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敬觉得好笑,他还真没想过要靠联姻巩固地位,他可没这么无能。只是他迟早都要结婚生子,既然这是一条必走的路,他是个商人,当然选择利益最大化。而且他想做的事,李书意可不一定能做到。
两个人不欢而散。
本来以为这事很快就会过去,谁知从那天以后,李书意开始千方百计地阻拦他跟傅莹的婚事。
白敬烦躁不堪时,左铭远还来告诉他,跟华瑞科技的项目谈崩了。
白敬问原因。
左铭远不敢讲话,把资料递给他,白敬翻开看了看,然后把资料扔在了地上。
为什么谈崩?因为这个项目的负责人李书意根本没想好好合作,把对方的人得罪了个遍。
白敬抬手按揉太阳穴,缓了很久才把怒火压下去。这次是丢了一个项目,下次是不是就丢一个公司了?
还没等他想清楚要怎么处理,傅廷约了他吃饭,见面就把文件摔在他面前,问他他养的狗能不能管好。白敬这才知道,李书意不仅跟他对着干,傅家那边也动了手脚。
白敬想想当初的秦光志和江曼青,忍不住感叹起来。
李书意真是一点都没变,还是这么狠。只要是自己想做的事,豁出命去不顾一切都要做到。
这样的人,如果变成对手,那就不能留了。
订婚的日子逼近,两人又约见了一面。
在车上,白敬最后一次耐下心问:“你能不能消停?”
李书意还是那句:“你不能订婚。”
白敬不再说话。既然事情都到这个份上,没有任何转圜的余地了,那就什么都不用再说。
他对李书意已经一而再再而三地忍让了。
接下来的路程两人各坐在一边,气氛冷到了极致。
到了目的地,李书意先下的车,白敬跟在后面,脚才刚刚沾地就听到了枪声。他还没反应过来李书意就挡在了他面前,手往后一伸用力把他推进车内。
又是一声枪响,白敬明显感受到李书意身体滞了一下,可他背朝着自己堵在门口,什么都看不到。
“李书意!”白敬喊了一声,就见这人的身体慢慢往下滑,手还使劲往前想拉车门。这车的车窗是防弹的,关上门里面就安全了,可他终究没碰到车门,失去意识倒在了地上。
白敬这才看清他胸前全是血,扑过去抱起他,朝周围暴怒地喊:“人呢!”
追出去把偷袭者击毙了的保镖回来,看到眼前的画面,一个个都变了脸色。
来不及等救护车,白敬把李书意抱上后座,几个保镖也跟了进来,使劲踩着油门往医院赶。
白敬眼睛里赤红一片,伸手去堵李书意胸口上那个血窟窿,血却越流越多,从他指缝间慢慢渗了出来。
他都不敢相信,不敢相信这个前一秒还跟他不死不休,要斗到同归于尽的人,后一秒就敢用身体给他挡枪?
李书意!李书意!你真他妈是个疯子!
白敬心里咒骂着,看李书意脸色越来越白,去摸他的手,被冰凉的触感激得颤了一下。他把李书意的手翻过来捂住,看到他掌心的那条细长疤痕时,白敬愣住了。
不对。
他手上不应该有这条疤痕。
可是为什么不应该?
