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明知道我睡不着,而且现在才几点??”
张行止看着人紧皱的眉头顿了好半晌:“我说了,条件会不太好。”
钟亦的声音瞬间高了一倍:“那你直接答应我不就完了???”
“你就算跟我回来,我也不一定能答应你。”张行止解释的不厌其烦,“得我阿奶同意。”
钟亦肉眼可见就崩溃了,抬手就把手机摔到了自己的被子上。
起初听第一遍的时候,王寺恒还有吃瓜的心思,想八卦一下这仿佛结婚得家里长辈点头才行的对话是怎么回事,但现在听到第三遍,他已经整个人都麻了。
钟老师嫌卧铺的枕头又矮又软,老张就把自己和“梁思礼”的枕头全拿去给他靠背;钟老师嫌卧铺的床太窄,老张就自己坐到床脚拿腿去给他搁脚;现在又嫌信号不好,老张总不能给他变个信号基站出来?
但王寺恒一点不怀疑他们俩还能来第四遍,因为钟老师现在闹脾气好像怎么都不太满意,虽然最后总会无疾而终。
听着耳边隔壁好几间隔间传过来的嬉闹声,王寺恒深深的怀疑人生了。
为什么快乐都是属于别人的?
他到底是造了什么孽要跟这两个人待一起,说不定自己不在了他们就有事可以做……
“王寺恒!”
“哎!”
猝不及防被点名的王寺恒下意识就应了,还应的贼大声。
“你现在在干什么?”钟亦火气还没消。
王寺恒眼里闪出几点迷茫:“我在……我在思考人生?”
“你的人生值得这么连续不断地思考十个小时?”钟亦手上还在揉自己的太阳穴。
王寺恒眨了眨眼,这才反应过来钟老师是想问他一般没信号的时候都干些什么,想抄作业,于是一五一十道:“我一般就听听歌,看看小说、看看漫画什么的,再不然就看看电视剧,聊、聊聊天?”
钟亦张口就来:“你被你爸妈打的最惨的一次是因为什么?”
“啊、啊?”王寺恒,“问、问这个做什么啊……”
“不是要聊天吗?”钟亦口吻强势又生硬,明显整个人都游走在爆炸的边缘,第一次体会到了没有信号,日月无光是什么感受。
王寺恒现在有点害怕的,张着嘴眨了半天眼也没能说出话,还是张行止实在看不下去他在对面瑟瑟发抖的模样才出声解救:“你去隔壁玩吧,我陪钟老师聊。”
王寺恒:“?”
他先是呆滞了一秒,心说您陪人聊天?这怎么听怎么不靠谱啊……
但他转念一想,自己陪聊是真聊,只剩这俩人在了,那人家可以用身体聊啊,心与心的交流不是。
参透的王寺恒立马又开始不怕死了,径直就问了一嘴:“二位新人打算聊多久?我今天晚上是不是可以直接求隔壁接济我过夜了?”
张行止只看了他一眼,王寺恒就麻溜地从床上爬起来了,鞋子都来不及穿,只往里塞了个大概就囫囵溜了,摆手留下一句:“没事,不着急,慢慢聊,我随叫随到,不叫我回来了也没关系,房路会收留我的。”
王寺恒走之前还不忘给两人把门带上,一时间,隔间安静下来。
张行止和钟亦还没来得及说话,就听见了某个憨批的声音清晰地从隔壁传了过来:“操啊,我真是蠢了,就应该早点过来找你们,钟老师都恨不得掀桌子明示了,我还没发现我耽误人办事了。”
哄笑里,就连钟亦都忍不住翻着白眼弯了唇角:“嘴这么欠,不挨打才怪。”
说着,钟亦一动腿就问张行止:“你那么认真看什么看了半天?”
“说明书。”隔间里一没人,张行止就彻底放下了手里的kindle,“订了一台投影仪,以后你可以在我床上看电视剧。”
钟亦哽了一下,有点被气笑了:“你这个人有点问题啊,还什么都没答应我,就指望我以后在你家常住了?”
张行止并不回答他的问题,而是问:“换衣服吗?”
