,黑灯瞎火的,又只有他们两个人,宫肆还是警醒着看路。
不过他很快就放心了——
虽然路边仍然一片漆黑,不过他们渐渐遇到车队了,一看不是普通人家,全是豪车组成的车队黑压压的堵在了路上,仔细看才发现,他们竟是往回程路开的。
“这是怎么回事?”因为这样的车太多,他们的车几乎被卡到动不了,停在路边,宫肆扒着头往外看。
“过来参加成人仪式还那么大阵仗,呵呵,摄云那个家伙不会允许其他人在自己的地盘上还这么大阵仗的,肯定是被勒令开回去呗!”溪流在旁边闲闲道,他不是急性子,被堵在路边也不着急,还趁机打开袋子吃了点东西,一副出来野餐的样子。
宫肆却没他这闲心,仍是扒着头往外望,他多观察了一会儿,发现溪流说得还真没错,真的是被整只车队护送过来的少爷小姐被勒令退回多余车辆,每个人最多只能留一辆车,会开车的自己开,不会开的就留个会开的,不过,送他们到指定地点后也得走人。
你要问宫肆为什么知道的这么清楚?前面有个牌子,牌子上写得一清二楚呢!
“还好你提前就把规矩搞明白了,难怪不要谢开送,提前就打算自己开车过来。”宫肆道。
岂料,溪流却一耸肩:“我又没参加过这边的成人仪式,哪里知道他们的规矩?只不过是根据摄云的性格推断罢了,她那个脾气霸道得很,不会允许别人在她面前摆谱的。”
宫肆:……
总觉得,老太太在他心里越活灵活现了怎么办?
接下来的路还是很黑,路边连个路灯都没有,不过还好他们前面有车队,当然不是各家护送用的车队,就是过来参加成人仪式的姬家年轻人,每个人一辆车组成的车队,沿途道路不算宽敞,车子便排列整齐匀速行驶在路上,宫肆他们的车子被架在队伍的后端,后面的车子有限,前面的车子却数也数不清了。
途中还发生了个小插曲,车队又停了一次,半天没有前进,最后才知道原来是前面出车祸了,一个妹子自己开着车把前面的车撞了,两个车都没落好,被撞的车子直接掉进了旁边的湖,撞人的车子则是整个车头都翘起来,彻底哑火——没办法,来这里的人开的车一辆比一辆好,一辆比一辆结实,实在不好撞。
被撞的人湿漉漉的从湖里爬了出来,车子是没法用了,好在人没事。那个人人缘好像很好,不但有人帮忙捞他不说,上来了还有人递毛巾递衣服,最后还有人主动提出请他搭乘自己的车子,那个人最后只是看了肇事妹子一眼,最后头也不回的走了,而肇事妹子则是卡在路中央,眼瞅着自己坏掉的车子挡住了后面的路惹的所有人都不高兴,妹子最后很有魄力的从车里下来,用力一推,“吧嗒”……她把自己的车也推旁边湖里去了。
后面的车子这才得以同行。
落在队伍最后面的宫肆原本是不知道这些事的,然而——
事主之一——肇事妹子如今就在他们车上,是这个妹子把发生的事情一五一十告诉他们的。
至于她为什么会出现在他们车上……还不是因为她自己把自己的车推湖里去了?
