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屁事啊。”明哥咆哮,“有事的是那兔崽子的脑袋。”
现在已经是晚上十一点,电话接通时,那边传来的声音模模糊糊的,“明哥?”
听到小姑娘软绵绵的声音,明哥心里纵然有万丈火气,一下也灭了大半。
毕竟这件事情,和鹿念完全无关,他也想象不出,鹿念会说让秦祀留在安城,之前说出的也纯粹是气话。
他也没证据说秦祀就一定是为了鹿念要留下,毕竟他说得那些话,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
他平复了下声音,“念念妹子啊,姓秦的半夜发神经了,你不然来劝劝他。”
鹿念原本已经睡了,被这一通电话惊醒,她还穿着睡衣,头发披散在肩头,听到这句话,睡意一下完全消散了。
“他明天就填志愿。”明哥说,“你明天来一趟吧,不然,他考的成绩都要废了。”、
他言简意赅,把事情大致讲了一遍,当然夸张了点,就说秦祀脑子进了浆糊,忽然发神经,死活不肯出去,要留在本地念一个三本。
鹿念心里一凉。
挂断电话,她半夜从床上爬了起来,换衣服,梳头发。
好在陆执宏今晚不在家。
她等不到明天了。
“苗苗。”鹿念跑出门,敲开了隔壁苗苗的门,祈求道,“我今晚有个很重要的事情,你能不能送送我。”
陆家的车是肯定不能用的。
苗苗男朋友就住在附近,有车。
苗苗也已经快睡下了,正在和男朋友睡前聊天。
鹿念很少这样恳求她。
就这么一次,她保证马上回来,苗苗最终还是答应下来。
她从鹿念小时候就开始贴身照顾,到现在也这么多年了,几乎是把她当做亲妹妹看待。
陆宅的人都睡了,这是个平平常常的夜晚。
外头飘着小雨,斜落在车窗上。
明哥打完电话,在外转了一圈透气,回了酒吧。
秦祀问,“你刚干什么去了?”
“出去透气。”明哥粗声粗气,“你要把我气死了,不让我出去透口气?”
秦祀没挪开视线。
明哥僵着身子,俩人就这样对峙着。
“手机。”他说。
“你要我手机干什么?”明哥捂着口袋,“里面有我的隐私,你知不知道。”
黄毛上来劝,“咱们今晚,是都有点喝高了,不如咱别喝了,都回房间,好好睡一觉。”
小屈也忙也说,“大家都喝醉了,现在说的都不算数,等明天起来再好好说。”
秦祀平时滴酒不沾,但是,现在之前摆的那些酒瓶子全空了,小屈也不敢劝。
酒吧外,忽然传来了一阵细细的敲门声。
众人都沉默了。
黄毛从凳子上跳下来,“来了来了。”他忙跑去开门。
女孩单薄的身影出现在了酒吧门口时。
秦祀看向他的眼神,简直要杀人。
明哥都快出冷汗了,气愤平息后,他也没想到,鹿念会这样连夜冒着雨跑过来。
黄毛和小屈继续尽职尽责装聋作哑,充当背景板。
鹿念急急忙忙出来,头发都没来得及梳,就这样披散在肩头,整个人显得更加纤弱。
“走吧走吧。”明哥低声说,把黄毛和小屈拉走。
把这片地方留给了他们两人。
留给鹿念的时间不多,她和苗苗已经说好了,就半个小时,立马返回。
鹿念心急火燎的问,“明哥说,你要留在安城?”
少年避开她的目光,“……没有。”
看他这模样,鹿念反而更加确认了。
她觉得自己脑袋都有些发晕,“为什么呀?这样你成绩不全浪费了。”
top不念,要在本地念一个三本?
她怀疑起了秦祀,是不是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又默默走坏路了,不然为什么忽然要做这么荒唐的决定。
这么想了一路,现在她脑子也乱糟糟的,像是被塞进了一大蓬棉絮。
秦祀,“差不了多少。”
他习惯悲观了。
人的缘分很脆弱,有时候,只是一段时间不见,就生疏了,何况经年累月的无法见面,更何况,她现在对他也根本没有那种感情。
以前升学时,都是她一路说愿意追着他,这次,是他理智的权衡过了,做出的决定。
外头下着雨,滴滴答答。
top和三本,这能叫差不了多少?
鹿念觉得他是故意在气她。
“你再说一遍。”鹿念发现自己气得脑袋发晕了。
秦祀半点没有动摇的意思。
她气得口不择言,“那我就出国,不会再留在这,随便你去读什么。”
眼不见心不烦。
她想起了陆执宏和她的谈话。
如果高三成绩没法再进步,她出国几乎已经成了定局,如果不反抗陆执宏,她就只能一直当他的提线木偶。
“你出。”他淡淡道,“和你男朋友一起出去,不是很开心?”
什么男朋友?
鹿念完全不知道她哪里就冒出个男朋友了。
倒是她脑子里忽然惊鸿一现,想起了那天酒吧里那个女人。
莫非,是为了那个女人,他才非得留下,还要去读什么三本?
她记得那个白熙,好像就是在哪个三本的夜校读书,是小屈偷偷告诉她的。
果然堕落。
鹿念一想起白熙的话,再想想之前秦祀刚说的混账话,气得连手指都发颤,“你管我有没有男朋友。”
“倒是你,最好有多远走多远,我不想看见你。”她放狠话,“你要是非要留在这,你就再也别想见我了。”
他被狠狠刺痛,少年薄唇紧紧抿起,挑起一个冷笑,“你以为我想见?我是为你留下的?见不到你就要改变主意?”
鹿念小脸憋得通红。
见她这模样,他已经后悔。
明哥走后,吧台上的酒瓶已经空了一大半,他破戒了,不声不响和竟然把那些都喝完了,现在才发觉自己也醉了,脑子再无一丝清明。
深夜的雨声里,女孩小脸苍白,披着长长的黑发,看着格外纤弱,小脸憋得通红。
醉意上头,平日里的自制力终于溃散。
他想上前搂住她,把她搂在怀里,给她顺一顺气。
黑暗里,在他手指即将触到她的前一瞬。
“你留吧。”鹿念开口,声音里带着一丝疲惫,“那我们再也别见面了。”
她头也不回的离开了。
雨声还在滴答作响,越发的大了,打在窗棂上,扑簌簌的,夜色深黑,一场像是没有尽头的雨。
*
陆家独女的十八岁生日会办得热热闹闹,大半个安城的名流都参加了。
十八岁的少女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纤弱袅娜的美,乌发雪肤,几乎足以吸引全场人的眼球。
赵家兄弟自然都受邀在列。
鹿念在外应酬了一圈,回到自己的小客厅时,只觉得自己浑身都不是自己的了。
身后传来轻微的脚步声。
有人出现在了她身后。
鹿念霍然回头,对上少年一双猫儿一样的桃花眼。
“谁让你进来的?”鹿念有气无力,“你平时注意一点好不好?”
要是她在屋子里换衣服怎么办?
“我还是未成年呢。”赵雅原勾唇一笑,趴在沙发沿上,懒洋洋的,“祝贺姐姐成年了。”
鹿念简直没力气说话,“……那我谢谢你。”
她这段时间身体一直不是很好。
尤其那场雨夜后,她从酒吧回来,气急平息下来后,简直头疼欲裂。
她后悔了。
她觉得自己不应该那样和秦祀说话,应该坐下来,和他心平气和的好好谈一次,互相了解想法,语气不该那么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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