钟亦一下没反应过来,张行止起身就从上铺中间放行李的地方把行李箱打开了,那身高,连踩床铺的都省了。
“睡衣,舒服点。”
所有行李都是张行止一手收的,钟亦根本不知道他还带了睡衣,正想着反正就一晚上,还睡不着,换什么睡衣这么麻烦,就见张行止一扬手首先把自己的衣服脱了,一身漂亮的腱子肉简直叫人挪不开眼。
饶是钟亦看了这么多次,也还是忍不住多看几眼,到嘴边的话立时就变了,缓缓道:“那你帮我换。”
张行止穿衣服的手一滞,垂首就看进了床头人眼尾上翘的凤眸里。
对视间,耳边还有孩子们激情斗地主的吵吵,钟亦眉眼一弯,唇角便染上了狡黠:“干吗这么看着我,不是张老师自己提的意见吗,现在我采纳了,换吧。”
张行止眸色一深,仔仔细细地盯在他面上,像是在探究他话里究竟有几分玩笑、几分认真。
钟亦挑眉:“有种你就过来把我领口现在散开的两颗扣子再给我扣上。”
张行止哑然:“我只带了润花剂。”
钟亦眨眼:“知道你不会带,所以我带了。”
准确的说,别的他都没操心过,独独除了安全套。
但张行止只是缓缓收回视线,继续起了手上换衣服的动作,意思再明确不过。
钟亦简直要被他气笑,让他做还不够,还要无套才肯做,就是一定要怎么踩他底线怎么来。
套倒也不是必须戴,但那是两个人百分百信任对方没毛病才会这样,多半都是处对象的,他们显然没到这层关系。
钟亦也是没想到自己第一次如此深刻的体会到张行止的倔脾气,竟然是因为这个,尤其这人明明自己都起反应了。
钟亦就好整以暇地睨着某强装镇定的人戳穿道:“宁愿憋着都不退步?了不起哦张老师。”
张行止还是不搭话,就兀自低头扣着胸前的睡衣扣,要不是亲眼看到证据,谁又能想到这眼观鼻鼻观心的人正满脑子想入非非呢。
看着眼前人丝毫看不出异样的侧脸,钟亦忽然就来了兴趣,起身就从张行止给他堆得枕头里爬了起来,勾腰从床头爬到床尾,然后抬手扶上张行止那两条笔直的长腿。
钟亦就想看看这人能忍到什么时候,跟他犟。
张行止一低头,就能从自己双臂间看到钟亦那张下巴尖尖的脸。
他知道身前一瞬不瞬盯着自己的钟亦意图是什么,但等钟亦真正做出来,却依然是超出了他的预期,几乎在他隔着库子qin上去的第一刻,张行止的所有忍耐就全分崩离析了。
钟亦这一吻很轻,但它带来的触感却在瞬间被放到了无限大。
没有任何后续,因为钟亦亲完就躺回了他的枕头堆里,留下张行止一个人不上不下地站在那里,兀自勃发。
钟亦甚至在跑路的时候顺走了他的kindle,这会儿正有模有样地就着他看到的地方往下翻,若无其事道:“你这个衣服换的时间有点久哦,几个扣子就那么难扣吗?打算什么时候把王寺恒叫回来啊,你又陪不了我聊天。”
张行止就定定地看着他,再开口时嗓子已然哑成了一片:“怎么陪不了。”
“你这么闷,怎么聊啊,我嘴都干了,你也就回我几个字。”就算此刻故意埋汰人的钟亦竭力抑制着自己上扬的嘴角,也还是露出了笑意。
“干不了。”说着,张行止俯身就过去噙住了钟亦的嘴。
逼仄的隔间里,小小的卧铺床位立时被两人填了个满满当当。
耳边全是班上孩子们的嬉笑打闹,也不知道是动车在晃,还是房路推在王寺恒身上,质问他为什么底牌要留一对三的手,带的床位在晃。
只一个鼻息的交换,两人就紧紧地纠chan到了一起。
身上人浓烈的气息在钟亦朱唇轻启的那一刻,便洪水猛兽般向他涌了过去,强势又深情,几乎明明白白全写在吻里。
钟亦眼里氤氲一片,不让张行止弄在他脖子上:“好不容易快没了……”
照两人商量好的,今天该是钟亦戴丝巾的最后一天,到时候进了山里,运动量一大,多多少少还是不方便。
