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在做这样的事。”沈砚山蹙眉,“最后一次。我不能容许你怀着我的孩子,手上还沾鲜血。”
“我是一把刀。”司露微道。
沈砚山一瞬间怒极。
她不是刀,她是一个人。
到了今天,他仍有点糊涂,他到底有没有把他的小鹿找回来?
可转念想一想,司露微一直都是这样的。她生在臭桐街,从小就没有半分多余的善良。
善良是美德,它像牡丹花,美丽又尊贵,生长在温暖明媚的阳光下;阴暗、潮湿和寒冷的地方,开不了牡丹。
“……你跟北平的人说起了罗迅景和罗宏辉吗?”司露微问他。
沈砚山把她的手枪拆了,零零散散装满了口袋:“对。”
罗宏辉曾经杀了一名军阀的弟弟,而那位军阀,已经成了北平新内阁总理。他一直不知道他弟弟真正的死因,直到沈砚山告诉他。
沈砚山没有说其他的,他只是说句实话。
剩下的,都是政客把戏,用来玩弄那些无知的杀手。
用罗门的人去杀罗门的,再由罗霄自己善后,多妙的主意!
而且,这件事之后,开了罗门的口子,以后师兄弟之间,还能像从前吗?
“不要再想着对付罗门。”司露微道,“如果你不高兴,我可以不再回罗门去。”
“我没有不让你回去。”沈砚山道,“我只是希望,你这段时间不要再与他们搀和,你是孕妇。”
“好。”司露微干脆应道。
她回房去了。
到了晚上,沈砚山叫人把罗迅景的尸体抬到了后门,贺东派人来接。
沈砚山知道贺东的存在,却从未见过他。他站在后门口,看着贺东。
贺东莫名有点紧张:“大帅。”
“你们在南昌,如果我不想让你们存活,你们什么也做不了。”沈砚山冷冷看着贺东,“要有眼色,不要打扰你们小老板。”
贺东道是。
沈砚山又道:“还有,不要再试图往我的军火库去,我再抓到了人,不会告诉你们小老板的。她的命值钱,你们的命也值钱吗?”
贺东低声:“大帅教训得是。”
沈砚山该说的话说完了,摆摆手,让贺东把人带走。
贺东通电岳城,说事情已经办妥。
罗霄从四川去了广东,又急忙转回南昌。
一下子折损了两名徒弟,并未影响罗霄的心情。
他甚至改了规矩,不许徒弟们平常四季来孝敬他,以后过年的时候见一次师父即可,平日都自己管好自己的地盘。
至于谁想要另谋前途,直接告诉他,他也不阻拦。
徒弟们之前有过小动作的,全部收敛了,大气也不敢出。
接下来的三个月,司露微再也没接到罗门的只言片语。
她的肚子,也大到了不能忽略的地步。
徐风清每次看到她,都很惊讶,会指着她的肚子问:“这是什么?”
“是小孩子。”司露微道,“一个宝宝。”
徐风清不是很能理解。
他的情况,比过年的时候好了点,可也仅仅是一点点而已。
时间转眼到了五月初,初夏的阳光温暖,天气也晴朗,徐风清却发生了一件令人意外的事。
第172章 樱桃
沈砚山上半年很忙。
过了年之后,他二月、三月几乎没回过南昌,四月初回来了一趟,又走了。
他不在家的时候,每天一封电报给司露微。
司露微译都懒得译,直接放在旁边,堆积如山高。高到了一定的程度,她就拿到厨房去做了柴禾。
于是,五月初三,沈砚山千里迢迢赶回来过端午节,询问她:“怎么不给我回电?”
“回什么?”
