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丝一样的面条盛在清汤里,上面只点缀着一些葱花。
葱花翠绿,瞧着倒是喜人,可再绿也只是葱花,不是翡翠。
真的没有一块肉!
壮汉悲愤拿起筷子,突然一愣。
这筷子……好像是银制的!
他有点不敢相信,又不好意思问,挑了一筷子面条就往嘴里送。
面条入口,壮汉立刻呆住了。
韧糯爽滑又说不出来的鲜美,这真的是阳春面?
心中怀疑着,手上反应却快。
一时间只听到壮汉哧溜哧溜吃面条的狼吞虎咽声。
咕咚咕咚,壮汉捧着青花碗把最后一点汤汁喝完,连葱花都没放过,随后开始发呆。
他怀疑他吃的不是阳春面。
阳春面十文钱一碗,他常吃的。
“客官还要点什么吗?”蔻儿笑吟吟问。
壮汉回神,低头看舔得干干净净的碗。
说得好像他能随便点,不就只有烧猪头嘛。
想到这里,壮汉有点想哭。
阳春面都这么好吃了,那该死的烧猪头到底有多好吃!
“再来一碗阳春面!”壮汉咬牙切齿喊出这句话。
喊声有点大,引起了埋头吃烧猪头的老尚书的注意。
“还有阳春面?”胡子沾着酱汁的赵尚书茫然问红豆。
烧酒太好喝,烧猪头太好吃,他一时竟忘了点别的下酒菜。
骆大都督请客,他只点烧猪头,这不是看不起人嘛。
“还有什么下酒菜,一样端一盘上来。”
红豆看赵尚书顺眼极了,笑容都甜了些:“除了烧猪头,还有阳春面。”
赵尚书:“……”
这不是等于没说?
女掌柜快步走过来:“对不住了,小店刚开张准备不足,今日的下酒菜只有烧猪头。”
“那明日有什么?”赵尚书下意识问。
卫晗举箸不语,实则对这个问题也很关心。
“明日——”女掌柜含怨看了骆笙一眼,从牙缝中挤出一句话,“明日有卤牛肉。”
“别的呢?”
“没有了。”
赵尚书默了默。
今日只有烧猪头,明日只有卤牛肉,既然都是只有一个菜,这和准备不足有半点关系吗?
不过看在烧猪头的份上,明天他还来。
“王爷,要不要尝尝阳春面?”作为做东的人,赵尚书十分周到。
卫晗言简意赅:“一碗。”
赵尚书对红豆道:“三碗阳春面。”
本来觉得一只烧猪头吃不了,可现在隐隐觉得不够吃,那就再吃一碗阳春面吧。
三碗阳春面端上来不久。
赵尚书对红豆矜持点头:“再上一份烧猪头吧。”
“两份。”卫晗语气平静纠正。
赵尚书愣了一下。
没想到开阳王也这么能吃。
林腾忍着脸热看向上峰:“大人,卑职觉得还能吃一份。”
赵尚书果断道:“三份烧猪头。”
盛三郎扑过来,神情严肃:“客官,三份是不是有点多了?”
“不多啊,正好一人一份。”赵尚书倒是没有多想,因为吃得开心,好脾气解释着。
“可您……毕竟烧猪头吃多了不好消化——”
一把年纪的老尚书了,这么吃好意思吗?
赵尚书一脸淡然:“上菜就是,吃不完可以打包。”
盛三郎浑身一震,向石焱投去求助目光。
石焱懂,可是主子在这里呢,他能说什么?
见石焱指望不上,盛三郎心一横,道:“好叫客官知晓,咱们的烧猪头一百两银子一份。”
赵尚书胡子一抖。
毕竟驰骋官场数十年,忍下失声尖叫的本事还是有的。
缓了缓,赵尚书一字一顿问:“一百两银子一份?”
“对,少一文钱都不卖的。”为了保住自己那份烧猪头,盛三郎也是豁出去了。
女掌柜跺脚:“盛三——”
盛三郎面无表情:“明码标价,童叟无欺。不能等人家吃完了才说价钱。”
女掌柜两眼发直回了柜台。
而赵尚书沉默不语,正盘算着眼下三人一共吃喝了多少钱。
这么一算,老尚书差点昏厥过去。
他虽官至尚书,却是个发了俸禄就交给夫人的正经人,私房钱没有多少啊。
完了,完了,他付不起饭钱,回头被御史弹劾,皇上一问怎么回事啊?
呃,刑部尚书吃霸王餐。
苍天啊,他一世英名都丢尽了啊——等等!
赵尚书精神一振,突然想了起来。
他是托儿,这顿饭有骆大都督出钱!
缓过来的老尚书对盛三郎矜持点头:“上三份烧猪头,再加三壶酒。”
盛三郎痛心疾首去上菜。
林腾诧异看了上峰一眼。
真没想到赵尚书这般豪爽。
赵尚书面不改色,稳如泰山。
酒肆是骆大都督的掌上明珠开的,骆大都督当然知道什么价儿。
既然如此,他好歹是堂堂正二品高官,何必扭扭捏捏,反而显得骆大都督小气了。
就三个字:痛快吃!
当然,最主要的原因还是太贵,以后再想吃就只能自己掏钱,不能这么敞开肚皮了。
秉着少吃一口就亏大了的精神,赵尚书干掉了第二份烧猪头。
到最后,红豆实在受不住了,黑着脸道:“三位客官可以明晚再来,明晚有卤牛肉。”
赵尚书擦擦嘴,忍痛道:“结账吧。”
明日来掏的就是自己腰包了,能一样吗?
红豆拿着账单念道:“六份烧猪头六百两,十壶酒三百两,八碗阳春面四十两,诚惠一共九百四十两。”
赵尚书淡定如山:“记在尚书府账上,账单给我,明日来人结账。”
“赊账?”红豆声音陡然拔高。
这时骆笙开了口:“红豆,把账单给赵尚书。”
红豆不情不愿把账单塞给赵尚书,嘀咕道:“怎么能赊账呢。”
赵尚书佯装听不见。
不赊账,把他抵在这儿刷盘子吗?
一直坐在柜台边的骆笙款款走过来。
“赵尚书吃好了?”
“吃好了。”
骆笙点点头,看向林腾:“林公子吃着可好?”
被跳过的卫晗:“……”
第119章 有间黑店
林腾也没想到骆笙问过赵尚书就问他,当即耳根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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