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见我没有说话，笑道，“秦政，我知道，你们现在的年轻人，对待婚姻的态度和我们甚至和你们父辈都已经不同了，我今天忽然提出这个请求，有些不合适，也确实也是有些为难你，但这是我的一点心愿，我有我的苦衷，希望你可以考虑考虑。”
    “爷爷，这个事儿呢，毕竟不是小事儿，我得和羽灵商量商量……”
    “那当然了。”老爷子笑道，“只是希望你能早点给我一个答复，可以么？”
    我一愣，更加为难，本来想用商量这种事儿暂时搪塞过去，可没料到老爷子却还要我早些给他答复。
    “行，我回头和羽灵商量了以后，给您答复。”我说道。
    老爷子欣慰一笑，说道，“好好。”
    可笑容中却浮现出片刻苦涩，他叹了一口气，说道，“羽灵……她从前的事情，你……了解么？”
    “嗯，知道一些。”
    老爷子叹了一口气，“这孩子命苦啊，她那个性格，又只会把所有都憋在心里，我老了，到了我这个年纪了，以前的很多事也都看得开了放得下了，唯独放不下的，就是羽灵这孩子了，这段时间，我感觉他变了不少，开朗了不少，我还觉得奇怪，后来才知道，是因为你的缘故，挺好，我很欣慰，我跟她聊过了，她很喜欢你。”
    我一愣，“她……这么跟您说的？”
    “那当然不会，”老爷子说道，“她虽然跟我这个当爷爷的亲，也不可能跟我说这些，可我会观察，你面前这个老爷子，一辈子没什么别的本事，就学会了一件事，观察，她谈起你的时候，眼睛里是不同的色彩，我当然能看得出她喜欢你。”
    这……
    “秦政啊，我要跟你说的是，女人的爱情很珍贵，尤其像羽灵这样的女孩，动感情更加不易，如果你真的爱她，就答应我，好好珍惜她，好么？”老爷子说道。
    我望着老人深情的嘱托，一时间有些慌乱，毕竟，我是假的，这是我无法承受的。
    我正无法面对，好在羽灵忽然进来，替我解了围。
    羽灵进来笑道，“爷爷，您又拿秦政虐菜呢？您那围棋水平，不是摧残人家秦政的自尊心么？”
    老爷子埋怨道，“越来越没礼貌了，你怎么又没敲门进来了？”
    羽灵笑道，“您瞧您，这又不是您中科院的办公室，还怕我泄露您的研究成果啊？”
    老爷子笑道，“没大没小。”
    羽灵见我神色怆然，在一旁发愣，笑道，“怎么了？臭小子？是不是被我爷爷杀的片甲不留？你也不用太在意，我爷爷的围棋水平当年都险些进了专业队，那可是陪首长下过棋的人，你就是输的再惨也是正常的。”
    老爷子笑了起来，“好了，咱们出去吧。”
    我站了起来，准备出去，老爷子对我说道，“秦政，别忘了我跟你说的话，早点给我答复。”
    我一愣，默然的点了点头。
    羽灵问道，“答复什么呀？”
    老爷子笑道，“这是我们男人之间的秘密，你就别问了。”
    羽灵一笑，“我才懒得问呢。”
    我们从老爷子的书房走了出来，来到客厅里，我发现季白已经离开了，一些亲戚也离开了，而冉家的其他人脸色都不太好看。
    老爷子问道，“咦？季白走了？”
    冉宏志没好气道，“那人家可不是走了么？人家是专程来给您拜年的，您倒好，搭理都没搭理人家，跑到书房和秦政下什么破棋去了，那人家能高兴么？”
    “我怎么没搭理人？”老爷子说道，“我不是跟他说话了么？再说，你们不是陪着他呢么？”
    “您就那么客套几句算什么呀？”冉宏志不满意道，“同样都是给您来拜年的，您对秦政什么态度，对人家什么态度？您这一碗水都端不平，让人家季白心里能平衡么？”
