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没想到这世界上还真的有鬼啊。
那鬼怕阳气, 应该也是真……
还没等宋拥军把这话想出来呢,就看见对面的田长贵点了点头:“那你们继续吧,我可是得先回家看看了,出了件大事儿,我现在觉得啊,还是在家里好。”
说完话,腿儿一蹬,利索的上了自行车,朝着他们就过来了。
带着股儿海边特有的腥味儿。
村长:!!!
村民们:!!!
你不要过来啊啊啊啊啊!!
一群大老爷们,围成一个圈,齐刷刷往后退。
这一退,被围在中间的田家人就暴露了。
外面的男人太多,田渔一开始还不晓得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呢,这会儿暴露出来了,见到了田长贵,双眼立刻亮了起来,迈着两条小短腿儿就跑了过去,脸上笑开了花:“爸爸!”
张兰兰动作慢了一步,没有拉住她,她还想再上前去,被田老太太和两个妯娌一把拉住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闺女跑过去,哭的撕心裂肺:“我渔儿啊!”
田长贵已经把田渔抱起来了,听到自家婆娘哭的这么撕心裂肺的,差点儿一个手抖把孩子摔下去,他连忙稳住,纳闷儿的抬起头来,被张兰兰那张满是泪水的脸吓了一跳,连忙快步走上前去。
“兰兰,你咋了?你咋哭成这样的?你咋还披着白布呢?谁出事儿了?”
田长贵这么一靠近,最先受不住的是两个当妯娌的,她们本来就是半路嫁过来的,和田长贵相处的时间少,也没啥骨肉情深,一看这么一个大活鬼过来,当场就怂了,连忙松开了张兰兰,三下两下重新挤到男人堆里去了。
她们不但自己跑了,还把田长贵的两个兄弟也给叫进去了,老两口犹豫了一阵子,也过去了,等田长贵走到那边时候,就只剩下了张兰兰。
不是张兰兰不想跑,可她还惦记着闺女呢,这会儿就坚定地站在那边,满脸都是即将英勇牺牲的悲壮。
等到田长贵在她面前站定了,张兰兰连忙就上前去抢闺女,田长贵被吓了一跳,生怕张兰兰太激动,伤了闺女,连忙就把另一只胳膊护在田渔面前,被张兰兰碰到了,这温热的触感让张兰兰一怔。
“你,你咋是热乎的?”
“我不是热乎的难道还能是凉的?”田长贵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他看看大家伙,再看看张兰兰身上的白布,猛地就一拍脑袋,“嗨!是不是队伍那边派人来和你们说了,说了我掉海里面去了?他们怎么说的?直接说我死了?”
村里人点头,又摇头。
没说死了。
可你都掉到深海里面去了,当时又没捞上来,可不就是凉了吗。
田长贵哈哈哈大笑起来,一把搂住了张兰兰,叭叭叭在她脸上亲了好几下:
“行啦,我没事,那天我确实是掉到海里去了,浪太猛了,一个猛子就把我打水里去了,结果不知道从哪里钻出来几个海豚,硬生生把我给推到一个小岛上去了,在那岛上面我饿啊,就下水逮鱼,结果没想到就在那小岛周围发现了个沉船,不知道是啥时候的,反正里面都是金子银子的,我就记住地儿了,也是我命好,三天后就路过一艘船,看见我了,把我救上去了。”
田长贵一顿,带着几分兴奋的看了一眼已经听入迷了的大家伙,那副炫耀的语气根本就止不住。
“结果!那船上的正好是一群什么考古科研的专家!当时就带着机器过去了,验证确实有那么一艘船之后,带头的那什么老教授们就专门给我凑了一笔钱!”
田长贵从怀里掏出厚厚一沓子票子,正是婆媳俩在上坡上看见的那一捆。
可他身上的疑点太多,就算他这么说了,大家伙也还是不相信他是个活人。
有人壮着胆子:“你没有影子。”
田长贵嘴一歪:“今儿这乌云这么严实,一点儿阳光都没有,还要啥影子?你们脚底下也没影子的,难道这一个村里就这么多鬼的?”
大家伙低头一看,是啊。
他们脚下也没有影子。
又有人说:“你自行车往下滴答水儿。”
“哎呀!我买的两坛子酒裂了!”
“你身上穿的是出殡那天埋下去的衣裳。”
“怎么的?老子最喜欢那身衣裳,平时都舍不得穿,你们就给我埋土里去啦?!我这身衣裳可是在城里刚买的,你们看看这吊牌,还没来得及弄掉呢。”
……
一通折腾下来,村里人也觉得,好像他们怀疑的种种可疑现象,都能说的通的?
再看张兰兰,已经扑在田长贵怀里又哭又笑了起来。
“你这人怎么这么吓唬人啊?早就和你说过让你别干渔民了,刮风时候我那个担心挂念劲儿的,你这人就是不听,你说说你怎么这样啊?”
田长贵赶紧就和她保证:“以后不去了,真不去了,人家教授这次给了我好些钱,我就准备正儿八经多种几亩地算了,钱啥的,那也得先有命才能花啊。”
“你总算是想明白了……”张兰兰依偎在田长贵怀里,只觉得整个世界都亮堂起来了。
————
田长贵没有死,还发了财回来了!
