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誉忍不住唇畔勾勒,这一动,又勾得先前被她咬破的地方一抹痛意,只是这摸痛意里,分明藏着说不清道不明的甜蜜。
眼见那道身影如兔子般蹦蹦跳跳出了小巷,又在宝澶搀扶下上了马车,头也不回离开,也未看他一眼,他却似是忽然知晓,这世上最幸运之事与他便当是如此,有他在,任她喜欢,任她恼,任她将心置于他心间。
马车缓缓驶离,钱誉仰首。
似是心间还能因她先前的回眸一笑,砰砰砰跳得飞快。
忽然间,早前心中的阴霾都似一扫而空。
她若有心,那他心中自有所想,有所念,同她分开八九月便也不是可怕之事。
“少东家,”肖唐来寻。
白小姐的马车都离开了,却还未见他出来。
只是临到近处,才见有人笑如花痴一般模样,肖唐愣愣上前。见得他唇间似是咬破微红,肖唐忽得捂嘴,“哦~~~~,少东家你同白小姐……”
肖唐自是惊异得说不出话来,眼中却是笑意:“白小姐真是,我们少东家这还如何去见人啊?”
分明是打趣话,钱誉伸手揽住他肩膀:“走,明日不见人呢,肖唐,我们明日去容光寺见舅舅。”
肖唐跟随他多年,自是知晓他眼下有多欢喜。
肖唐便也笑嘻嘻点头:“去去去!给舅老爷说说白小姐去!”
钱誉此回竟也没有恼他。
分明下午时候,有人还一幅愁眉不展的模样,眼下见过白小姐不过一刻,就愁云皆散,肖唐知晓有人是真的欢喜了!
兴许,等此番回了燕韩,便真是好事将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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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车中,白苏墨这一支伸手托着腮笑。
这满脸的笑意,都过了这般久,似是还未化开来。
宝澶一面看她,一面用手帕替她擦唇上。
她先前吓坏了,以为她家小姐是被钱公子咬了!
她想钱公子平日里见得还算斯文啊,怎得这般洪水猛兽的!
若不是见小姐喜欢,她都有些恼上这人了。
可待得越擦,才觉越不对劲。
这小姐唇上根本是好好的,哪里似是被人咬过的,应是……应是她家小姐穷凶极恶将别人的嘴唇咬破了还差不多!
再联想到白苏墨眼下这幅托腮傻笑的表情,宝澶娥眉微蹙。
不用想了,多半被咬的人是钱公子。
宝澶心中多少有些愧疚,先前正是错怪钱公子了,瞧这血渍,当是被咬得多疼啊。
宝澶再看看白苏墨,当真是一万个都想不出来。
宝澶懊恼:“小姐……你好端端的,你咬人家钱公子做什么?”
白苏墨本就生得美,托腮笑着的时候,一双眼睛便更美。
宝澶心中都颤了颤,难怪这钱公子被咬了也不喊疼,若是小姐这幅模样看他,他怕是欢喜都还来不及。
白苏墨还在弯眸笑着:“对了,上次宫中赏赐下来的云锦草药霜还有吗?”
她屋中的这些东西惯来都是宝澶亲自收着的,白苏墨一问,宝澶想了想,颔首:“有有有,早前宫中赏赐了两瓶下来,流知姐姐说先前用掉了一瓶,眼下还有一瓶在屋中收着呢!”
白苏墨莞尔:“晚些回了苑中,便找出来,给东湖别苑送去。”
宝澶一时没有反应过来,诧异道:“是钱公子被什么蛰了吗?”
白苏墨好气好笑,片刻,才颔首:“嗯,是被蛰了,还蛰得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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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誉:……咳咳,其实可以再蛰几下
第63章 眼光不错
这一路, 白苏墨都心猿意马。
等回了清然苑,才忽然想到:“遭了,竟还忘了件事!”
宝澶以为是露了大事,心都咯噔一跳。
白苏墨却带了她转身往骄兰苑去,今日晋元被爷爷叫去陪酒, 忘了去洛府接祖母, 先前听余韶说, 祖母正在置气,晋元便匆匆去骄兰苑了, 临行前还嘱咐她晚些时候来救场。
她却给抛到脑后了。
这下倒好, 还真应了这个‘晚’字。
祖母的脾气白苏墨最是清楚,惯来待她和晋元都好,可有些事情祖母若是再三叮嘱了, 若是还逆着祖母的性子,怕是要置气上好一阵子。
祖母是连爷爷都能当面怼回去的人!
今日哪会无缘无故唤晋元去洛府接她?