怔愣间,什么时候到的医院,什么时候李书意被送进手术室,他都不知道了。
他只听到医生走出来跟他说:“对不起白先生,我们尽力了。请节哀。”
那个叫靳言的小孩哭嚎着往手术室跑,被白昊拎着领口抓了回来,左铭远叹了口气拍了拍他的肩,保镖们站在后面低着头不说话。
医院长廊上的白炽灯模糊成一片。
白敬站在原地,心脏一点点冷却,身上的血液凝固了,声音听不到了,呼吸也停滞了。
李书意死了。
白敬重重喘息,猛地睁眼醒了过来。
第63章 告诉李书意
外面的天色已大亮。
花园里隐约能听见清脆的鸟叫声,微风轻拂,窗纱被掀开了一个角,阳光从缝隙间穿过,在地板上投射成几个细长光斑。
房间里很安静,白敬的喘息声就显得格外突兀。
他从床上坐起来,右手死死按着胸口,试图平复胸膛内那可怕的心悸感。
李书意死了。
这个念头再次明晰地浮现在脑海里时,白敬忍不住打了个寒颤。
他知道只是做梦,可这场梦境太过真实,真实到他像是重历了一遍过去的时光,以至于迟迟无法从这种痛苦的情绪里抽离,到现在都还处在后怕之中。
白敬不是个爱缅怀过去的人。
十七年。
说起来长,之前于他也只不过是个时间概念而已。可在梦境之中,所有被忽视的细节和过往都一一重现,他从来没有这么强烈地意识到过李书意的存在。
从他爷爷为他铺路,到老爷子过世他执掌白氏,从对上秦家的隐忍,再到步步为营走到最顶端。
这一路的风风雨雨,有过那么多困难,危险,惊心动魄,而李书意一直都在他身边。
原来他一直陪伴在他身边。
白敬猛然想到什么,往左侧看去,床铺平平整整,哪里有人睡过的痕迹。
他掀开被子下床,脚步有些急。走到门前,他稍稍停了一下,抑制住心口那汹涌翻腾的情感,让自己显得不那么急迫了,他才轻轻吐出一口气,打开门走了出去。
白敬站在二楼走廊上,视线往下扫了扫,客厅和餐厅里都没看到李书意,见吴伯从厨房里出来了,他问:“他呢?”
吴伯正准备跟他问好,冷不丁听到这句话,疑惑道:“少爷说谁?”
白敬莫名紧张,手心出了些汗,他把手搭在栏杆上,故作随意地问:“李书意呢?”
吴伯愣住,随后长叹一声道:“少爷忘了吗?李先生已经走了。”
白敬微微蹙眉,笃定道:“他昨天夜里回来了。”
“少爷。”吴伯面露迟疑,“昨天夜里……家里没进过人。”
“他回来了。”白敬神色不变,再一次确定道。
吴伯看着他,心情很是复杂,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其实他早就料到会有这么一天。上次白敬扔了戒指,他不忍李书意的心意被如此糟蹋,本来想先偷偷存放起来的。结果左铭远刚刚走了没几分钟,白敬就下来了,什么都没说,径直走到烟灰缸前,把那戒指捡起来握在手心,才重新上了楼。
从那个时候吴伯就知道了,白敬肯定会后悔。可是都到现在了,后悔又有什么用呢?
白敬见吴伯不说话,自己也觉得有些不对了,转身往卧室走,走前不忘叮嘱吴伯查监控录像。
进了房间,他先去浴室看了一圈,又把柜子全都打开找了一遍,最后连床上的被子枕头都被掀翻在地了,他也没找出李书意的一根头发丝来。
白敬站在一片凌乱的房间里仔细回忆昨夜的情形,门突然被敲响,吴伯告诉他监控录像已经调出来了,确实没有人进过家门。
白敬什么都没说,自己去看了一遍。每当有车经过别墅外,他的目光都会死死锁在画面上,可是一直到夜幕退去天色大亮,也没有一辆车停下来过。
更遑论有人进来。
白敬怔愣了许久。
他以为他抱着李书意做了一个梦。
原来从他看到那人回来起,他就已经在梦中了。
吴伯不知道白敬昨晚到底经历了什么,也就不敢贸然开口劝。但他这人天性冷淡薄情,在白老爷子的教导下更是越发内敛克制,吴伯认为依他的脾性,哪怕后悔了,免不了还是嘴硬,摆个勉强让步的样子也就是极限了。哪知白敬回过神后,居然转过头看着自己,声音里有笑意,眼眶却是红的:“您老以前劝过我,我不听,非要试试,要找什么相知相爱。等把人逼走了,我才知道后悔。”
吴伯瞪大眼,已经是被震得说不出话来了。别说是白敬成人后,就是他小时候,他也没见过他这种样子。
白敬不再多说,站起身拿手机拨左铭远的电话。
接通后,他不是用以往那种处理公事时,命令式的语气说话,而是在跟一个这么多年来,见证了他和李书意一路走过的朋友请求。
“铭远,你帮帮我,帮我把李书意找回来。”
左铭远一直到跟白敬说完了话,挂掉电话后,人都还是懵的。
他甚至点开通话记录,确认了一遍刚才的一切都是真实发生的,不是他的臆想。
左铭远皱紧眉,脸上的表情越来越沉重。他倒宁愿白敬像以前那样跟他说话,而不是这么诚恳真切地拜托自己。这两种态度,代表的感情程度完全不一样。
这两人也是,一个好不容易放手了,另一个却陷进去了……
可这世间最怕的不就是错过?
