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为剑修,顾长庚一向是清心寡欲,视外物为无物,更别提这种大多只有姑娘家才注意到的面容美丑了。
“你长得和我心意。”
那人也毫不掩饰自己的贪婪欲望。
声音似乎从喉咙里发出一般,如蛇一样冷血漠然,让人浑身都起鸡皮疙瘩。
顾长庚皱了皱眉,并没有被对方给吓唬到。
但是也没有立刻拔剑。
他手指搭在手臂上点了点,若是平日时候有人这般挑衅他,他早就动手了。
顾长庚是一个行动派,能用剑解决的事情他都不大喜欢用嘴。
然而这一次青年却迟迟没有动手。
他沉默了一瞬,不知道在想些什么,半晌,在鬼面没有什么耐心准备动手的时候。
顾长庚开了口。
“你可有将我们都瞧完过?”
黑袍人一愣,没想到对方沉默了这么久开口问的第一句话竟是这个。
“我自然是都瞧过了,这才来夺你的面皮的。”
他语气有些不满。
“我虽干得这般勾当 ,却也是个眼光挑剔的,我可不是什么人都面皮都要。”
那话可以直白了翻译过来理解。
——我不是什么随便的人,我的眼光很高,你不要侮.辱我的审美。
“谢谢你的抬爱。”
顾长庚没大听明白,不过也领会到了对方言语之中对自己长相的肯定和夸赞。
“我的意思是说,你可不可以去找我其他的师弟师妹们的麻烦?”
“呵,倒是个好师兄。
大难临头了还想着拉自己师弟师妹们下水,以寻得生机。”
鬼面心下有点儿可惜。
可惜了这么好的皮相下,这心却不及皮相的万分之一。
顾长庚眨了眨眼睛,不知道对方为何刚才还对自己满意至极,现在却又冷嘲热讽了起来。
“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青年薄唇微抿。
“不过我还是那句话,你要找人便去找他们吧。我想你该给他们一个锻炼的机会。”
“……是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吧。”
黑袍人还是头一次遇到这样脑回路奇怪的人。
他也不愿和顾长庚再多闲谈。
这个时候一团黑色雾气包裹着顾长庚周身,他似乎没有办法动弹。
只抬眸看向朝着他瞬身过来的黑袍男人。
他从衣袖之中将手伸了出来。
顾长庚清晰可见他尖而长的黑色指甲,如野兽的爪子一样锋利。
这指甲应该就是他用来生剥人面皮的。
顾长庚的手一动,手放在了惊寒剑柄之上。
“唰”的一声,剑光凛冽,从剑鞘之中一下子如破云般出来。
气势惊人,剑风凛冽。
刚才还缠绕在顾长庚周身的黑色雾气被惊寒一瞬便斩断挥散,没有了一丝一毫的痕迹。
和夜风拂面而过,沾染不了一点儿弥留的痕迹。
秋风扫落叶一般游刃有余。
那人还没有来得及反应,眼前寒光一闪,瞧都没有瞧仔细。
惊寒便搭在了他的脖子边上。
此时明明并不是冬日,可以顾长庚周围为中心。
一地的霜雪,连带着被子上也都是冰渣子。
月光清冷,从外头照进来的时候,更是森然寒冷。
“我说了……”
“去给他们一个机会。”
顾长庚沉着脸色,冷声警告着对方。
“……”
黑袍男懵了一瞬,后知后觉的意识到。
原来从一开始到现在,顾长庚就没有说过一句玩笑话。
“呵,说得倒好。若我挑了一个去夺了面皮,你会来杀我吗?”
“不会。”
“……真的?”
“我以心问剑立誓,若因此对你动手我修为不得寸进,永世不破瓶颈。”
这对于顾长庚这种剑痴来说,这已然是最毒的誓言了。
“……”
得了这个答复之后的黑袍男人没有丝毫的安心,陷入更长久的沉默之中。
“……好师兄。”
半晌,他这么言简意赅地评价道。
不是他好欺瞒一下子便相信了顾长庚的话。
只是他运气不好,一下子便找了块硬石头碰。
现在他再在这里待着,顾长庚不会放过他。
刚才只是简单的一剑下去,他便知道自己如今想要逃已是不可能了。
既然顾长庚以剑发了这般誓言,他也没什么太多顾忌了。
他刚准备再去隔壁寻一个目标的时候,门“啪”的一声就这么猝不及防地推开了。
“顾师兄!那鬼面死了没!”
最先推门进来的绥汐,她嘴比脑子快。
她开口之后瞧见那黑袍人还安然无恙地站在原地后一愣。
而黑袍男人瞧见绥汐的时候也一愣。
然后抬眸看向了一旁站着的,不知为何黑着脸的清漱。
他舔了舔唇角,压低了声音。
“虽然女气了些,不过你也不错。”
“那便退而求其次,就要你了!”
清漱站在原地看着对方往自己这边扑了过来。
速度很快,快得只能瞧见残影。
然而她并没有移动分毫,和顾长庚刚才一样没有丝毫躲避的打算。
只是清漱也没心情和对方周旋。
她抬眸瞧见一抹黑色身影遮掩住了自己。
手腕一动,一枝桃花不知从何处取出。
花叶清浅,清香扑鼻。
一簇一簇,瞧着便如一片春日一般,生气盎然。
这是桃源千年的桃枝,看似柔和美好,和普通花叶一般无二。
然而花叶在对方靠近的瞬间如花海一般缠绕住了他。
每一片如刀刃般刺进他的躯体。
桃枝的枝干如剑凛冽,狠狠刺入了他的心脏。
刹那之间,黑袍男人生生地断了生息。
连挣扎的机会都没有。
清漱冷着眉眼将桃枝收回,带起了殷红的血色。
映照在她的眸子里面,有一种说不出的艳色和漠然。
绥汐怔怔地看着清漱用手帕擦试着手上溅落的一些血迹 。
动作漫不经心之中透露出一点儿慵懒。
她是手背白皙细腻,血珠子落在上面如红梅落雪。
恍惚之间如画卷似的,很是凛然美丽。
擦拭干净之后,清漱随意将手帕扔在了他的身上。
那轻飘飘的样子,就如同对方殒命在她手上时候一样,轻贱如草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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