    “你这是什么话？”老爷子气道，“我怎么一碗水端平？再怎么说，秦政是羽灵的男朋友，这能一样么？我和未来的孙女婿聊聊天下下棋怎么了？招你这么多话。”
    羽灵也说道，“三叔，您就少说几句吧，这大过年的，吵什么呀，季白他是我朋友，我没看出他有什么不高兴的，您激动什么呀？”
    冉宏志一听羽灵这么说，更加生气，“羽灵，老爷子糊涂，你不能跟着糊涂呀！这人家季白为什么来给老爷子拜年，你心里真的没数么？普通朋友？普通朋友你爷爷过寿人家能送那么大的礼？”
    “人家有钱，想送什么送什么，怎么了？”羽灵说道，“您这儿激动什么呀？”
    这还是我第一次见羽灵当面顶撞冉宏志。
    冉宏志一听更加生气，说道，“行，既然话都说到这儿了，今天我也就敞开了说吧，羽灵，你不能和秦政在一起！我不同意这事儿！”
    “笑话。”羽灵冷笑道，“三叔，和谁在一起是我自己的事情，您就算是长辈，也轮不到您反对吧？”
    老爷子也气道，“宏志！你……你这在说些什么？人家秦政还在这儿呢！你再胡说八道，信不信我抽你！”
    冉宏志说道，“爸，您今天就是打死我，这话我也得说，羽灵，你不能和秦政在一起，你必须得和季白在一起，因为这不光是你个人的感情问题，这关系到我们家族的利益，你嫁给季白，我们就能和盛美集团强强联合，我们宏远集团才能发展壮大！”
    羽灵冷笑一声，“三叔，你少拿这些来压我，我跟谁在一起，那是我自己的事情，跟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为了和盛美合作就想让我嫁过去联姻，都什么年代了三叔？你说这些不觉得可笑么？”
    冉宏志点点头，说道。“好，既然你不顾我们家族的利益，非要执意和秦政在一起，那也行，宏远集团的董事长的位置，立马给我让出来。”
    羽灵笑道，“三叔，您折腾来折腾去，就是为了这个目的吧？这公司是我爸创立的，我继承合理合法，您还是别多想了。”
    “没那么简单。”冉宏志说道，“宏远确实是你爸创立的，可它也是股份制企业，董事会有权投票任免董事长，这里我，还有你两个姑姑，还有公司的一些其他的董事都有这个意思，你最好还是有点心理准备，今天这事儿必须得定下来。”
    我吃了一惊，没想到，冉宏志这家伙，居然在这种场合下进行了逼宫！
    而羽灵的两个姑姑，显然早已经站在了冉宏志那边。
    第580章 决不妥协
    老爷子一听冉宏志这话，登时气的浑身发抖，拐杖在地上杵的砰砰响，骂道，“老三，你在说什么？你是想今天气死我是不是？”
    冉宏志抬头说道，“爸，我没那意思，只是有些事情，毕竟关系到家里其他人的利益，不能由着她乱来。”
    “我怎么就乱来了？”羽灵质问道，“三叔，我不和季白在一起，和秦政在一起就是乱来？不接受你们给我安排婚姻就是乱来？就是不管你们其他人的利益？既然你这么着急的话，不如您嫁给他算了。”
    “你这是什么话？”羽灵的大姑站起身来气道，“羽灵，那我们和你三叔想让你和季白好，不仅仅是为了咱们家族的利益，也是为了你的享福着想啊，你想想看，人家季白是什么条件，什么出身，人家小伙子长的什么样，跟明星一样，还对你这么痴情，你说这样的小伙子世上有几个？你怎么就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你糊涂！”老爷子气道，“你们都多大的人了，这点简单的道理能不明白？那感情的事儿能这么衡量么？我说你们几个今天这是要干什么？”
    “爸，”羽灵的小姑站了起来，说道，“这不是咱家的大事儿么，我们今天也是想好好商量商量。”
