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宁微笑,“你废话可真多。”
从来没有见过用这种口气这种态度对他说话的蔚宁,司秦不高兴了,倒不是生蔚宁的气,只是觉得菜难吃还不许说怎么的?刚说了一个“你”,蔚宁一个眼神过来,立马收声,埋头吃饭。
徐立延留在客厅收拾了一下东西,听到两人的对话,差点没笑出声。他从来不知道蔚宁跟司秦相处起来是这种样子,跟他想象的差得很远。说是那种关系,有谁会信,倒是有一种老夫老妻的感觉。徐立延挠挠脸颊,不可避免地想起了昨晚彻夜不绝的鬼哭狼嚎,没想到两个当事人都跟没事人似的,反倒是他一个外人替他们臊得慌,为避免继续联想,赶紧躲回了房间。
徐立延倒了杯水,坐到床边,门外不断传来两人说话的声音,再一次验证了老房子的隔音究竟有多差。
看司秦举着筷子翻翻找找,半天吃不掉两口,蔚宁生气了,直接拍桌子开怼:“你快点行不行,挑三拣四的,菜都凉了。”
“你急什么?”司秦声音很低,微弱地抗诉了一句,惹得蔚宁又拍了一下桌子,“房间你收拾?”
司秦不说话了,听声音,似乎飞快地划了两口饭,安静了一段时间,然后在蔚宁再一次的催促之下,终于不耐烦了,“凉就凉了,再热热。微波炉总有吧?”
“有啊,坏了。”
“不修?”
“报废了,修不好了。都在食堂吃饭,要什么微波炉?吃你的饭吧。”
司秦没有回。沉默了一会儿,响起一阵“嘶拉嘶拉”的声音,似乎有人在系塑料袋,夹杂着桌椅的碰撞声,随后响起了司秦那句连徐立延都算得上熟悉的名言。
“你干什么?”
“你给我啊,拿去隔壁借个微波炉热热。”
“行了行了,折腾什么,算了……”
又是一阵塑料袋的声音,像是司秦抢过了饭盒,筷子刮得盒子直响,两人终于消停了下来。
徐立延有点奇怪,明明两个人什么肉麻的话也没说,怎么就听着这么腻歪呢,让他这个单身狗有点受伤,连课本也懒得预习了,拉上窗帘准备午睡。
客厅的蔚宁听到动静,看了看时间,发现到点了,于是压低声音提醒司秦:“你小声点啊,别吵着别人睡觉。”
“呵呵。”司秦皮笑肉不笑。不知道是谁脑子抽风要去隔壁借微波炉,站起来带得桌子板凳一阵乱响,更不知道是谁晚上叫得堪比小黄片,估计吵得三层楼都失眠,反倒来提醒他。司秦心里这么想,嘴上不敢说,帮蔚宁收拾掉剩饭剩菜,然后蹑手蹑脚地一起进了房间。
司秦关上门,就见蔚宁一路踢开满地的残骸,拎着床单一角用力一扯,随意卷了卷,又弯下腰去捞地上的衣服。那风卷残云的架势好像一条喷火的小恐龙,唬得司秦站在墙角一动不敢动,等反应过来,已经贴着门僵了好久。蔚宁才懒得搭理他,自顾自地捡起地上不知道是私人订制还是当季新款的高档成衣,内裤还特么是条限量,一律不管,跟自己madein夜市地摊的T恤牛仔裤卷在一起团了团,跟床单扔作一堆,打算上课前带去学生宿舍蹭他们的投币洗衣机,正正好一缸,一件都不浪费。
司秦知道房子里没有洗衣机,阳台上却晾着衣服,不知道蔚宁拿脏衣服怎么办,就问了一句:“手洗?”
“你怕是还没睡醒。”蔚宁翻了个白眼。收拾房间就算了,要他帮他手洗衣服,再拿二百五十万来都没门。
司秦摸摸鼻子,他怎么觉得一晚上过来蔚宁就跟吃了枪药似的,可怕的是一路被怼,他非但没有怨言,还觉得挺新鲜的。何况他也不是那个意思,只是单纯地觉得他们的生活过得也太艰苦了点,于是阻止了蔚宁找袋子的动作,把他拉到床上,踢了踢墙角那堆脏衣服,说:“你赶紧睡一会儿,这个我来处理。”
“算你有点良心吧。”蔚宁哼哼一声,指挥司秦铺上床单,盘着腿坐在床上招呼他:“来把药涂了。”
“不要!”想起眠寨的惨痛经历,司秦一口回绝,“别没过敏给你弄过敏了,你自己留着吧!”
“什么啊,这止痒抗过敏的!跟上次涂的一样。你快点啊,我好困的。”蔚宁举着手里的药膏戳到司秦眼前,嘴里嘟嘟哝哝。
司秦无语。都这么说了,他还能怎么办,只能乖乖抬起胳膊,任蔚宁折腾。
上课前半小时,徐立延准时敲响了蔚宁的门,闹钟也在同一时间响起。蔚宁醒过来,匆匆忙忙地套上裤子,跟往常一样打开房门,让徐立延进来坐着等他。徐立延看到司秦坐在窗边敲电脑,正是他往常坐的位子,可不敢跟司秦抢,非但没进门,甚至还退后了一步,示意自己在外面等就行。
蔚宁收拾好东西,转过头来问司秦:“还有什么吩咐吗大爷?没有的话我走了。”
“你等等。”司秦叫住蔚宁,转过身,把肩膀凑过去,往下指了指,“那里,好痒。”
“……”
徐立延看不下去了,丢下一句“我先去上课”,就开溜了。一边下楼一边想,还好这几天阿奇不在,要不然他们这几个月的友谊就该到此为止了。只是徐立延没想到的是,让人更无语的事还在后面。
傍晚,两人上完课,一起回宿舍,还没走到楼下,远远地瞧见花圃旁边堆了个庞然大物,挡住了大半个楼道。走近一看,那不是徐立延房里的硬板床吗?
徐立延:“……”
蔚宁:“……”
“这……什么意思?”徐立延有点磕巴。可别是大老板一个下午的功夫就收购了整栋楼,然后把他扫地出门了吧?他一边胡思乱想,一边跟在蔚宁身后三步并两步地跑上楼,发现自己房里的床还在,只是换了张靠背一米、镂空精雕,还带弹簧床垫的Kingsize全实木欧式大床。
徐立延还在目瞪口呆,对面传来蔚宁的质问声:“楼下的床是你扔的?你干什么?造反呢?”
司秦理直气壮:“我哪知道你门这么小,床进不来,只能送给你的‘徐哥’了。”
听到那声“徐哥”,徐立延忍不住一个哆嗦,赶紧关上门,还嫌不够,“啪啪”两声上了个锁,生怕大老板一个火大,无差别攻击,殃及他这条无辜的小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