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节

    童谣紧张地尾睫发颤,她抬头看着言漠,支支吾吾地问:“你…你……你是回来看我表演的吗?”
    言漠脚步停下,目光依旧没看童谣,他眸色停留在无边的夜色里。
    童谣安静等了会,言漠没反应,她往前走了小步,离言漠更近,一字一句地问:“言漠你回答我,你晚上是回来看我表演的吗?还有……还有你告诉我,你告诉我……你和何寻到底是什么关系,你说没关系我就信你,我不生气,不和你吵架,我会继续努力喜欢你。”
    她每一个字都异常坚定。
    童谣喜欢了言漠太多年,放弃对她来说太难,此刻,她哪怕已经被言漠刺得遍体鳞伤,可还是愿意再次低下身段,她想要言漠的解释,她更想要一个继续留在言漠身边没皮没脸的机会。
    言漠目光慢慢从远处移回,他低眉敛目看向身前的童谣,女孩脸色苍白,眼眶通红,楚楚可怜地看看着他。
    言漠冷漠坚硬的心小小地塌了一块。
    他无法否认,他原来也是会心疼的。
    可他只要想起童谣前一刻说的话,他的心瞬间就能僵硬起来。
    她一声声地喊言以平叔叔,也可以和言以平厮混一晚上,言漠太了解童谣了,她可能自己都还没意识到,她对言以平是有感情的,她信任言以平,甚至某种程度地依赖他。
    言漠也知道,童谣这种小女生完全不是言以平会喜欢的女人,他之所以和童谣频繁密切的接触,大概率是因为他。
    言以平这人,只要是他想要的,他全部都要抢走,不择手段,不惜一切代价。
    言漠也不得不承认,他不认为自己比言以平好多少,说白了两人都不是什么好东西。
    但——
    但童谣不一样。
    她从小到大都是傅家的掌上明珠,她温暖,灿烂,美好,值得被所有人捧在手心,而不应该陪他跌入这纷扰不堪的俗世之中,被迫承受他的不堪和冷漠。
    他要走的路还很长。
    言漠想起那晚在医院,他迷迷糊糊地醒来,恍惚之间看到童谣枕在他手边,紧紧抱着自己的手臂,他看到的刹那,身体的疲惫如洪水般褪去,他冷冰的世界在那一刻更是温暖如春。
    那种被人在乎,被人捧在手心的感觉,言漠太过沉溺,所以才会鬼使神差地靠近她,再身不由己的唇瓣贴上女孩的额间。
    蜻蜓点水般的吻,他就发了疯般的贪恋,他像个卑鄙小人,想这个吻久一点,重一点……
    可最后呢,病房被推开的那一刻,他像被凌时处死一般,荒唐而可笑。
    当时傅苏言是怎么和他说的呢?
    言漠至今记忆犹新。
    童谣依旧看着他,蓄满泪水的眼里满是希翼,言漠突然不敢再看下去,他几乎慌乱地别开眼睛。
    言漠甚至不愿多看她一眼,童谣心里咯噔一声,眼睫煽动。
    言漠已经转了个方向,右手搭上车把手,猛地拉开,背对着童谣,声音冷淡地开口:“童谣——”
    他话语一顿。
    童谣带着哭腔地应了声,“嗯……言漠哥哥,你想说什么?”
    言漠再次开口,声音无波无澜,“我们不合适。”
    童谣睫毛微闪,泪水紧跟着扑簌而下,她苦笑,紧跟着讥诮地反问:“和你不合适,和言以平合适是吗?”
    言漠没答,躬腰坐上驾驶座。
    童谣没再走上前,她擦掉脸上的眼泪,笑起来,露出脸颊上的小小梨涡璇儿,“行啊,那我就如你所愿。”
    她说完,也不给言漠回答的机会,“啪”的一声替言漠甩上驾驶座的车门。
    童谣眼眸里染了笑,她不再看言漠,潇洒地转身走。
    童谣很快走入寝室楼道,身影消失在夜色里。
    言漠却依旧坐在车里,车子久久没有启动的迹象。
    肖扬不知道为什么两人会闹成这样,言漠这么着急的赶回来不就是为了童谣吗?为什么见了面反倒彼此都不痛快呢?
    肖扬额角突突跳,他想不通,只好跑上前,拉开副驾车门,也坐上车,他瞟了眼驾驶座上的言漠,骂骂咧咧地开口:“你怎么回事啊?”
    言漠没说话,搭在方向盘的手臂却不断收紧。
    车厢里气氛压抑得可怕。
    肖扬坐立不安,他试图打破沉默,“你对童谣有点信心好吧,是个人都看得出来童谣喜欢你,她怎么可能突然喜欢上言以平呢?虽然言以平确实长得帅,又是藤校高材生,有钱有势,是挺有魅力……”
    肖扬正滔滔不绝,突然感觉后背一凉,他话语一顿,扭头便看到言漠正冰冷地看着自己。
    肖扬话语立马刹车,话锋紧跟着急转弯,“你也很不错啊,退一万步讲,昨晚他俩真的酒后乱性发生什么,也不算什么啊,童谣的心肯定在你这里的,做男人大方一点嘛。”
    言漠:“……”
    言漠神色更冷。
    肖扬观察言漠的神色,他也有点发怵,最后总结说:“总之,你要对童谣有信心!”
