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节

    对此,站在原地看着自己丈夫离开的二嫂一点没怀疑,只自顾自地琢磨爸把钟亦追回来是想干什么。
    几分钟后,钟亦睨着自己眼前的人冷声道:“如果二嫂听到你刚刚说的话,肯定在楼上等不住了吧。”
    梁思恒露出了一个漫不经心的笑,道:“就像你的存在跟梁思礼结婚生子不冲突一样,这个,也不是她需要知道的。”
    说着,他便朝钟亦再次靠近一步:“不过梁思礼还真是超出我想象地对你上心啊,爸都那么生气了,他还敢说出来找你,是在着急什么呢……”
    钟亦当时心里就是一咯噔,奈何背后就挨着先前张行止送他们过来的那辆车,他一步都没有地方退。
    梁思恒再开口,已经凑到了他耳边:“难道是怕我们小亦一杯梅子酒就喝醉了?”
    “二哥,小艾还在上面。”钟亦这句话几乎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但梁思恒丝毫不为所动,笃定了她们不会下来,还对钟亦笑道:“对啊,我老婆孩子在楼上我都不紧张,小亦你这么紧张干什么,还没给梁思礼说过我们两个的事吧?”
    “我们两个能有什么事。”钟亦嘴上这么镇定说着,其实暗地里一双手全按在身后的车窗上,不敢有半分懈怠。
    他知道自己力气没张行止大,如果张行止执意想开车门,他根本拦不住。
    钟亦现在就希望张行止能再听他一次,别从车里下来。
    第49章
    “其实我跟大哥一直很怀疑,你跟梁思礼到底睡过没有。”梁思恒就似笑非笑地盯在钟亦脸上。
    “这就不是你们需要操心的事了。”
    大抵驾驶座上的张行止也发现自己腾不出手推开梁思恒,是因为在和他僵持,钟亦是确保自己掌心下那道对抗的力量彻底消失,才稍稍缓出一口气。
    但梁思恒对他的话充耳不闻,兀自继续道:“那个胆小鬼只怕连亲都不敢亲你吧。”
    “你又知道了?”
    “我们自己的弟弟,到底是我们更了解一点。”梁思恒说着就把钟亦脖子上的丝巾拽掉了,镜片后一双眼就紧紧地盯在那段裸露出来的脖颈上,笑道,“既然梁思礼那个废物不敢动你,那你脖子上这些印子……又是谁弄的呢?”
    话音间,梁思恒已经毫不客气地抓住了钟亦的肩膀,大拇指在他脖颈上粗暴的摩擦着,没几个下,那些红痕便原形毕露。
    梁思恒翘唇道:“这旧的叠新的看着还不少,都是那位张老师的杰作?”
    钟亦的侧颈被他蹭红了一大片,隐约火辣辣的疼,但他并不接话,甚至连男人摸上自己腰身的手都没管,只是镇定地看着他唤出了大名:“梁思恒,你知道你现在在干什么吗?”
    梁思恒像是被这个突如其来的蠢问题逗乐了,指尖沿着钟亦的腰线就要往裤腰里滑,嗤笑道:“你说我在干什么?”
    钟亦现在有点紧张,这人把手伸到他裤子里他是没什么太大所谓,但他怕张行止忍不住。
    自己屁股正对驾驶座,张行止坐在里面能把梁思恒为非作歹的手看的一清二楚,所以钟亦故意将另一只手的动作也一并暴露在了背后的车窗前,面上不动声色地对梁思恒道:“你应该是自己主动要求来找我的吧,顶多二十分钟,二十分钟以后你人没回去,梁思礼会下来找你,老爷子要是不让,他也会让二嫂下来找你。”
    说着,钟亦故意激道:“还是说二十分钟就已经足够我们二哥做一次了?”
    梁思恒一点没生气,就笑了笑:“只要最后你是跟我一起回去的,时间久一点就没问题了。”
    “你觉得我会乖乖跟你一起回去?”钟亦的声音始终很冷,但那股藏在里面的劲就让梁思恒很沉迷。
    他捏住钟亦的下巴就问:“影响吗?我也没觉得你会乖乖躺平让我操。”
    说着,梁思恒手上还恶劣地捏了捏,意思是这些事钟亦怎么觉得一点都不重要,因为他什么都决定不了。
    但他正准备更进一步,就听钟亦忽然在他耳边哼出了一声嗤笑,梁思恒下意识便顿住了,警觉道:“你笑什么?”
    终于等到自己想等的话,钟亦晃了晃手里何时备下的录音笔道:“我只是想劝你最好把手从我衣服里拿出来,不然我现在就把录音发给梁思礼。”
    看清他手里的东西,梁思恒的面色蓦然就变了,这才猛然反应过来:“你刚刚在套我话?”
