聂家之后有很长一段时间都处在低迷期,虽然他们及时找到了另一位自愿捐献骨髓的健康志愿者,但是不知道为什么,聂闻深这位曾经的天才慢慢变得不再那般耀眼,智商与情商大幅退步,甚至失去了一只耳朵的听力,大概是各种后遗症造成的。
反倒是聂柯,因那次诓骗符我栀回去一事,而获得了一部分人的关注,从而渐渐变得锋芒毕露。
恨这种情绪是会越积越浓的,符我栀这辈子最大的梦想家就是一把火烧了聂家老宅,烧死那一群肮脏的成年人。
聂家老爷子知晓他们兄妹俩的恨,也知道这件事造成的影响不管他如何行为也无法挽救回来,临终之前,他特地立下遗嘱,午金未来的继承人,必须得到符我栀真心的谅解,否则谁也拿不到他最后的股权转让书。
聂家对符我栀软磨硬泡了许多年,愣是没得到她半点要松口的意思。
磨了这么久,猪的耐心都要被磨没了。
“我不怕他们来硬的,或者可以说,我等他们故技重施等了整整九年。”符我栀伸出一根食指,弯了弯,做出数字九的手势,说,“而我现在就快等到了,这个节骨眼上,你们却想把我赶去英国?”
危玩攥住她倔强的数字“九”:“你不想去英国当然没人逼得了你,不如你退一步考虑考虑,不去英国,还有个地方可以去。”
“哪里?”
危玩随意一摊手,懒洋洋说:“我家。”
符我栀:“……”
危玩屈起长指,漫不经心地打了个响指,朝楼上指了指:“二楼空着不少房间,想住随时欢迎,当然,比起客房,我更想先带你去参观我卧室……”
符我栀抄起沙发上的抱枕扔过去:“危玩,我寻思着你以前也没这么不要脸啊。”
“最近脱胎换骨了一次,突然发现生命的美妙之处就在于及时享乐。”
“我看你是想及时挨打。”符我栀摆摆手,“不跟你闹了,我先回去和我哥谈谈,英国我不会去的,还搞什么绑架,幼稚。”
危玩手里提着灰色的方形抱枕,脚尖微微一转,稍微向前挡住了她的路。
“在这之前,你要不要先考虑考虑男朋友的建议?”
“你的建议?”
危玩将抱枕放回沙发,修长宽阔的脊背稍稍弯曲,弓起一条有力而明朗的弧度,后颈暴露在室内空调导致的干燥微热的空气中,颈项弧线分明,一路延伸至下颌正下方明显凸出的喉结处。
和手腕骨那里有点像。
符我栀欲盖弥彰地咳了声,移开眼。
“怎么了?感冒?”危玩直起身,皱眉,靠近,抬手试了试她额头的体温。
喉结愈发清晰了。
符我栀心想她真是个色女人,谈正事的时候居然跑神想那些乱七八糟的黄色颜料,实在惭愧。
于是她马上端正心态,重复了一遍之前的问题:“你之前说你的建议,什么意思?”
危玩拨了拨她头发,长指顺着柔软的发丝慢慢向下滑:“想要弄垮那些人,首先需要拿到一部分证据,你没有过去的证据,只好想办法让他们主动创造新的证据,这个方法具有一定的危险性。但是,如果现在有一份证据就摆在你眼前,你还需不需要继续以身犯险?”
符我栀抓住他滑到她耳垂下面的手指:“说归说,手老实点,你的意思是你能拿到以前他们囚禁我的证据?”
聂家老爷子虽然把她送了回去,但事关整个聂家的声誉,他自然不会公布这种自打脸面的事。
“我没有,但是有一个人可能会有。”危玩说。
“谁?”符我栀抓着他手指的手用了力。
危玩想到那个人,诡异地沉默了一下。
“到底是谁?你怕他?”符我栀挑眉问。
危玩看她一眼:“我不是怕她,我是怕你。”
符我栀茫然:“怕我?”
危玩捧起她的脸,凑近,正经地说:“栀栀,你信我,我只喜欢过你一个人。”
符我栀被他直白的一句话弄得顿时红了脸,手脚有些不知所措,偷偷拽了拽衣摆,干巴巴回了句:“哦。”
危玩皱了眉,沉声说:“你先答应我,等会儿不论我说什么,你可以生气,可以揍我,但是不能和我分手。”
“……”符我栀狐疑地盯他,“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就这几天做的?难不成是毛病发作,又找了新女友?”
最后一句的语气明显带上了炸/药味。
“当然没有,我就你一个女朋友。”危玩否认,被她不信任地拍开手。
她冷静地说:“你说实话,要是你觉得咱们不适合,现在分开也行,我保证以后不会找你麻烦。”
以后不会找麻烦,现在可以一次性找个够。
危玩揉了下她头发,无奈:“我不是那个意思,只是我们要去找的那个人,和我有一点点小关系。”
符我栀瞪他:“你再说清楚点,具体什么关系?”
危玩偏了下目光,有点心虚。
符我栀拉住他衣领用力向下一拽:“说,究竟什么关系?”
危玩抓住她的手,叹气:“前任关系,你可能也认识,她叫季满,她妈妈就是斯顿校长那位同母异父的亲姐姐,她手里可能有以前的一些手术记录。”
当初替符我栀动手术的,就是斯顿那位姐姐,危玩现在和她说,那个人居然是季满亲妈?
