扇子没有展开,充当了揭盖头的杆子挑起了盖头的一角。
可盖头刚挑到一半,绥汐手不自觉握紧了藏在衣袖的那朵被封存在一段冰棱中的青莲。
她抬眸留意着时机,等到那盖头揭到能够瞧见青年优美的下颌曲线的时候。
少女直接将那冰棱取出,像是拿着一把匕首一样狠狠地往对方身上刺去。
她的盖头掉下来,金步摇因为她剧烈的动作晃动着,在红烛灯暖之间有些晃眼。
红衣男子一惊,酒醒了大半。
他眼疾手快的伸手扣住了绥汐的手腕,力道不算大却足够让她没办法继续用力。
绥汐将他压在身下,手中的冰棱还差一点儿便刺进了他的身体。
也是这个时候她才看清楚了身下青年的模样。
他眉眼带笑,一袭红衣铺在床上显得如芍药一片,嫣红似火。
“……狐狸精?”
这幅勾人迷惑的模样,绥汐下意识的将心中的疑惑脱口而出。
那青年一愣,唇角的弧度上扬的更甚。
“姑娘,我看起来有那么像精怪吗?”
“至少长得挺像。”
绥汐因为被束缚着没办法用力,也没办法挣脱。
她瞧着身下男子这般游刃有余,连呼吸都没有乱过一丝的样子便知道自己暂时是拿他没办法了。
她觉察到了他话里有话,垂眸仔细盯着对方看了一会儿。
“听你这话你不是这府邸的主人?”
红衣男子无辜地眨了下眼睛。
“当然,这种幻术变化而成的破屋子我怎么看得上。”
绥汐也没管他说的什么幻术,她暂时摸不准对方是好是坏。
她指尖微动,视线怀疑地落在了他身上和自己一般无二的红衣上。
“我喜着红衣。”
她半信半疑。
“既然你说你不是妖怪那可敢让我用这个冰棱刺一下,是真是假一试便知。”
绥汐知道自己奈何不了对方,好在对方暂时也没有伤害她的打算。
不过她没那么好糊弄,直勾勾地盯着他这么说道。
青年眼眸转了转,瞥见了绥汐手中的那朵被封存着的青莲。
他觉着眼前的小姑娘实在有趣,从最开始的好奇进来看看,到现在竟生了些逗弄之意。
“可以是可以,只不过我怕你后悔。”
“……你会因为现了原形而恼羞成怒杀了我?”
“那倒不会。”
“那就没什么好后悔了。”
真人说这东西能护她平安,妖怪魔修最是畏惧。
绥汐沉默了一会儿,怕对方骗她,决定还是试一试。
青年见绥汐是铁了心不信任自己要亲自一试后,他叹了口气。
松开手束缚着她的手躺在床上任由她试。
绥汐将冰棱一端慢慢抵在青年的脖颈。
“等一等。”
青年突然唤住了她,绥汐被吓了一跳。
“姑娘你可温柔点,我怕疼。”
他笑意盈盈地看着紧张着双手拿着冰棱的绥汐,眼里流转着的满是调侃意味。
“……”
绥汐将冰棱往下,在刺破了一点儿他的皮肤的时候。
刚一碰触到,那冰棱连带着里头的青莲一起,跟脆玻璃似的,一碰就碎了。
少女傻了眼。
这真人给的东西怎么说碎就碎了?是不是有些过于草率?
“这可不怪我哦,我可提醒过你,是你自己非要试的。”
青年将脖子上落着的一点儿冰渣子给拿开。
“现在你信我不是什么山间精怪了吧。”
“我瞧着刚才你们轿子是往那精怪的洞府里抬,于是跟过来好心帮你把它给解决了。姑娘你却这样误会我实在让我心寒。”
绥汐只是看着他嘴叭叭叭的,都没怎么注意听他说话。
她看着自己手里剩下的碎片,然后取了带有青莲的花瓣的碎片小心翼翼包在了手帕里。
绥汐从对方身上起来,然后将外面套着的新服褪去,头上的簪子步摇什么的一并取了下来。
“抱歉,当时的情况紧急,你又穿着红衣,实在是让我很难不将你错认。”
此时天已经完全黑下来了,他们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实在不合适。
“既然误会已经解除,我想就此与公子别过吧。”
“这么晚了姑娘要去哪儿?外头虽没了精怪可保不齐会遇上什么坏人,你还是在这里待着等到天明再离开吧。”
青年慢条斯理地坐起来整理着身上的衣服。
他弯着眉眼,模样在周围红烛的光亮绰约里显得朦胧又美好。
“……可我们孤男寡女的共处一室实在有些不妥。”
绥汐一直戒备着与对方保持着安全距离,她眼眸闪了闪这么闷闷地回答着。
“啊,姑娘是怕自己觊觎我的美色控制不住自己是吧?没关系,我力气大足够压制住姑娘的。”
他恍然大悟。
“……你想多了,我对你毫无兴趣。”
在见过林深之后,尽管眼前的男人长得并不比他逊色。
可这并不是容貌谁更胜一筹的问题,而是绥汐就吃林深那一挂。
比起热情似火,她更喜欢温润纯情的。
瞧见眼前人的时候她顶多惊艳一下,却也不会生出丝毫旖旎。
红衣男子是真正看清了绥汐眼里的清明,他听后笑了笑。
“我明白了,姑娘是怕我控制不住。”
“难道姑娘是觉得你比我好看?”
“不是……”
绥汐被噎住了。
“那你还担心什么呢?”
“……”
艹!
第十二章
绥汐和那红衣男子夜里时候在那精怪变幻的府邸里凑合着住了一晚上,隔日一早她便收拾东西准备离开了。
那男子说他是个不出名宗门的散修,昨日瞧见那精怪要来糟蹋她,于是还没给他进门的机会便路见不平见直接咔咔两下给解决了。
绥汐一直对此持半信半疑的态度,不过唯一能确定一点的的对方的确不是普通人。
哪怕他起了恶意,她这种还没入道的凡人也不是对方的对手。
于是她对他还算客气,心里也时刻警惕着。
“天已亮,我还要赶路便在此与公子别过了。”
绥汐几乎一夜没睡,他倒是睡得香甜。
听到她起身收拾东西的动静后这才睁开眼睛。
“这么早啊?要不一起吃个早饭再走吧。”
他一边打着呵欠一边自来熟地这么建议道。
“不必了,我急着赶路。”
绥汐从一开始便觉得对方蹊跷,不大想和他多待。
她说着便背好包袱准备离开。
“姑娘好像很怕我?我长得有那么面目狰狞吗?”
他摸着自己的脸一派委屈。
绥汐闭了嘴,知道一回他这对话便会没完没了。
她还是头一次见到这般自来熟和话痨的人。
“诶姑娘你别急着走啊,相识一场即是缘分。你要去哪里?我正巧也要赶路,没准我们顺路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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