这则消息迅速传遍了枣沟村。
大家伙都打从心底里面觉得他命大。
可不是福大命大咋地?从来没有听说过有人掉到了深海里面还能活着的。
田长贵瞬间化身平安的代表,好些人家专门上门来,就是为了摸一摸田长贵,沾沾平安的福气。
张兰兰美滋滋的,过来一家子,就按照账本上记载的,把他们家的礼钱还回去,听着人们夸奖田长贵福大命大的话儿,笑的心里都开了花。
他们两口子都觉得是菩萨保佑,福大命大,可田渔却知道,这一切绝对和小白果脱不了关系。
田长贵两口子忙活的时候,小姑娘偷偷掰下一条鸡腿,拿了两块鸡蛋糕,两块桃酥,用油纸包了,悄悄给白果送了去。
“白果,谢谢你送我的护身符,才让我爸爸平安无事回来了,你放心,哪怕是我死,我也不会把这件事说出去的。”
不等小白果开口,小姑娘便急急忙忙回家去,田长贵好不容易回来了,她如今也是分外珍惜一家三口相处的时光,看着小姑娘离开的背影,小白果笑笑,把东西收了起来。
能帮到别人的感觉,真好。
————
转眼又过去了两个月,小白果又学成了一个新灵符——五雷符。
这就和平安符静心符聚灵符不太一样,那三种灵符的效果都比较的温和长久,五雷符就比较的霸道,属于攻击性灵符,并不能当场验证效果,需要到一处人烟稀少地形宽阔的场地实验,叶白川答应了小白果,等姜景州他们走后便带着她上山。
姜景州这次带了两套水彩笔来,两人正一起画画。
画符老手小白果画出来的画,四平八稳,色彩鲜艳,灵气十足。
哭包姜景州画出来的画……充满童趣。
恩。
更通俗一点来讲,就是乱七八糟,不知所云。
偏生小家伙还以为自己画的不错,自告奋勇把自己的大作拿给小白果欣赏。
“白果,你看,这是我画的你和你爸爸;这个最漂亮的是你,这个最高的是你爸爸。”
小白果:???
漂亮??
认真的??
火柴人头上扎个蝴蝶结就是漂亮??
我爸脑袋边怎么还有个脑袋??
这画工,看一眼都觉得是在伤害我的眼睛。
可看一眼姜景州那明亮清澈的眼眸,小白果到底是不好意思吐槽得如此犀利伤害了一个孩子的自尊心,只能昧着良心夸奖道:“画的……真好,我很喜欢,谢谢。”
姜景州立刻笑起来,睫毛翘翘,继续给小白果讲解。
“叔叔旁边这个头……我最近总是看到一个模模糊糊的白影子在叔叔身后,所以我就画上啦。”
白影子?
小白果看一眼跟在叶白川身后的白胡子老鬼。
她当初看见白胡子老鬼时候,也是先从一个模模糊糊的白影子开始的。
姜景州……能看见了?
叶白川也听见了姜景州的话,眉心一拧。
原本以为姜景州的灵感随着年龄的增长会渐渐衰弱,没有想到竟然因为总是接触自家小闺女,反而被进一步刺激增强了。
再这么刺激下去,很有可能变成阴阳眼。
能看到鬼魂,却没有修仙的灵根,无法凝聚灵力,很有可能会被心怀不轨的恶鬼所害。
叶白川对姜家夫妻,已经没有了太多的成见。
诚然,当初两家见面,姜家夫妻给他留下了非常恶劣的印象,可他们家后来已经非常努力的弥补了自己的过错,帮了叶家田家不少忙,姜景州又是因为和自家小闺女接触过多才被刺激增强的,顺手帮上一把,对于老父亲来说不是什么难题。
只需要封闭姜景州的特殊灵感而已。
这样一来,姜景州便能和普通人正常接触了,也可以过上正常人的生活了。
只是……
这样一来,自家小闺女就有可能丧失一个小玩伴了。
叶白川看的真切。
姜家这样的人家,放在修仙界来说便仿佛是修仙世家,他们叶家便是无名散修,只不过是因为散修手中有世家做求,双方才有了接触,倘若世家从散修这里得到了他们所求的物品,那双方的情谊便可以宣布结束,他倒是对双方的缘分没强求的心思,可自家小女儿……
小孩子的感情都纯真,失去了一个小伙伴,对于小女儿的心态,应该还是相当打击的吧……
在小白果和姜景州之间,老父亲毅然决然选择了小白果。
都不需要怎么考虑的。
他本就是邪修,要什么人情道德。
老父亲的心思,小白果是不晓得的。
可她如今也已经是筑基期修士了,看过的修仙界书籍没有一千也得有八百,没有灵根不能修仙的普通人这样发展下去可能会有什么样子的后果,她也不是曾经一无所知的单纯小白果了。
小白果也是知道应该怎么解决这间事情的。
封闭姜景州的特殊灵感便可。
小白果也不是什么单纯的性子,可让她眼睁睁看着明明能救的朋友因为她的一己私欲被恶鬼所害,她还是做不到的,趁着姜景州低头作画,小白果看向老父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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