“我把车推湖里了,想着之前那个人都有人载,我找人载应该也不难吧?谁知道我站在路边招呼了半天,愣是没有人停下来,还好你们最后停下来让我上来了。”坐在后座,妹子充满感激地对两人说。
这是个身材高挑的妹子,齐刘海的长发绑了双马尾,那头发还不是黑的,五颜六色什么颜色都有,明明只是初夏而已,她就穿上了极显身材的热裤短衫,下面一双高筒靴,看上去怎么说呢……就像个非主流高中少女,有点不良的那种。
原来你家也有这种类型的啊——宫肆用眼神和溪流交流道。
“你是谁家的孩子?”溪流一副长辈的模样,笑呵呵问她。
“我是姬家分支的分支的分支……家的孩子,我的名字是赤湖·姬,你们可以叫我赤湖。”女孩爽朗地说,别说,虽然样子非主流了一点,不过她的性格看起来还不错,为人爽快又直言直语。
“我过来其实最主要是想过来吃一顿大餐,我爷爷说大宅这边每年成人仪式都会招待大家住行宫吃大餐什么的,可豪华了!我这不是想旅游刚好没钱了吗?就把这个当旅行了,所以收到邀请函我就开着车过来了,唉,我的车是我用打工的钱买的二手车,比不过你们这些大少爷的好车。”
“不过,那个人居然没要我赔车,嘿嘿,果然是少爷,不差钱吗?”
简直如同玛隆2号,少女明明只有一个人,然而她硬是能一个人唠嗑唠得热闹非凡,几句话就把自己的老底交代了个底朝天,等到他们开车抵达目的地的时候,他们已经连女孩的曾祖父姓谁名谁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了。
赤湖妹子就这样一路一个人呱唧呱唧的说着,直到他们的车子来到一扇红色的大门前停下为止。
那是一扇很高很大的门,赤红色,上面没有写任何字,然而所有人都知道这里就是姬家了——
姬家的颜色便是红色。
早有侍从一字摆开站在门前静候他们,为首的人负责查验他们身上的邀请函,确认完邀请函之后就请他们坐在车上等在一旁,直到查验完最后一个人的邀请函,这才宣布放行。
那扇巨大的门打开的时候当真壮观,红色的巨门打开,变成一轮满月,露出的后方的景色则更惊人,那竟是一座山,古色古香的楼阁依着山势建立在那里,想到那就是传说中的姬氏宫阁,所有少年人即使坐在车上,都是一脸向往。
等到最后一辆车通过,那扇红色大门沉重而缓慢的再次合拢上了。
姬氏的年轻人们便再次排着队向前方开去,他们之中有的去过前面的宫殿,有的则没去过,不过没有去过也不要紧,自有他们的长辈对他们诉说那座宫殿的豪华,姬氏宫殿是目前保留最完整的三座皇宫之一,也是最豪华最精美的一座,想要游览完所有的宫殿至少要花12天时间,他们中没有一个人完成过这个游览计划。
想到这次成人式或许有机会去那座宫殿里看看,搞不好这次就会住在那里,所有人都是一脸激动。
包括宫肆他们车上的少女。
“听说那边的砖头都是金子做的啊!妈呀,如果敲一块下来就发财了!”画着烟熏妆的姬氏少女兴奋地道。
你这应该算是破坏文物罪吧——宫肆心里正在这么想,溪流已经在说话了:
“不是金子做的,不过是一种特殊的木材,被火系能力者灼烧过变成了金色而已,很轻,而且坚固耐用。”
“哇!你看过吗?这么了解,肯定看过,搞不好还摸过对吧?”赤湖一脸羡慕道。
微微抿着嘴唇,溪流没有说话。
转头看向宫肆:“我们这次应该不会去那里,邀请函的地址不是那里,我之前看过。”
“嗯?”宫肆皱皱眉,接下来的时间里他仔细观察着,发现他们虽然也是在上坡没有错,然而前方的宫殿始终就在他们的眼前或者一侧,愣是没有接近一分,等等……
他们莫非是在攀登另外一座山?