    言漠眸光回转,他没再看肖扬,沉默地发动引擎。
    汽车很快开出学校,车速不断加快。
    肖扬算是怕了言漠,慌忙地低头系安全带。
    言漠打开左边车窗,夜风簌簌滚进来,静谧的车厢瞬间骚动了起来。
    肖扬冷得打了个哆嗦,恍惚间,言漠的声音飘过来,不同于往日的冷淡,多了几分藏不住的无奈和自嘲。
    “我是对自己没信心。”
    作者有话要说:  追妻火葬场的号角已经吹响
    让我们一起厚葬了小漠漠吧
    言漠:“我是亲生的吗?????”
    某六:“你不是,你看看你这短小的样子,就不是亲生的。”
    言漠:“………………”
    卡死我了,我的灵感什么时候回来啊,这章写了五个小时,妈的呀,六哥痿了,一点都不man man了
    抽奖已经发了一部分,还有一部分这礼拜会陆续发出哦
    爱你们
    下一章更新时间明天23点。
    第30章
    新学期过得很快,转眼就是第五周,紧跟着便是礼拜五。
    齐教授的选修课,学生们依旧来得很早,按照开学第一周排得位置有序落座。
    离上课还有五分钟,教室基本上已经坐满了,大部分都是医学院的学生,很多甚至是同班同学,上课铃还没响,前后桌的三五成群地围在一起聊天。
    陈意延看了眼时间,离上课没几分钟了,他伸手戳了下坐他右手边的男人,好奇问:“童谣已经连续两周没来上课了,这周不会又不来吧?”
    他话落,男人没反应。
    陈意延侧眸看他,男人依旧是衬衣西裤,白色的衬衣衬得他脸色白净如纸,略微低着头,睫毛筛落,黑眸深邃,视线始终停留在书桌的英文医学杂志上。
    男人眼睑透着青紫,带着藏不住的疲惫。
    陈意延见他没反应,又拿笔帽戳了戳男人的右边胳膊,关心道;“她是不是生病了啊,生病了就开个病假条嘛,假也不请,我给她发短信也不回,她已经连续三次不来了,学分她不想要了吗?”
    他一长串的问题,男人仍是没说话,捻起纸页的手指却不禁颤抖了下。
    言漠稳住动作,紧跟着响起书页翻动的声音,他目光重新落回纸页,才很低很低地应了声,“嗯。”
    “嗯?”陈意延这人热心肠,见言漠漠不关心,他有点着急,“嗯是什么意思啊,你俩不是邻居吗,你找机会问问她不就行了?”
    还有一分钟上课,齐教授已经拿着座位表开始检查考勤,他很快发现问题,提高音量骂道:“童谣呢?又没来?认识的同学帮我传个话,这门课她不用来了!直接挂!”
    陈意延:“……”
    陈意延叹了口气,有点惋惜,可也无能为力了,齐教授是最按规矩办事的人,他拍板的时候基本没有回旋的余地。
    言漠却依旧没什么反应,平静地打开眼镜盒,慢条斯理地戴上眼镜,视线片刻都不离开书本。
    陈意延又有点恼,他右手“啪”的一下猛地盖在言漠的医学杂志上,他话锋一转,正义凌然地开口:“书是读不完的,硕博连读要八年,就算你现在日日夜夜都都泡在实验室,挤出所有的时间看书,就算你天资禀赋,最快也要个四五年,再说了,医学重要的不是理论知识,实践经验更重要好吧,你这样拼命没用的!”
    他停了下,话题已经从童谣的事上挑开,陈意延也算有点了解言漠,知道他还在创业,搞什么医疗公司,他正经道:“身体比较重要,别死磕……”
    言漠仍是没说话。
    他话少得可怜。
    陈意延有点话痨,忍不住往下道:“要是这样你当初学什么医啊,还不如去读mba,上什么课啊创业搞成了直接优秀毕业生,你看看,现在多少医生被人砍,做我们这行没出息的。”
    陈意延情绪有些激动,他确实有点看不下去,言漠这大半个月来基本不怎么休息,每天不是泡在实验室,就是在图书馆,这么下去身体早晚得垮。
    和陈意延的激动截然相反,言漠只是情绪淡然地推来陈意延的手臂。
    上课铃声“叮铃铃”地响了起来。
    言漠推了鼻梁的眼睛,声音低而缓:“这门课她不会来了。”
    话题重新绕回去,陈意延有点懵,“啊?谁?童谣吗?为啥不会来?”
    言漠轻笑,冷淡的语调里捎着一股自嘲,“她不想看到我。”
    ……
    齐教授的课结束,紧跟着是双休日。
    言漠下了课,开车去了清言医疗。
    清言医疗办公室离安城大学不远,在商住合一的写字楼里,一方面是离学校近方便他出行,另一边方面是离市区远一点,租金比较便宜。
    这一年来,清言医疗初具规模,但也就十个人出头,最困难的是四个月前,一度连工资都发不出来,上个月谈下了和成念的合作,有了风投的资本进来,公司才算是真的走上正轨。
    他总算喘过一口气。
    可言漠却没多少开心的情绪。
    他准备回学校,兜里的手机却刚好响了起来。
    言漠有期待,看到来电显示,心思却往下沉,他不急着接电话,手机铃声响到第八下,他才不缓不急地接起,语调清冷地开口:“外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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