    “商量个屁！”老爷子忍不住骂道，“亏你们一个个的都还是知识分子，有拿孩子的感情问题出来商量讲条件的么？怎么着？这是又回到旧社会去了？有钱人家包办起婚姻来了？”
    “爸，您怎么说的那么难听啊，这怎么能叫包办婚姻呢？”她大姑说道，“我们就是看羽灵和季白吧，从小这青梅竹马的，季白呢又对咱家羽灵有意思，错过了实在是可惜。”
    老爷子冷笑道，“那照你这么说，我看你错过了刘德华也挺可惜的。”
    “老爷子，您这不是抬杠么？”羽灵的姑父也没忍住说道，“我们这也都是为孩子着想……”
    “行了行了，”老爷子打断了他的话，“你们呀，也别拿这借口当屁帘子，你们到底是为什么想的，我们一清二楚，我就说一句，羽灵是我的大孙女，她的感情问题，必须得由她自己做主，哪怕她自己选一要饭的，只要她乐意，你们也必须无条件的支持她，再说了，我看秦政这孩子不错，我很喜欢他，做我的孙女婿挺好。”
    他说到这儿，我和羽灵对视了一眼，我心里实在有一种犯罪的感觉。
    老爷子这么看重我，可我却欺骗了他，实在是……心里不是滋味……
    “行，既然您和羽灵都认可秦政，那我们当然也没有什么话好说，但是，今天公司董事长的位置，羽灵啊，不是三叔我要抢，但是我们现在一致认为，你根本不为家族的利益和集团的大局着想，你还是让出来吧。”
    “让出来您自己来呗？”羽灵说道，“三叔，您要是真能力卓绝我让出来也无可厚非，可您自己说说，我爸当年出事，把企业交给您，这也有些年头了，您做出什么业绩了，不就是那几个芝麻粒儿的小项目么？这当年的滨海地产龙头，都快没有人知道了，您自己什么能力您不清楚么？”
    “羽灵，你三叔就是再不济，他也把宏远集团延续下来了，当初你爸交给他的那可是个烂摊子，这大家都清楚，是我们大家一起辛辛苦苦才维持到今天的，”羽灵大姑说道，“至少他有一点比你强，那就是全心全意为我们这个家族的利益在考虑问题！”
    “难道我就没有么？”羽灵激动的反驳道，“我接手公司多长时间，你们手里的股价和年底的分红翻了多少？”
    “哼，你不说这事儿我还不生气，你一说这事儿我就来气！”冉宏志气道，“咱们的分红是翻了翻，可这是怎么来的？是你接受了贾伟业的好处，项目的地是他给你拿的！他是什么人，他当初怎么害惨你爸你妈的你自己不知道么？你还接受他的好处？你知道他安的什么心？眼前看着是他对你好，可谁知道这里面会是什么样的陷阱？那华国天就是活生生的例子！我可不想我们宏远将来变成国天那样！”
    “我拿回来的不过是本来就属于我爸的东西，至少我不觉得这里面有什么陷阱，再说了，就算是有陷阱，我自己承担后果，你们拿好你们的分红就是了，跟你们有什么关系？”
    “什么叫跟我们没有关系？”她姑父说道，“我们也是公司的董事，我们有责任选一个真正为我们负责任的董事长。”
    “就你还董事？”老爷子气道，“我看你一点儿也不懂事，这当初要不是你大哥宏远给你们股份，现在这企业有你们半毛钱关系么？轮得到你们在这儿指手画脚？”
    “是，大哥是对我们好，可现在大哥已经走了，所以我们就更想让他一手建立的事业能够越做越大，越做越好，”冉宏志说道，“羽灵啊，咱们可是亲叔侄，一家人，你说非要走到那个份儿上么？”
    “是啊，羽灵，当姑姑的对自己的侄女儿还能有什么坏心眼，当然都是盼着你好啊。”羽灵的两个姑姑也苦口婆心的说道。
    “亏你们还知道你们是她亲叔叔亲姑姑！”老爷子气道，“我告诉你们几个，你们谁要是再敢动这个董事长位置的念头，或者是羽灵自己感情的念头，我就跟谁断绝关系，不信你们就试试看！”
