岁晏只要一想到这个,浑身就发冷。
君景行一把抓住了他放在铜镜上的手,道:“你喜欢他这么多年,到现在悔了吗?”
岁晏抬头看他,轻轻摇头:“我从不会后悔。”
对于让他悔恨之事,他会选择遗忘;怨怼之人,他会老死不相往来。没人能让他后悔。
君景行伸手揉了揉他的头,无奈道:“那你现在想如何?放弃他?”
岁晏将发冠递给他,让君景行帮他束发:“我还不知道。”
君景行给他束发,漫不经心道:“这条路本就是歧途,并不是每个人都愿意陪你走到最后,你在一开始不就早做好准备了吗?”
岁晏看着镜中越看越陌生的脸,微微垂眸:“我没有。”
起初,岁晏只是想靠着端明崇那点微末的火光聊以慰藉,能让他在这处伤心地寻到一个缘由活下去。
但是在不知不觉间,那豆大点的火光添薪加火,逐渐一点点烧成了烈烈大火。
而岁晏经历过世间悲苦孤寒,对这种温暖才更加抗拒不了。飞蛾扑火,不是没有道理的。
岁晏起了床后,恹恹地躺在软塌上晒太阳。
岁晏已经许久没有发病了,乍一这样,君景行有些不适应,他哄着劝着岁晏喝了半碗药以防万一,在原地想了半天,还是让海棠把岁珣给叫来了。
岁珣本是要出门找江宁,听到海棠说岁晏有些不对,皱着眉到了偏院。
岁晏正闭眸睡觉,岁珣走上前,伸手在岁晏额头摸了摸。
岁晏张开眼睛,瞧见岁珣撑起身体坐起来,笑道:“兄长今天怎么没出去?”
岁珣道:“你是不是有些发热?”
岁晏自己试着摸了摸,摇头:“好像没有。”
岁珣这才放心,道:“我等会再出去。”
岁晏点点头。
岁珣欲言又止地看着他。
岁晏道:“兄长有什么事情直说便是。”
岁珣这才道:“明年开春之后,我带着你去江南过一段时间吧,岁家祖籍在江南,鸟语花香四季如春,很适合游玩养病。”
岁晏一愣,道:“江南?”
岁珣道:“嗯,我大概有三四年不用去边疆,我们能住上许久,你觉得如何?”
岁晏眸子微动,心猛地往下沉,他有些看不准岁珣是不是知道了什么,所以才会在这个节骨眼上让他离开京城。
岁晏沉默了一会,才道:“过年再说吧。”
岁珣道:“好,我们等着。”
岁晏正要点头,才像是反应过来似的抬起头,面无表情的看着他:“我们?”
们?
岁珣道:“嗯,江宁说想去江南看看山水,我已经答应了,带着你去只是顺便,你不去也没什么大事,在候府看家也可以。”
岁晏:“……”
岁晏将毯子一掀盖在头上,闷声道:“恭送兄长。”
岁珣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话了,有些疑惑的被岁晏强行送了客。
岁晏又在藤摇椅上睡了一会,耳畔隐约传来一阵脚步声。
岁晏迷糊地喊:“月见……”
有人在他耳畔轻笑:“是我。”
岁晏一僵,猛地将毯子一掀,脸上不自觉地浮现喜色:“殿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