    “应该没人会愿意在同一个地方吃两次亏吧。”钟亦说完,张行止就眼睁睁地看着他反手将那人的手从裤腰里拎出来,一双狭长的凤眸直勾勾地剜在梁思恒脸上,全程都很镇定,“二哥看看还有什么想说的,都一起说了吧,比如先前提的我们两个的事,是说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吗?看着自己亲弟弟的对象觉得喜欢所以打算挖墙脚?如果我没记错的话,当时二嫂刚怀上小艾没多久?”
    钟亦现在每说一句,梁思恒就慢慢往后退一步,低声道:“你不会发给梁思礼的。”
    “我连老爷子都敢威胁,你看我还有什么不敢的?”钟亦嘴角勾出一抹嘲讽的弧度,“而且你好像有点忘了你是因为什么事对我产生兴趣的啊,参考一下他的下场,二哥完全可以试试我会不会发。”
    梁思恒立马就想到了邹超,他缓缓动了下喉结,咽下了挣扎的话:“你想要什么?”
    “二哥该不会天真地以为满足了我现在提的要求,我就能把录音删掉吧。”钟亦现在脸上露出的笑容,和他刚才如出一辙。
    离开前,梁思恒深深地看了钟亦一眼:“……你以后最好小心点。”
    “二哥也是。”钟亦脸上还笑着,腰杆挺得笔直,从始至终都挡在车窗前没挪过位置,一直看着人消失在电梯里才松出一口气。
    车里的张行止几乎是瞬间就打开了车门,身前人扭过身的面上带着几不可察地疲惫,仰脸看向自己时笑的五味杂陈:“幸好我们张老师听了一次话。”
    张行止看着这样的钟亦有些说不出话,他知道一个圈子有一个圈子的处事方法,钟亦不想让他被梁思恒发现是在保护他,他也知道钟亦有自己的打算和计划……但还是气闷,尤其是看到他脖子上斑驳的痕迹。
    张行止很气,但张行止不说。
    他就垂着眼睑把钟亦手里的丝巾仔细地帮他系了回去,标标准准的手法里藏着生疏。
    静默里,钟亦也不打断他,只终究是没忍住安慰了一句:“既然我让你留在这里等我,那在我真正需要你的时候,一定会开口喊你。”
    是了,其实他会一直等在车里,是钟亦早就跟他商量好的,只是张行止那时还没有深刻地明白钟亦反复叮嘱的“不管什么情况,只要我不开口喊你,你就不要出来”是什么意思。
    他现在满脑子都是刚才钟亦为了让他不被发现,严严实实挡在他跟前的纤细身躯,想不到自己有一天也会成为另一个人的弱点。
    钟亦不让人发现自己的特别,是为自己,也是为他。
    但能让钟亦提前准备到录音笔这种地步,这样状况的频发率可想而知。
    现在是他在,那么以前那么多他不在的时候呢……
    那么多还不知道需要准备录音笔的时候呢……
    看着眼前始终默不吭声的人,钟亦忽然就有些拿不准他在想什么了,忍不住自嘲道:“张老师现在是不是对我有点幻灭,其实姜铎铎让你离我远点是……”
    钟亦“对的”两个字还没说完就被张行止打断了:“我只是突然觉得梁思礼有点可怜。”
    “嗯?”钟亦一下没反应过来。
    张行止一字一顿说的很认真:“虽然没见过他另一个哥哥,但光这一个就感觉疯的不轻。”
    钟亦当场就听愣了,一双眼一瞬不瞬地盯在张行止那张明明依旧没什么表情的脸上,然后猛然失笑出声。
    “怎么了?”张行止看着眼前脑袋抵在自己肩窝,忽然笑得无法自抑的人有些茫然。
    “笑你可爱。”这一笑,钟亦笑得眉眼舒展,一扫先前的阴郁,“张老师是不是从来没有在背后说过别人的坏话,怎么能跟小学生一样。”
    小学生?张行止还没明白过来怎么回事,就被钟亦伸手勾住了脖子,让他再矮一点。
    张行止下意识照办了,结果他才刚弯下腰就觉唇上一热,钟亦竟是垫着脚在他嘴角亲了一口???