事实证明宫肆的观察没有错,他们接下来一路继续前行,一路上老实说:当真不好走,这条路就像是刚刚开出来的路一样,狭窄而不平坦,不过那座亮晶晶的宫殿始终就在他们看得到的地方,有它做激励,少年们一点也不嫌这路不好,只是加快了速度开车,直到带队的车子停下了,少年们纷纷下了车,看着周围鸟不生蛋的环境,一个个一脸懵逼。
“这是什么地方?山顶?宫殿不是在对面吗?怎么没把我们带到对面去?”赤湖也从后座下来了,脸上同样的懵懂,她看向对面,发现那座美轮美奂的宫殿群如今就在他们的对面,而如今他们所在的则是另一座山的山顶。
和对面没法比,他们现在站着的这座山就是座野山,周围荒草丛生,勉强有个平顶的样子,还是有人近几天临时弄得,活做得并不细致,非常粗糙。
再仔细看看他们来时的走的那条路,也是一样粗糙。
如今他们已经在山顶了,前方已经没有路,年轻人们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后看向了带队的车子——
“别看我,我也是过来参加成人仪式的,下面那个人就告诉我一直开,开到没有路就停下,可不就是这里吗?”那里面是个男生,十八九岁年纪,文质彬彬,旁边还坐着个女生,应该是和他定契的另一半。
“这是要做什么啊?该不会成人仪式要在这里开始?”
“该不会要我们睡这里吧?”
“睡这里应该不可能,我看对面就是新宫,视野这么好,仔细看,这边比新宫那座山还要高呢,可以俯视新宫……该不会是新宫那边准备了什么节目,要我们来这边观看吧?”
……
众人议论纷纷,有的人还想到了“看节目”这样的可能。
也不是不可能啊——大家一合计,最后真的纷纷从车上下来,就站在山顶上,开始看对面的姬宫了。
等待的过程是漫长的,年轻人们闲着无聊,彼此认起亲来,直系的孩子来的不少,旁系的也不少,大家说完自己的家谱,眼瞅着对面仍然没有动静,就有人聊起了自己带过来的礼物。
即使是过来参加成人式的,大家还都是各自准备了礼物,基本上都很贵重,毕竟这次成人仪式可是姬氏现在大当家——摄云·姬举办的,端恒着这位的年龄地位以及喜好,大家准备礼物的方向基本上很一致,有钱的人家准备的都是稀有精美的艺术品,没钱的人家也准备了自己能力范围内最贵的礼物。
宫肆和溪流也站在人群里,他们也被“认亲”了,不过他们这边有赤湖·姬在,根本用不到他们两个人说话,别人很快把他们当成了和赤湖·姬一起过来的超级旁支,问清他们准备的礼物时就更无语了。
准备了这么多零食……他们以为是以为成人仪式就是过来和其他同龄人熟悉熟悉、大伙儿一起吃零食拉进感情?
重点是摄云·姬大人啊!要在她老人家面前表现,如果能让她老人家看上自己,从此自己这一支就在家族有了出路了啊啊啊!
溪流这边太缺乏竞争力,很快就没人再过来和他们说话了。
倒是有个熟悉的人走过来了——
“佩云·姬?”宫肆念出了来人的名字。
没有和任何人在一起,佩云·姬是一个人过来的,他在族中的地位显然不同寻常,似乎所有人都认得他,他一过来,周围好多目光都跟了过来,不过因为溪流等人一直没人理,他们周围愣是没什么人,而如今佩云·姬一过来,就算想临时接近也不好意思了。
“你的愿望可以达成了。”佩云姬一过来说的话就莫名其妙。
宫肆挑眉看向他,溪流则是维持着原本的表情,面带微笑,好像根本没听懂佩云姬在说什么。
“啊!是被我撞到的那个人——”倒是赤湖·姬指着佩云·姬的名字大叫了。
好吧……原来你撞到的是这个主儿,难怪他有人载你没人载了——宫肆彻底明白了。
“奶奶和族老们说要把下一任家主的位置传给你,族老们原本不同意,可是你前阵子又折腾出来了那么大的动静。”佩云·姬说着,忽然看向了宫肆:“祝融都是你的了,如今,家族内也再没有人是你的对手,整个姬家是你的了。”
“族老们正在和奶奶开会,之前是奶奶求他们要让你回来,呵呵,这回应该换成他们求奶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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