应当是给晋元相中的一门亲事, 是让晋元去给对方老夫人看看, 也顺便让两人在长辈面前见上一面的,这下倒好, 祖母最是要颜面的人,晋元这般不吭声得放了鸽子,祖母怕是在洛府那里失了颜色。
说起来, 晋元也是在替她照看钱誉那头, 她亦脱不了关系, 白苏墨脚下生风。
宝澶也连带着快步了些。
只是路上忽然想起何事, 又道:“小姐,你还没用晚饭呢……”
从顾府出来本是要去东湖别苑的,结果谁知这么巧合竟会在路上遇见钱公子,而后又直接回了清然苑,连外阁间都没踏入便又往骄兰苑这边去了,哪还有时间顾得上吃饭。
老太太和表公子都在骄兰苑,眼下这个时候去,怕是一时半刻也回不来。
宝澶道:“小姐,那奴婢稍后让骄兰苑的小厨房做些糕点来对付一口,等回了清然苑再让厨房做些吃食来。”
她素来贴心,白苏墨笑着应好。
骄兰苑同清然苑离得近,过来本就没几步路,再加上白苏墨走得快,眼下便到了。
余韶正好在苑中,见了她便迎了上来:“先前老夫人还念着小姐,让奴婢去清然苑请小姐,奴婢去了,听尹玉说小姐去顾府了,怕是要晚些再回来,方才正寻思着这事儿呢,小姐便来了。”
宝澶适时道:“小姐才回来,连饭都没顾得上吃一口,便来老太太这里了。”
“那怎么成!”余韶也是机灵的,“宝澶,你先同小姐一道去外阁间,我去让小厨房备些点心来。”
宝澶笑眯眯道好。
白苏墨看了看她,摇了摇头。
刚至外阁间,就见苏晋元坐一侧,手中端着茶盏自,眼睛不时瞥向一侧的梅老太太。
梅老太太却似是不见一般,也不搭理。
苏晋元应是碰了一鼻子的灰了,这便也不开口了,只是梅老太太偶尔看他一眼,他就咧嘴笑笑:“祖母,都置了一下午气了,别生孙儿气了,孙儿知晓错了。”
他哄长辈,尤其是梅老太太,惯来是一哄一个准儿,今日若不是真惹了梅老太太生气,也不至于如此。
白苏墨掩袖笑笑,“外祖母。”
苏晋元听这声音,近乎是“嗖”的一声从座位上弹起来:“祖母,表姐来了~”
梅老太太只是睨他,还是未搭理。
苏晋元嘿嘿笑道,便上前迎白苏墨,悄声道:“早前让你晚些来救场,你还真晚到这个时候,亏我今日在国公爷面前还不遗余力替钱誉说好话,你就这般敷衍我!”
白苏墨笑笑,也不多解释,只是道:“方才瞧着似是不好?”
苏晋元摇头:“岂是不好?这回可是真生气了!说是在人洛家的时候,曲老夫人直接掉眼色了,祖母险些下不来台。”
“那不生气才是怪了。”白苏墨轻叹。
言及此处,便都入了外阁间里头。
“外祖母。”白苏墨上前。
梅老太太自是连看都不看苏晋元的,伸手唤了白苏墨上前来坐。梅老太太身侧的位置就一个,白苏墨坐了,苏晋元便只得站着。
梅老太太也没说旁的。
倒是身边的刘嬷嬷知晓她心思。
苏晋元原本以为怕是要站着了,没想到刘嬷嬷端了凳子来,苏晋元笑眯眯道谢。
梅老太太瞥了他一眼,道也不说旁的。
屋中有丫鬟前奉了茶,白苏墨便寻了话题,解围:“明日是太后寿辰,外祖母可会一道入宫去?”
再气,苏晋元也是梅老太太自己的孙子,有白苏墨牵线,梅老太太神色缓和了许多:“外祖母不去了,前几日才入宫见过太后,明日宫中的人多,也不去凑热闹了,你同晋元一道去便是了。”
终于算是搭理他了!
苏晋元笑笑,果真还是白苏墨来好使。
白苏墨便笑:“明日我同爷爷和晋元怕是一大早便要入宫,外祖母明日有何安排?要不,让元伯带祖母去京中走走?”
梅老太太摆手:“不了,今日才累了心,明日歇歇也好。”
又含沙射影说到苏晋元那里去了。
苏晋元趁势道:“祖母,我错了,日后再不犯这样的糊涂了,日后祖母去到何处,我便去何处等着,实在不行,就寻一侧的客栈落脚,翌日一大早便去接祖母!”
“尽胡诌!”梅老太太气不打一处来,“你可知今日人曲老太太都冲着你祖母掉眼色了,我这还在人家家中,也真是没脸多呆了。”
白苏墨使眼色。
苏晋元赶紧起身,上前。
一面给梅老太太揉肩,一面哄道:“是是是!都是孙儿的错,孙儿明日就去洛府登门道歉去!”
“胡闹!”梅老太太抢白!
苏晋元便噤声。
梅老太太没好气道:“便是我们有错在先,我们也是客,几十年没见了,还冲我掉眼色,谁还稀罕同她们家结亲似的,没去也好,竟人看清些,省得日后真说了亲,大家都下不来台面,我们苏家庙小,容不下这尊大佛!”
“是是是!祖母说得是。”苏晋元连忙应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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