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不定他能感觉到痛,一痛就醒了呢?”
这馊主意也还是有几分道理的,童萌看了哥哥一眼,拉起他的手一口咬了下去。
这一口是用了力的,在安陵辞手上留了牙印。然安陵辞仿佛无痛无觉,童萌咬牙,究竟要怎么样才能叫醒他?如果不是那石头的缘故,为什么她和时青就能轻易醒过来?
“等等,你有没有听到什么声音?”
童萌一怔,仔细聆听,果然有轻微的声响,像是齿轮转动的声音。
“好像是脚下……”童萌脸色一变,“我们在下沉!”
如童萌所说,他们所站的这块青红两仪正在缓缓下沉,四周会发光的孔眼离他们越来越远,而那齿轮转动的声音却越来越近,脚下一顿,平台停了下来,齿轮声转变为机括声。
“不好,有暗器!”
时青话音未落,便有数道暗箭从周遭墙壁中飞出,朝他们疾射而来,一轮的功夫就已有不少人中箭。有人从剧痛中清醒过来,击落部分箭羽,然还有部分人沉浸在幻境之中无法自拔。
“哥哥!”
童萌看着一支箭朝哥哥飞去,却根本拦不住那箭势,眼看那箭就要没入哥哥肩头,一旁忽而横出只手来,握住了那箭羽。
童萌一怔,握箭的竟然是全书最大的反派,也就是哥哥的死对头,那个七绝宫宫主“安陵辞”。
童萌目中难掩惊疑,明明之前这大魔头还举剑要杀了她哥哥,如今竟又出手救他了。不愧是大反派的心思,实在叫人琢磨不透。
而此时,青红两仪台的周边竟喷出水流,将台子围在中心,有中箭者不慎入水,刚一触到水面便爆出惨叫。那水瞬时“咕咚咕咚”冒起气泡,竟眨眼将人化了个干净,连一片衣角都没剩下。
童萌看得倒抽一口冷气,这哪是水,怕是硫酸都没这么厉害!
鱼素不知何时已然清醒过来,道尘一甩飞出爪钩嵌入石壁,又随手抓了个人往空中一抛,身子腾空而起一脚踏在那人身上借了力,飞到对岸。
被她当做踏板的那人瞬时落入水中,连声惨叫都来不及发出便化作一缕青烟。
欲望吞噬一切,又是在生死面前,人性中最丑陋的一面被激发,不断有人效仿鱼素,拿周围的人做牺牲品落到对岸。
童萌就是被瞄上的牺牲品之一。
君拂歌刚抬脚踢飞一人,就又有人伸手扣住了童萌肩头。然下一秒,只见剑光一闪,扣住童萌的那只手便连同胳膊一起飞了出去。
童萌眸中一亮:“哥哥!”
安陵辞一剑削了那人胳膊,眸中杀意流淌,带着凛然的暗色。听到童萌的声音,安陵辞偏过头:“你在叫谁?”
童萌愣了愣,笑道:“当然是叫你啊,哥哥,你终于醒了。”
不知是不是童萌看错,似乎哥哥在听到她这句话之后,眼中的凌厉淡了些许,整张脸跟着柔和了许多。
安陵辞的眸光在童萌颈间顿了顿,又倏然一沉,抬手朝她颈上按去:“受伤了?”
童萌怕痒,忍不住缩了缩脖子,闻言忙道:“没有没有,是先前有人神志不清拔剑自刎溅上的,不是我的血。”
“咳。”一旁的君拂歌突然出声,看向安陵辞的眸中有旁人看不懂的警告。
安陵辞扬了扬眉,将童萌拉到身侧。
此时,暗箭已基本停了下来,除去死伤的,留在这平台之上的大多是第二批下来的人。
这一路过来处处机关阵法,分明是人为布置,仙株一说早已不攻自破。然鱼素等人之所以仍一心往里,是觉得这重重机关之后必定有奇珍异宝,比如那杨向南所说能提升内力的草药。
童萌以为,从他们找到杨向南、出海、如今又登岛寻到这无涯洞府,一切都太过顺利了些,就像有人刻意引导他们来到这里一样。可既然已经到了这里,就势必要查个清楚,此时是决计不会前功尽弃,调转回头的。
可现下,腐水拦路,他们要怎么过去?
安陵辞凝眸,这水有吞肉腐骨之能,建造机关的人必定会给自己留条后路,应当不难找到控制的阀门。
“在上面。”
几人抬头,平台沉下来之后,四周石壁上除了发射箭羽的箭孔,还有一个突出的圆头。君拂歌抽了安陵辞手中长剑,纵身而起,一剑刺向石壁。
云霄宝剑不愧是削铁如泥的利器,竟真的穿破了石壁,让君拂歌能在空中停留,对着那圆头机关一掌拍下。
果然,按下那机关后,平台周围的水开始回流,很快露出平坦的地面。
“走。”几人从那地面上轻点而过,然君拂歌刚飞身下来,那按下的机关竟又一点点伸了出来,腐水重新在平台周围聚集。
没有借力,再好的轻功也跃不过来。
君拂歌神色一沉。
蓦然一条长鞭甩出,捆住了君拂歌的腰身。莲褚衣咬牙,拼着内力将人往这边拽,可算着距离,仍是差了一步!