“我问你的。”
“你问了什么?”司露微问,“电报吗?我没看。”
沈砚山:“……”
他原本是很生气的,可看到她大起来的肚子,他又气不了。
“那我当面问你好了:最近孕吐如何?吃得好吗,睡得怎样?”沈砚山轻轻揽住了她的肩膀,另一只手摩挲着她微隆的小腹。
司露微反应平淡:“都挺好。”
“有没有特别想吃的?”沈砚山问。
司露微本想说没有,可瞧着他期盼的神色,自己不找点事给他,他大概就要找事闹脾气了,故而她道:“樱桃过季了吗?我想吃点樱桃,要甜的。”
沈砚山大喜。
他叫人去找,一定要很甜的樱桃。
不过小半天,熟透了的樱桃就买了回来,小小的一颗颗,红得发暗。
司露微尝了几颗,滋味的确很不错,就道:“还有没有?多买一点,我们做樱桃酱。”
“你还下厨房吗?”沈砚山不悦。
司露微道:“偶然,自己弄点吃的,做得比较简单。”
沈砚山又叫人去买樱桃,多买一点,不拘酸甜。
买回来之后,司露微让人给沈砚山的书房送了点新鲜的,又给晁溪、司大庄和徐风清各送了点,剩下的让厨子们帮忙去核,准备做樱桃酱。
不成想,樱桃送过去没多久,石嫂那边的女佣跑过来,说徐风清被樱桃卡住了。
沈砚山准备回后院,一进门就瞧见司露微健步如飞,他吓了一大跳,急忙拦住她:“你跑这么快做什么?”
“是风清哥,他被樱桃卡住了。”司露微很焦急。
沈砚山气急:“他是废物吗?这么大的人,吃个樱桃能被卡住?”
他这么说着,拉住了司露微慢慢走,一起去了徐风清那边。
司露微很急,却走不快,拳头攥得死紧。
石嫂他们都急坏了,徐风清躺在地上,已经在翻白眼,快要断气了。
沈砚山看不惯他们这样,上前把徐风清拉起来,对着他的后背一顿猛捶,又捶击他的胸口。
徐风清肋骨都快要被他敲断了,疼得哇的一口,终于把卡在嗓子里的一颗大樱桃吐了出来。
他吓得大叫,使劲往石嫂身后躲。
沈砚山救了他一命,他反而更害怕沈砚山了。
司露微慢慢松了口气。
沈砚山无声翻了个白眼,这些人就是不敢下狠手,否则早弄出来了。
“风清哥,你能说话吗?”司露微问他。
徐风清嗓子半哑了:“露微……”
司露微轻轻握住了他的手。
沈砚山看不下去了,上前一把甩开徐风清,把徐风清推了个踉跄,差点跌坐在地。
徐风清刚刚被他狠捶了一顿,又被他这么凶神恶煞盯着,吓得竟然发起抖来。
司露微顿时变了脸:“你做什么?”
“我做什么?”沈砚山也沉了脸,“我救了他的命!”
司露微一时语塞。
这件事,看似只是个小闹剧,可徐风清却因此病倒了。
被卡这件事,让他受了大惊吓,他一连好几晚从梦里尖叫着醒过来,大口大口呼气,梦到有人把他死死按在水里,想要呛死他。
惊吓过度,他开始发烧。
“要不,把他送到军医院去吧?”司露微和石嫂商量,“换个环境,也许他会好一点。”
石嫂舍不得。
她和徐风清相处久了,把徐风清当自己孩子似的,而徐风清的言行举止,都像个小孩童。
“让军医过来吧,家里环境好一点。”石嫂询问司露微。
司露微也舍不得把徐风清直接丢到军医院。
军医过来给徐风清打针,也用了退烧药,但是他的发烧断断续续的。
他还是很害怕。
沈砚山听到司大庄说起了此事,很是烦躁:“我怎么他了?他都要卡死了。我救了他的命,不知好歹!”
司大庄一直崇拜五哥,五哥说什么就是什么。
见徐风清一直不好,司露微又着急,司大庄就去说妹妹:“他害怕,让他搬出去好了。”
石嫂心里也隐约觉得,府上对徐风清真没什么好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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