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约每百年北冥洞的屏障就会逐渐消失,里面的妖魔都会出来作怪,照理说这事如此稀松平常,但这次常珹脸上的忧愁却是一见便可知的。
「常珹,放宽心。」
常珹苦笑回应:「不到百年,妖魔竟猖狂至此,你想为何他们有那么大的胆子?还敢直接挑衅天庭,知道他们魔主换人了吧?」
千玦点点头。
谁人不知道呢,这新一任的魔主杀了上位魔主,听说还是用了惨绝人寰的方法夺得这个位置,所以刚坐上这个位置,正自满着,妄想一举拿下这五界。
「这魔主嗜血,最好五界纷乱,他最是开心。」
「很厉害?」
常珹耸了个肩,才道:「厉不厉害我不知道,但没人性是肯定的,不过能坐上那个位置的,都不是省油的灯。」
「带你去一个地方。」
常珹笑着看他,道:「你哪来那么多地方?」
「去不去?」
当然去啊,千玦找的地方都很幽静,他很喜欢,说完,千玦拉着他转身消失来到了河岸边。
「这里?」
千玦拉他坐下,草皮很乾净,上头还有些水珠,大概是人间刚下完雨所留下来的吧。
「来看日落?」
「我以前很喜欢来这里,看看日落也看群鸟飞翔,心里就会很平静。」
「你很喜欢人间。」
千玦浅浅一笑,道:「人间景色多变,确实是喜欢。」
常珹安静了片刻,才道:「那时候我说如果不当神仙了,就来做个凡人是认真的,千玦,等天魔之间的事解决了,我就恳请天帝,去神籍入凡间,所以你...」
「你在哪我就在哪。」
常珹笑了,他看人间的风景笑了、他看群鸟飞离岸边也笑了,但真正让他发自内心地笑却是因为千玦,原来只要有他在,他就可以一直像现在这样笑着。
***
天魔之战似乎来得比想像地快,多数妖魔试图打破天魔之间的结界,如今补土只能治标却无法治本,真正要防杜,就只能将妖魔打回魔界。
「上神,这下该如何是好?」
天将就等常珹发令,只要他一声令下,眾兵就会听令,最好能一举拿下妖魔,可只有常珹知道,轻举妄动万万不可为。
千玦知道他在佈局,因为只要一步错,就会步步错。
「千玦,我不知道北冥洞什么时候会完全破裂,兵将也不可能一直全守在这里,唯一我现在能想到的就是速战速决,减少兵将疲惫...千玦,我要亲自打破天魔之间的结界!」
此话一出,千玦脸立刻沉了下来,但很快地就恢復正常,道:「风险极大,可是常珹我信你,你的任何决定我都支持。」
他的手紧紧握住了常珹的手,他没有什么本事,可是支持他的心、想守护他的心他的心还是有的。
「谢谢你千玦,等此事过,咱们就可以好好想想,要如何在人间好好生活。」
可常珹错了,他没想到,这一战却害得他失去了挚爱。
常珹毁了天魔之间的防护网,顿时妖魔倾巢而出,刚开始真如他所预想的那样,将半数的妖魔一网打尽,可他没想到的是,魔主也早有防备,看来他真的是为夺得这五界而煞费苦心。
原来魔主已在人间伺伏多时,偽装成天将,可常珹却不晓得,还是千玦发现,但那个时候发现却已经晚了,魔主已长枪对准了常珹,没时间了...千玦推开了他,替他挡下了那一刀。
常珹亲眼看着千玦从空中坠落,飞快地接住他,让他得以安全降落,可是他的伤势太重,常珹边按着了他的伤口,边渡给他灵力。
「常珹,不能让魔主达成目的,你快杀了他...」
常珹在魔主与千玦之间犹豫着,可千玦一直说着:「常珹,你不去阻止,五界就毁了...」
最后,常珹告诉他,要千玦等他,他很快就回来,治他的伤...
***
常珹不愧是天庭第一武将,哪怕魔主再难缠,最后还是带着胜利回来,他大气都不敢喘上一口赶紧回到了千玦安置的地方,却看见他一动也不动了。
他寸步难行,边走边流泪,从这儿走到千玦面前于他而言是最远的距离,他害怕千玦就此离开他。
「千玦,你醒醒啊...」
走了好久终于他走到了那人的身旁,抱起了他,幸好,还有呼吸。
「千玦、千玦。」
常珹赶紧渡灵力给他,可他渡给他的通通都进不了千玦的身体里,只能眼睁睁地看他的灵力一点点消散。
「别哭。」
千玦知道他回来了,也代表他获得胜利,努力地笑着说:「常珹...别哭,你哭不好看,要笑。」
常珹哪能控制自己的眼泪,不停地流,哭到差点断气,道:「你不能离开,你离开了我怎么办?」
千玦伸出手替他抹掉了眼泪,道:「常珹,对不起,我要暂时离开你了...」
「你说什么我听不懂、你...」
「常珹,你听我说,我不会死的,但是我要消失一段时间聚集元神,百年后,我会回来,如果到那时,你还是一个人...可以和我在一起吗?」
「说什么傻话,我永生永世等你。」
千玦笑了,而常珹的泪水却滴滴落在了他的脸上。
「常珹,我一直忘了跟你说,我很爱你...」
千玦的身体渐渐变成透明,然后分化成数个碎片,消失在这世间,留下的,是天降下的永生花瓣。
那一刻他才明白,千玦说的是何意...原来他本身就是一朵永生花。
我会等的...不管过了再久,我都会一直等着。
***
天帝本要赏赐,可常珹都拒绝了,他只提了一个要求,希望天帝去他神籍,他要在人间等他回来,天帝知道他心意已决,知道留不住人,便让他离开了。
常珹梦醒了,那个人一样只出现在梦中,可他不绝望,哪怕已经过百年。
「千玦啊千玦,前两天我又去那个岸边看群鸟飞翔,彷彿回到那时,这百年来,时间在那里似乎一点也没流逝,哦,对了,我要说我在百花树旁盖了一间木屋,就等你回家。」
常珹喃喃自语,他不知道千玦会不会听到,可是只要讲出来,他就觉得他的心意,不会被辜负。
***
「想什么呢?」
太灵见常幽一副心神不寧的样子,担心他身子不舒服。
「没有,我就是突然想起我师父。」
「你师父不是好好的?」
「是,但我想不透的是,为何他知道要用补土修补裂缝?」
太灵耸了个肩,道:「与其有那个间空想这事,不如多想想我吧。」
常幽叹了一口气,真不是他要想,而是他能想的除了太灵,也就只有他师父。
「那你想我师父会不会接受你我?」
「他不接受是他的事,我们开心就好。」
太灵的想法很简单,就是除了他自己和常幽的想法外,其他人的想法都不是想法,准确来说,因为毫无干係所以不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