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后鲍江河就被关在了院子里,他知道自己估计是走不出这个院子了,但他的相好也被送了进来,每日有吃有喝,不必自己干活,被人白养着,他也算是知足。
——
“鲍教主失踪了!”
“已经有一月不见人了。”
“发生了什么事?”
“快去张氏茶馆!”
“那小白莲教的教主在茶馆里讲生平呢!”
“这可是个稀罕事,竟没人管?”
“那怎么知道,许是上头的大老爷也发觉小白莲教的好处了?”
百姓和教众们纷纷涌入张氏茶馆,许多人挤不进去,只能在窗口看,人挤人人挨人,过年时也没有这么大的场面,张氏茶馆的老板笑得眼睛都不见了,牙豁子也露了出来,今日一过,他张氏茶馆也算是闻名平江了!
鲍江河也是头回看到这么大的场面,以往面对信徒的时候都不曾这么紧张过。
他脑子里想起昨夜宋濂对他说的话。
“鲍公子想来也不愿总在院子里,若想出去,当是要为大人分忧的。”
他这就过来分忧了。
鲍江河咽了口唾沫。
“在下姓鲍,原先是小白莲教的教主。”
教众们哭喊着:“教主!教主!我们在这儿呢!”
鲍江河看着教众们,心里也不是滋味,来这儿的都是普通教众,不知道里头的弯弯绕绕,那些没来的,估计正想着怎么能在他没说出真相之前弄死他。
已经走到这个地步,再没有回头路了。
“几年前,鲍某与诸位一样,不过是个平头百姓,父母兄弟早死,一人吃饱全家不饿,靠与人做脚夫维生,日子过得艰难。”
鲍江河的心绪终于慢慢沉稳下来,他想起以前的日子,为了生计忙碌奔波,以前觉得苦,现在想来,竟也算不上什么苦日子,受点脸色,却依旧可以填饱肚子。
日子过得也简单,哪怕吃一顿肉,也觉得满足的不行。
“后来听说北边白莲教势力庞大,过得是人上人的日子,心思就慢慢活动了。”
“就假借白莲教的名义,弄了个小白莲教,当时不过是想着收些信徒,也好叫鲍某能过得好些,存点娶媳妇的钱。”
“也不知怎的,信徒对越来越多,跟随鲍某的人也越变越多,逼上梁山,不得不往前走。”
“身边的亲信也有了自己的思量,既然韩山童能自立为王,韩林儿能称帝,他们就觉得我也行,到时候各个都能当官,享受荣华富贵。”
说到这儿的时候,下面的信徒已经半疯半癫了。
“教主!必然是有人逼教主这么说的!”
“教主啊!”
“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
鲍江河却不为所动:“教众献上童男童女,这些人我都没留在身边,亲信们把人要了去,收归房内,玩死了玩残了,变告诉信徒,那是神佛带着他们的孩子过好日子去了。”
……
“你们这些披着人皮的畜生!”女人四十多岁,面黄肌瘦,她穿着布衣一脸愁苦,原先只是麻木的听着,此时才疯了一般大吼起来,“我知道!我什么都知道!我看到我儿的尸骨了!你们就把他丢在野外!我去摘野菜的时候看到了!我儿只有十二岁!你们怎么下得去手,怎么下得去手!畜生!”
旁边不是教徒的人问她:“那你怎么不跟旁人说?”
“就是,儿子死了,当娘的竟不给他寻一个公道?”
女人太瘦了,瘦脱了形,眼珠子都凸了出来,她嘴唇颤抖地说:“我说了,我跟我家的说了……”
旁人又问站在她身旁的男子:“那可不仅是她的儿子,也是你的儿子,你这个当爹的,竟不把儿子的命看在眼里?”
佝偻着腰的中年男子看上去像个老人,他的两鬓斑白,若是不说年纪,看上去竟像年六十的人了,他嘴唇微微颤抖,不敢抬头见人:“哪个敢说呢?我们村子里的人都是小白莲教的教徒,他们都信教主,哪个会信我?村里一个读书人,说小白莲教只是装神弄鬼,当天半夜便没了,我家……我家连读书人都不是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