    但这个吻很短,短的像做梦一样,一挨上来就化成蝴蝶从他身边飞走了。
    张行止就怔愣地听着已然绕到副驾驶的人对他催促道:“走了张老师,收工回家睡觉。”
    “……好。”
    后来张行止握着方向盘在心里反复回想了好几次,最终还是得出了钟亦刚刚确实搂着他的脖子亲了一下的结论。
    楼上的二嫂是直到等到自己的丈夫折返回来,也没想明白老爷子把钟亦追回来图什么,因为事实跟钟亦预想的一样,根本不存在谁让梁思恒出来找他。
    钟亦给梁思礼预判的是二十分钟,但其实梁思礼只撑了十分钟就忍不住亲自出来找了。
    梁思恒说他了解自己的弟弟,同样的道理,梁思礼自然也了解自己这两个哥哥。虽然钟亦从没给他说过什么,但刚刚梁思恒的主动请缨就已经足够说明问题了。
    好在他刚走到电梯口,就碰上了从里面出来的人,梁思礼悄然在心里松了一口气。
    只要钟亦没跟他哥单独待在一起,钟亦就是安全的。
    梁思恒睨着自己跟前努力掩藏慌张的弟弟,面上还是那副笑吟吟的模样,心里却已是不屑至极:“这才几分钟,这么着急出来找人是怕钟亦跟谁跑了吗?”
    梁思礼很快调整好了自己的心态,呲着牙便冲人笑道:“我担心这个做什么,二嫂不也从没担心过二哥跟人跑了。”
    其实梁思礼很少这样拿话噎他们,饶是梁思恒也有些看不出他现在是真的知道了什么,还是歪打正着,在跟他虚张声势。
    梁思恒赶在自己握紧手心前,便将手放回了自己的裤兜里,故意道:“主要我看钟亦脖子左右两边都有印子,不像是你弄上去的。”
    梁思礼当时心里就是一声骂,钟亦今天脖子上戴了丝巾,要想看到印子必定是直接上手了。
    但饶是再生气,这个时候也绝不能漏怯。
    梁思礼顶着他哥x光扫描似的目光便挺胸抬头收腹,拿出了正宫的气魄,道:“真是什么都瞒不住二哥,连我只喜欢在左边留印子都知道。不过既然二哥都调查过了,那应该也知道钟亦只是为了找那个人拍《美学 2》吧。”
    梁思恒就紧紧地盯着他,问的一字一顿:“你就真的一点都不慌?”
    “怎么可能不慌,换二嫂跟人这样二哥也不可能泰然处之吧。”梁思礼笑得真诚,“但只要一想到钟亦刚刚给爸说的话,就觉得自己慌得特别没有道理。”
    今天在桌上看到梅子酒的时候,梁思礼就知道他二哥肯定知道了,这会儿索性不再多隐瞒,扔下一句“钟亦可能醉了,我去看看他”便扭头进了电梯。
    梁思恒前后接连被钟亦和梁思礼这两个曾经都对他犯怵的小辈摆了一道,几乎是电梯门一关上,他的脸色就阴沉了下来
    当年钟亦跟邹超的事有很多版本,因钟亦下手之辛辣,说他从最开始就是计划好去给邹超下套是其中最受认可的一种,除此以外,另一种同样呼声不低的说法,是传当时其实是梁思礼把钟亦当枪使,是故意把人送到邹超手上的。
    其他可能性梁思恒不知道,但最后这个版本一定不可能。他这个三弟别的不行,就有点小聪明,别说邹超,他就是在任何情况下都不可能干把钟亦往别人床上送的蠢事。
    因为他深知,只有谁都睡不到的钟亦,才是最值钱的钟亦。
    钟亦是他最后的底牌,为钟亦保值,就是为自己保值。
    而这个“谁也睡不到”,自然也包括他自己,这是梁思礼给自己霸着钟亦,又懦弱地不敢动钟亦找出的完美借口。
    但梁思恒猜对了一切,独独猜错了他们父亲的反应。
    他以为钟亦今天这样顶撞人,必然会惹来一阵怒火,但事实却截然相反,就连梁思礼都吃了一惊。
    二哥离开以后,餐桌上就只剩了他一个。
    梁思礼都已经准备好要给喝飘说胡话的钟亦顶雷了,哪知道他爸竟然笑了,还夸他眼光好,说他跟老大和老二比起来没一点好,胜就胜在碰到了钟亦。
    关于这一点,梁思礼一直有非常清醒的认知,但更超出他预料的是他父亲接下来的话。
    老爷子坐在主位上难得的笑弯了眉,第一次向自己这个幺儿和盘托出了自己对他继位的看法:“刚开始《逻辑美学》这个盘子出来的时候我和很多人一样,都觉得你是走了狗屎运,但等我真正见到钟亦以后突然就明白了,立博这个位置换谁都不行,只能是你。”
    梁思礼蒙了,问他爸为什么。
    他爸说:“因为你们三兄弟里,能留住钟亦的,只有你。”
    作者有话要说:
    ps:这也是我前面一直没回答大家关于梁思礼和钟亦关系认定问题的原因,因为人和人之间的关系叭,确实很多时候就没办法一句话讲清。我甚至不知道我的鹅们能不能接受这本书里错综复杂的关系,或者大家理解下来的,跟我想传达的一不一样(菜鸡捂脸
    pps:总之菜鸡我会继续努力的!power.jpg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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