    “行了，你们都别说了。”羽灵忽然说道，她红了眼眶，“宏远是我爸一手创立的，而且我也是法定的合法继承人，我是要实现我爸没有完成的心愿的，在此之前，等将来完成以后，这个位置我可以让，但是在此之前，你们谁也不要想了，我是绝对不会妥协的！”
    说完，她就哭着跑了出去。
    我见状，和老爷子打了声招呼，也急忙跟了出去。
    第581章 被撞见
    外面天色已经黑了，华灯初上。
    我开着车，载着羽灵往她家去。
    羽灵坐在副驾驶上一语不发，车窗外城市耀眼的霓虹不时照亮她的落寞。
    她今天哭了太多次，我想，她一定很累很累了。
    “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羡慕你了吧？”羽灵叹了一口气说道。
    “好像……有点能理解了。”
    “我上学的时候，有的时候穿一件名牌，好多同学都羡慕我，可其实，恰恰相反，我真的很羡慕他们，羡慕的要死，羡慕他们能有一个幸福完整的家庭，爸爸妈妈在身边的呵护，能有真正疼爱他们的长辈，如果让我拥有这些，我宁愿不要任何财富，我宁愿我爸妈是捡破烂的。”羽灵望着外面流动的夜色怅然的说道。
    我也叹了一口气，说道，“我记得有句话说，我们每个人，总是仰望和羡慕着别人的幸福，一回头，却发现自己正在被仰望和羡慕着，其实，每个人都是幸福的，只是，你的幸福，常常在别人眼里。”
    “这是在安慰我么？”
    “算是吧，你也别太伤心，别人的叔叔姑姑疼他们，或许只是因为没有太多的利益牵扯罢了，真的要是像你们家这样，家大业大在巨大的利益驱使下，我想谁也未必能做到多高尚，都是人的本性使然，”我说道，“再说，不是还有爷爷保护着你么，我想，他们也不能怎么样的。”
    羽灵点了点头，“这就是我让你冒充我男朋友的原因，我早知道会有这天的。”
    “这办法确实管用，只是……”
    “只是什么？”
    “只是，你考虑过爷爷的感受么？”我说道，“他那么疼你爱你，如果让他知道了我们是假的，你不怕他伤心么？”
    羽灵一愣，“我不是不担心，可是我现在真的没有任何办法，要想帮我爸完成他的心愿，我必须这么做。”
    “他们不是说了么，只要你肯和季白在一起，董事长就还是你的。”我说道。
    羽灵抬头看着我，“所以……你也希望我和季白在一起？”
    我一愣，笑了一下，“我只是觉得，季白这人其实还不错，你们确实也算是青梅竹马，况且，他当初也那样救过你，看得出来他也很喜欢你，难道你就真的一点儿也没考虑过他？”
    “我和他……”羽灵顿了一下，说道，“我不知道该怎么说，有一半，是我知道他妈妈对宏远有所企图，所以我本身就有些排斥，而另一半，可能正是因为当年那件事，虽然我内心对季白充满了感激，可那件事给我们双方都留下了一些阴影，那些阴影，掩盖了很多东西，所以，我始终找不到爱情的感觉……”
    “季白的妈妈对宏远有所企图？”我不解道，“他们盛美现在不是做的挺好的么？”
    “那个女人，可不是个简单的女人。”羽灵说道，“他们盛美在零售业做的相当不错，可她不满足，现在也要进军地产，但进入一个新的领域，一切从零开始可没那么简单，需要成熟的运作体系，就算是有钱，也需要时间来建立，但她显然不想从零开始，对于房地产行业，时间就是最大的风险，谁也不能保证她花了时间和资金建立起成熟的体系后，市场会变成什么样，宏远目前虽然不济，但毕竟有成熟的体系，所以她需要这些。”
    “原来是这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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