但张行止就跟完全没听见一样,钟亦只要一想到旁边还有学生就心如鼓擂。
张行止:“自己把嘴捂好。”
钟亦还没来得及从耳边男人醇厚的嗓音里醒过来,张行止就对他gan起了他先前本该做,但没有做完的事。
因为钟亦没这个习惯,所以两人从来没做过这个。
换句话说,钟亦压根就没教过张行止。
张行止对准那些水痕便深深吻了上去。
洁癖摆在这,钟亦以前连无tao内身寸都接受不了,就更别说这个了。
虽然不少人都会自愿帮他,钟亦一般也不拒绝,但那也是很久以前的事情了,天知道他在天台上跟张行止以前连轴转忙了多久,现在一ci激就受不了,捂住了嘴,那些细碎的吟唱也会从鼻腔里哼出来,挠在张行止心上。
他很喜欢听钟亦的声音,直白又坦诚,让他知道起码在这个时候,钟亦对他是毫无保留的。
张行止下嘴向来不轻,钟亦整个人都要疯了,他拿不准张行止是歪打正着碰巧,还是真从哪学了点什么。
也不知道是不是他的错觉,总觉得隔壁孩子们的笑闹声好像小了下去,跟听出他们动静,都在听墙角一样,只有薄薄一层隔板。
纵是十年前,钟亦也很少跟人这么荒唐地胡来,没机会,更没有什么固定的人,此刻心脏剧烈跳动地鲜活劲让他几近透不过气。
放开时,钟亦早早便将枕头捂到了自己脸上,好在张行止也还不算太离谱,没有真的做到底。
隔壁王寺恒在心里掐指一算,这一件睡衣,他们老张愣是跟钟老师换了一个多小时。
当然,他不是实打实听着声算的,毕竟确实没听到,他单纯是琢磨着隔壁隔间伸缩门打开和关上的动静算的。
隔壁门打开的时候,房路那个耳朵尖的也听到了,还一边洗牌一边暧昧地在他肩上撞了一下:这是完事儿了啊,你可以回去了?
王寺恒挑着眉梢就回敬他一下:又不懂了吧,你得让人家散散味道啊,动车又不能开窗。
房路差点没摇着头笑出声,这崽种是真崽种,懂的这么彻底,就让人很害怕。
还是李江在边上越看越莫名其妙:“你们俩是在眉来眼去的干吗啊,房路你到底发不发,牌都要被你洗烂了。”
“嗐,他不行,我来。”王寺恒抬手就把牌从房路手里抢了过来。
随着新牌局的开始,隔间里的氛围再次热烈起来。
钟亦这回是彻底不想动了,就仰躺在床位看张行止又是拿卫生纸,又是拿湿巾的给两人处理,除了换底裤的时候搭了把手,其他一概不管。
就在张行止都要以为钟亦睡着的时候,听见他说:“把你的kindle再给我一下。”
“都是闲书,没什么值得看的。”虽然不知道钟亦想干吗,但张行止还是照办了。
钟亦扯着嘴角哼笑了一下,道:“小黄书可不就是闲书。”
张行止:“?”
“刚那些你都是从哪学的。”钟亦说着就翻阅起了张行止的kindle,但很快他的注意力就从先前的性事上转移开了,错愕道,“你这都是……什么啊……说明书吗?”
看着眼前满屏幕正儿八经的各类说明书,钟亦有点猝不及防。
他没戴眼镜,但也能看个大概,就是稍微费劲点。这上至家电,下至电子设备,只有你想不到,没有张行止kindle里没有,甚至连电脑软件的使用说明书都有,随手点开一个都是厚厚一沓枯燥的操作指南。
哦,最后还有他写的三篇论文。
“你还有这爱好?”钟亦很少对谁产生这样匪夷所思的情绪,因为他是“存在即合理”的忠实拥趸。
“比较方便。”张行止已经收拾的差不多了,两人身上都已然换上齐整的睡衣,他向钟亦传达了说明书写来不就是给人看的简单想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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