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的蔚宁还不明白“没几个小时”是什么意思,他攀上司秦的肩膀,“睡了一个下午,你还睡得着吗?”
要是睡得着,还用得着在这跟你废话?司秦心想。
似乎料到司秦不会回答,蔚宁也不在意。他撑起上身,转过司秦的脑袋,兴致勃勃地提议:“我觉得我们可以做一点事,来拯救一下你的睡意。”
司秦转过身,面对蔚宁:“比如?”
“聊天。”
“……”
“还是说,你想做点别的什么?”
蔚宁挑挑眉毛,嘴角的虎牙出卖了他的得意,换来的,却是司秦不假思索的冷脸。
“爬别人的床,你就这么高兴?”
气氛有一瞬间的凝滞。
讽刺意味如此明显,就差指名道姓,蔚宁怎么可能听不出来。
蔚宁垂下眼睛,抿唇笑了一下。这份猝不及防又不适时宜的冷淡,不禁让他想起了下午的事。他承认,当时对方的所作所为,确实让他感受到了极大的羞辱。只是冷静下来之后,他又觉得,似乎没什么大不了的。站在对方的角度,他就是个路边随手捡到的陌生人,别说验货,就算过后叫他去体检,都在情理之中。
蔚宁就这样顺理成章地说服了自己,也原谅了对方。而当他产生这个想法,并且忍不住在心里为司秦辩驳的时候,蔚宁觉得他陷入了一个怪圈。他一边因为二十年后的司秦,觉得司大总裁做什么都是对的;一边又劝诫自己,对方还年轻,不能用二十年后的标准来过分要求眼前的这个人。他觉得面对司秦,他的底线越来越低,越来越没有原则,以至于爬床这种事都能做得如此自然。当然,这一切都是因为……
“不是别人,是你。”蔚宁看着司秦,说得坦荡。
司秦一愣。尽管意外,仍旧无法否认如此恰到好处的情话,极大地取悦了他本不是太好的情绪。甚至连同对方眼中流露出的不同寻常的真挚和笃定,都快让他信以为真。如果没有记错的话,他们才认识不到一天。
蔚宁移开眼睛,也觉得自己太过认真了,于是讪笑一声,换了个语气:“怎么,难道我应该哭吗?我以为逼良为娼、誓死不从的戏码早就过时了。不是吗?”
“好吧。”见司秦半天没说话,蔚宁眼神暗了暗,有点沮丧地挠了挠鼻尖,“我只是比较喜欢随遇而安。”
司秦仍旧没什么表情,只是看蔚宁这样,突然有点后悔。他搞不懂自己,这么难得的美人,这么不遗余力地讨好着他,他为什么一定要违逆对方的意思,白白惹对方不高兴呢?这不符合他在情场上一贯的原则。难道是因为直到现在他还固执地觉得,活在他固有认知里的那个蔚宁不可能、也不应该做这种低三下四的事情?
“随遇而安?”司秦笑了,轻轻捏住蔚宁的下巴,迫他将头抬起。
“还是说,你喜欢那种调调?”察觉到司秦态度的改变,蔚宁两眼放光,满脸都是“我可以演”的表情。
“你……还是随遇而安吧。”司秦无语,觉得不该这么轻易就给了他好脸色。
“嘿嘿。”蔚宁抿唇一笑,下一秒,突然掀开被子,爬到司秦的身上,抵着对方的胸膛,慢慢俯身靠近:“但是如果你总是让我不劳而获,我会良心不安的。”
……
……
……
蔚宁皱着眉,睡得很不安稳。身体被妥善地清理过,除了不可避免的一点轻微的不适,没有太大的问题。迷迷糊糊间,他感到被子被人掀开,背后贴上来一具温热的身体,让他忍不住浑身颤抖。
“我要睡觉了……”蔚宁喃喃,卷着被子一滚,缩到床的另一边,蜷起身体,拒绝得干脆又利落。
司秦哭笑不得,他只是想抱抱他而已。于是跟着蔚宁爬到一边,小心地松开蔚宁攥着被角的手指,又拍拍他的背,让他放松身体,直到对方顺从地埋进自己怀里,才满意地躺下。
拥着这个十九岁的孩子,司秦觉得自己很不道德。实际年龄的差距,多少让他感觉到了一点别扭。然而,对方眼中时常能见的、超越年龄的冷静和洒脱,又让司秦觉得他不止是一个十九岁的少年那么简单,仿佛跟他同龄,又或者差不太多。甚至这种感觉,竟然和刚才两人之间私密的体验,神奇地融合在了一起。
在刚才的情|事之中,司秦已经确认,这具身体毫无一点经验。但奇怪的是,对方脸上偶尔流露出来的依恋和信任让他觉得,他不是第一次和他做这种事。他好像在和一具明明青涩得不沾一点肉|欲的身体,无比沉迷又熟练地做着下|流又原始的事。这种感觉让他为之疯狂,以至于一次又一次地缠着他共赴欲|潮。
司秦不能理解。或许是天生的契合,不然上一世也不会让他食髓知味,直到两年过去,都还时不时地想起。
司秦看着怀里的蔚宁。他的睫毛不算太长,却很密,连下睫毛也根根分明。鼻梁直挺,脸型轮廓流畅,嘴唇不厚不薄,颜色很淡,也很软。
他真的很漂亮。不是帅气,是漂亮,像一个精致的工艺品,每一个截面、每一根线条都精心设计,没有一点瑕疵,紧紧地抓住每一个过路人的眼球。偏偏他还是鲜活的,会动的,不甘心就这样待在橱窗内,随时准备冲破玻璃,释放他致命的魅力。
直到此刻,司秦才像是有点回过味来了。他重生了,并且无比庆幸重生这件事。但他并不是想要借由重生,去改变什么。相反,他对自己的人生非常满意,以至于在知晓自己重生的那一刻,他甚至觉得,命运在作弄他。
是的,命运作弄了他,却以如此美丽的造物回馈于他,让他不仅有幸眼见,还牢牢地握在了手心里。
第10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