季满啊,在学校里成天和她过不去的那个季满啊。
符我栀和他对视片刻,缓缓松开手,顺便替他拍平衣领前的褶子,一副淡定自若的模样。
“分手倒是不至于,要说生气,我也没那么生气,揍你就更算了,毕竟你现在还算半个病人,并且是因为我才会变成病人。”她拿起沙发背上搭着的羽绒服,穿上,淡淡说,“不如这样吧,我们先分开几天,各自冷静冷静,我怕再多看你几眼,就会忍不住对你动手。”
危玩:“……”
符我栀绕着沙发走了几步,明显气昏了头,连路都认不清了,一不留神,脚下绊到毯子,身子半歪着摔进了柔软的沙发里,抱枕糊了她一眼。
她痛苦地哼了一声,沉闷的声音从抱枕下面跑出来。
“危玩,我们分手吧,我一点也不想顶着你现女友的身份去求你前女友!”
作者有话要说: 季满:想不到我还会再出现吧?
第48章 你很久以前
危玩前女友众多, 符我栀在这方面得过且过,也没有乱吃飞醋折磨自己的爱好,以前她不太会去主动了解危玩究竟交了哪些前女友, 但总有人喜欢有意无意地来试探她的底线。
季满不是最让符我栀印象深刻的“前女友”, 对符我栀而言, 季满在她小本本上顶多只能排到前十的吊车尾。
季满性格娇纵,举止奔放, 爱好对符我栀落井下石——尽管每次都会被符我栀一石头重新扔回去砸着脑袋, 她依旧孜孜不倦地试图招惹符我栀。
自从搬到昌化路小公馆后, 符我栀在学校几乎就没再见过季满, 自然也就不必受到一些无关痛痒的冷嘲热讽。
以至于她过了这么久的舒心日子, 到了今时今日,险些没能第一时间想起季满是谁。
她都忘了, 更别说室友白露雪。
听说符我栀想打听季满的消息,白露雪想了好一会儿才将季满的脸和“危玩前女友”这个前缀对上。
“先不说季满的问题,你什么时候和危大少爷又好上了?我居然一点消息都没有?”白露雪表示震惊。
“前两天的事,”符我栀很镇定, “不过昨天晚上又分手了。”
白露雪:“哈?”
“过程很复杂,总之我现在正在打听季满的地址,我记得你有个同学就是和季满一个班?”
“我知道你什么意思了,行, 没问题,我帮你问问季满的情况。”
白露雪效率高,大半个小时后就回了她:季满此时正在英国探望朋友。
符我栀:“……”
是巧合?还是她多心了?
聂西旬正想把她送去英国的斯顿校长那儿避难, 这边她就得了个季满人在英国的消息?
符我栀咬咬牙,决定冒险走一趟英国,这回得偷偷走,若是被聂西旬察觉,怕是他想尽办法也要把她堵死在英国机场。
于是她思虑再三后,隔天一早,郑重敲开了危玩家的大门。
“……总之就是这样,我去英国这几天,在我哥那大概就等于我住你这儿,你不许告诉他我偷偷去英国了。”
符我栀解释完毕,拎着小行李箱站在厨房门口,严肃认真地警告危玩。
她真以为能瞒得过聂西旬?聂西旬这会儿恐怕正在筹划等她到了英国后就让人弄走她护照。
危玩手里拎着干净的白布沿着泡茶的玻璃杯边缘慢慢擦拭,一边漫不经心撩着眼皮瞅她,似乎有些想不通。
“亲爱的,你是出于什么心理认为我会和你站在同一阵线?我不喜欢你哥的强硬做法,但不代表我彻底否认他。况且,你昨天晚上才和我说了分手,我现在感到非常受伤。”
“分了手还可以再复合嘛,你要心存希望,未来是光明的。”符我栀讪讪挠了挠腮帮子,“难道我不好追吗?”
危玩面上神情有些微妙,他放下杯子,抬手摸了摸胸口,低低“嘶”了一声,叹息着道:“挺不好追。”
卖了半条命,蹭着天时地利和人和的机遇,也是他运气好,好不容易才活着把人追回来,再追一次?剩下半条命还要不要了?
符我栀也就是嘴瓢顺口那么一说,被他故意这么一卖惨,心里着实惭愧难当,犹疑半晌,磨磨蹭蹭溜进去,把他手边的玻璃杯推到一边,踮脚亲了下他脸颊:“那这样,等我回来,我们就自动和好?”
她退开,想好好同他商量的柔软口吻。
危玩垂眸盯着她,屈指蹭了下她亲到的地方,那里的温度和别处大不相同,小小一块皮肤仿佛依旧残留着她唇瓣的柔软,悠远绵长的触感。
他收手,指尖轻轻点了下另外半张脸,笑:“留个对称的?”
符我栀想给他留个对称的巴掌印。
危玩顺手又从厨房的瓷台上捞出个高脚杯,慢悠悠擦拭起来。
“现在就和好。”他说。
“不行,”符我栀想也没想就拒绝了,“我还要靠着你前女友的身份去和季满打感情牌呢。”
她确定到时候不会直接吵起来?
危玩瞄她一眼:“我前女友的身份不如你前男友的身份好用。”
符我栀:“?”
她想了一瞬,想通了。
符我栀的前男友,这句话重点在“前”,既然是前男友,那么也就是说他们这么久了还没有复合,以后复合的几率也不大,季满听见这个消息自然高兴。
危玩看了眼她的背影,继续擦杯子,擦完杯子内壁,接着擦外沿,不紧不慢地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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