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司秦匆匆忙忙从电梯里出来,程葭立即上前,准备为下午的突发事件做一个简短的报告:“今天……”
“两件事。”司秦打断程葭,“一,能不能处理;二,他有没有事。”
“能处理,他没事,除了有点发烧。”程葭言简意赅。
“行。”司秦点头,微微蹙眉,“那……叫什么来着?陆泰初?让他消失吧。”
由于行程漫长,车上也没有其他娱乐,司秦只能百无聊赖地用手机上网,刷了几个小时的围脖,终于记住了陆泰初的名字。
看程葭沉默,司秦略有不满,“能不能办?”
“能。”程葭回神,立即点头。
“行了,去吧。”司秦看了程葭一眼,轻轻旋开把手,推门而入。
程葭抿了抿唇。不是不能办,她只是觉得有关蔚宁,司秦处理问题的手段越来越失之偏颇。他不关心事情的本质和原委如何,但凡与蔚宁的立场有一点违背,通通推到自己的对立面。面对蔚宁,他没有原则,没有理智,好像蔚宁就是他的原则和理智。这种先入为主的习惯深究起来,其实非常可怕。然而那又有什么用呢?就算她看清了蔚宁所有可说或不可说的小心思,最后还不是忍不住偏向蔚宁?倒不如像司秦这样一开始就倾倒得彻彻底底,还能省下一点不必要的脑细胞。
蔚宁一觉醒来,已经是早上五点。司秦抱着手臂坐在床边,什么也没有做,就静静地看着蔚宁,似乎一夜没睡。
“你来啦。”蔚宁睁开眼睛,动了动,从被子底下伸出手。
司秦会意,立即放下架着的双腿,俯下身与蔚宁十指相握,嘴上却抱怨:“谁说我不掉头就不去医院的?我看你现在挺高兴的啊。”
“我……”蔚宁支吾了半天,干脆直接承认,“嗯,对呀,嘿嘿。”
司秦觉得自己简直受够了蔚宁嘴上的乖巧,却一点办法也没有,有时候还觉得这样的蔚宁要命的可爱。只是这次牵连到健康问题,警报升级,决不能像以往很多次那样让他轻易蒙混过关。
司秦知道上一世蔚宁的身体非常差,那次从酒店回去之后病了整整一星期都没露面,他发誓,他绝对没有做什么出格的事情。重生后,他督促蔚宁规律作息、勤加锻炼,从没有松懈过一天,也千叮万嘱程葭要将蔚宁的健康和安危放在第一位,除此之外,哪怕拍戏都是次要的,却还是因为一个杂碎让他噩梦连连,甚至到病倒的地步。
“你很厉害啊,搞成这种样子。”司秦板起脸,表情格外严肃。
蔚宁一怔,感觉脊背一僵,不自禁地抖了一下,却不知道自己心里惦记着的跟司秦说的完完全全是两件事。
司秦抬手,狠狠捏了一下蔚宁的脸颊,没一点好气,甚至还拎起来抖了抖,“谁跟我说感冒不用吃药,一星期就好了?多做运动还能好得快,我问你,你脸呢?”
“啊,我,我……”蔚宁捂着脸,明显相当清楚司秦嘴里的“运动”究竟指的是什么运动,话没说完,自己先笑了起来。
“你什么你?你给我休息,不要说那么多废话,不然我会生气。”司秦站起来,按着蔚宁的肩膀往下塞,直到蔚宁整个人都深陷进被窝,才稍稍满意,又替蔚宁掖好被角。
“你真好,会预告。”蔚宁才不管被子,招手让司秦过来,搂着司秦的脖子狠狠亲了一下,“以后要一直这样,乖乖的。”
司秦不说话。
“听到没有?”蔚宁抬高声音,未免挨骂,迅速收回手臂,藏进被子里。
“好。”看蔚宁睡眼惺忪,明显没有睡饱,司秦服软,“再睡一会儿。”
“你去洗澡呀,洗完了进来一起睡。”蔚宁说着,往旁边挪了挪。
“不用了,你睡。”司秦摇头,“我在沙发上躺一会儿。别吵了你。”
“不会的,你去吧。我什么也听不见。”蔚宁指指耳朵,示意自己睡得沉,不用管他。
司秦也不舒服,忍耐到了极限,很快妥协,转身洗澡去了。
蔚宁迷迷糊糊,感到背后贴上来一具温热的身体,习惯性地翻身抱住。然而心里藏着事,始终睡不踏实,兀自挣扎了一会儿,摸到司秦的领子揪住,软绵绵地摇了一下,“你为什么不问我呢?”
“啊?”司秦不太明白,熬了一整晚,等沾到枕头,才发现自己也困得东倒西歪了。
蔚宁低头避开司秦的视线,因为乏力,有些口齿不清,“你说,我是不是太过分了?毕竟……毕竟那些都过去了,他们,他现在也没有做什么不好的事……”
看司秦半天不说话,蔚宁咽了下口水,声音变得干涩,“如果你期待我是一个善良的人……”
“你错了,我从来没有这么想过。”司秦打断蔚宁,按着蔚宁的脑袋靠在自己肩膀上,“我怕你太善良。”
“我怕你太善良,蔚宁。”司秦重复了一遍,“我不想知道别人的事情,那跟我没有关系。我只想知道,你开心吗?”
蔚宁安静地回忆着,似乎想到什么,突然激动,“我不开心,我很难受!但是——很痛快!”
这孩子……司秦叹气,搂住蔚宁,轻轻地扶着蔚宁的背,安抚对方心底的躁动。
平静后,司秦问蔚宁:“那你后悔吗?”
蔚宁咬牙,因为笃定,迅速给出了答案,“不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