接下来一段时间,左铭远把手上能用的人脉全都用出去了,可是李书意还是杳无音讯。
查到江曼青那里时,白敬又问起了刀片的事。其实他之前已经问过几次了,只是这事一直都没有进展。
这回也不例外,左铭远摇头道:“怡和每天进出的人太多,那么小个东西,随便藏在哪儿都不是问题,不必跟江曼青有直接接触也可以给她,范围太大了。再说,”他顿了顿才道,“时机也错过了。”
如果当时是在李书意刚受伤时去查,兴许还能发现什么蛛丝马迹,可是那会儿白敬并没有把这事放在心上,甚至还怀疑是李书意的自导自演。等到他真的回过神来让他们去查时,都过去一个多月了,就是有什么,也早都被抹干净了。说到底,其实就是白敬对李书意毫不在意,但凡他稍微上心那么一点,他们也不会走到今天的地步。
白敬听了回答沉默下来,左铭远无奈道:“你也知道,他那个性子,做事从来不留后路。现在想想,靳言,江曼青,甚至连唐雪他都安排好了,这绝不是临时起意,现在要找他……”左铭远轻叹,“太难了。”
白敬盯着书桌上李书意常用的那支笔出神,也不知道在想什么,过了好久才道:“你准备一下,魏泽和傅莹双胞胎的满月宴,我亲自去一趟。”
左铭远本想说什么,看了看白敬的神情又把话咽了回去。其实魏泽那里他们一开始就联系过了,魏泽就答了一句无可奉告,白敬先前还想约他出来见个面,才说了几个字就被他挂了电话,后面是直接拒接了。
人家双胞胎的满月宴根本没邀请他,他要自己厚着脸皮找上去。兴许这在别人看来不算什么,可只要想想这么做的是白敬,左铭远就有些接受不了。
双胞胎的满月宴不在酒店,定在了中天公园的中天公馆里面。
中天公园原先是一家私人花园,解放后才对外开放了。园内用的是江南古典传统布景,小桥流水楼台亭榭,又种有虬松、柔柳、丹桂、红枫以供欣赏,景色很是精巧别致。
中天公馆在花园内,里面有五个建筑。魏泽和傅莹都不是张扬的人,满月宴也没想大办,只邀请了一些亲朋好友,就定下了平常只对会员开放的白鹿厅。
白敬下班就和左铭远一起过去了,准备的礼物是雕刻成孩子属相的玉石挂件。傅莹生的是龙凤胎,所以两个挂件又略有不同,男孩的活泼一些,女孩的更可爱圆润一些。
玉是顶好的玉,以白敬和两夫妻的关系,这份礼其实算送重了。但李书意现在不在,这是他代他们两人一起送的。等李书意回来了,如果还有什么其他打算,另外再安排就是。
到了中天公馆,因为白敬没有邀请函,第一次在这种场合被人拦了下来。
经理闻讯赶来,却也不敢让白敬去白鹿厅。两边他都得罪不起,只能一边让人去找魏泽,一边低着头给白敬不停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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