千钧一发之际,安陵辞突然出手握住那长鞭,在臂间绕了几圈,用内力一带将君拂歌拽了过来。
君拂歌看了安陵辞一眼,手中长剑一抛,云霄飞回安陵辞剑鞘之中。
童萌松了口气,方才那一幕当真惊险,稍有差池,一代反派就要化得连骨头都不剩了。只是从何时起,哥哥和反派大佬之间竟能配合得这般默契?
是她错过了什么重要剧情吗?
平台对岸又是一条通道,他们方踏入,就隐隐听闻通道那头的惨叫声。几人神色一变,不再耽搁,朝那一头飞奔而去。
通道尽头也是整个无涯洞府的尽头。
里头的景象竟完全不似在地底下,既不阴暗也不潮湿,反而流光溢彩。
那是一片药圃,可童萌却用了流光溢彩四个字,因为那药圃里种的草药,竟真的会发光。
左边是发出绿光的植株,与杨向南伪造的有九分相似;右边是发出红光的植株,除了颜色之外,两种植株长得一模一样。
如果忽略周围的人,这美轮美奂的场景,当真可称得上是半个仙境。
可此时,无尽的厮杀已将这美景破坏殆尽。他们眼前的人甚至已不能称之为人,而是只懂搏杀的野兽!野兽的眼里没有敌我慈悲,只有凶戾的嗜杀。
他们的神情好生熟悉。
童萌记起,在他们从青岳派密道中脱身横渡峡谷之时,最后要置他们于死地的那个道姑脸上,就是这群人现下的表情。
恨不能杀尽天下人的神情。
“哈哈哈哈你们都被我骗了,都被我骗了!”鱼素在药圃之中放声大笑,“假的,绿色是假的,红色的才是真的!哈哈哈哈……都是我的了,都是我的了!”
童萌眉间一蹙,这群人莫不是听了鱼素的,服用了那绿色植株才变成如今的样子?
鱼素摘了那红色植株就往嘴里塞,一边吃一边笑,竟像疯魔了般。
“老道姑,原都是你在捣鬼!”与童萌他们一块儿后进来的人中,有人出声怒喝,手中武器飞出,朝鱼素攻去。
鱼素眸间一厉,挺身而起,同那日的杨向南一样,周身内力澎湃,竟直接将武器震得粉碎。而她身旁的几人直接被内力掀飞,狠狠砸在地上。
“我是天下第一了!我是天下第一了!”鱼素大笑,抬眼见到童萌几人,抽出袖中的火折子,“一株都不留给你们,烧光,我要都烧光!”
“她疯了,快走!”
几人迅速后撤,身后有火光熊熊燃起,腐水池近在眼前,然鱼素身形一展也已追了上来!
作者有话要说: 牙印留到下章~
团子辣么甜,不戳专栏抱一下吗?
第38章 分镜三八 脱困
“快按机关!”
两岸的机关是对应的, 也在石壁上方。百里荇几个游步越上石壁,安陵辞飞出一剑让其踩在剑上拍下机关, 自己同君拂歌对上迎面而来的鱼素。
机关按下, 腐水回流,其他门派的人趁此夺路而逃, 竟没有一个想留在对岸替他们把控机关。
“姜姑娘快跟我走, 那疯子要杀上来了!”武书诚要拽着姜晴逃,被她一把挥开:“要走你走!我绝不会丢下拂歌独自逃命!”
“三公子快走吧,公子快走……”洛阳武家的人架着武书诚, 几乎是将他拖走的,离开之前, 那武书诚依旧在唤姜晴的名字, 倒也是个痴情种。
留在这侧的没剩几个人, 鱼素的内力大涨,比那杨向南有过之而无不及, 即便是安陵辞君拂歌联手, 依旧打得吃力。
然鱼素不仅对付他们两个, 竟又化了一掌击向百里荇, 百里荇一手按着机关,若此时避开,机关回到原位,仍在通过腐水池的人就会有性命之忧!
百里荇咬牙,硬接了鱼素这一掌,当下被震得胸口激荡, 喷出一口血来,然一手仍牢牢按在机关之上,没挪动半分。
童萌的目光一直锁在安陵辞身上,眉尖紧蹙。在绝对实力面前,她的那些小玩意儿不但帮不上忙还有可能给他们添乱。故而她一直没动也没开口,尽量不引起鱼素的注意。
“跟我走。”蓦然腰上一紧,是莲褚衣用长鞭捆了她,将她一带纵身越过腐水池。
这里的通道并不宽敞,以她的功夫留在这里起不到半分作用,倒不如去对岸替他们把控机关,好让百里荇腾出手来。
莲褚衣看了童萌一眼,这小丫头除了初时露出过几分惊讶,竟也不曾挣扎,是个头脑清醒的,比那个言辞凿凿非要留下来添乱的第一美人不知强上几倍。
不愧是她看上的人的妹妹,很对她的胃口。
莲褚衣落地后妖娆一笑,摸了把童萌的脸蛋。
童萌:“???”
“拂歌,我来帮你!”姜晴抽出浮光软剑,身姿如水,一剑朝鱼素刺去。正与鱼素缠斗的君拂歌闻言眉心一蹙,喝道:“小心!”
姜晴那一剑直冲鱼素心口,然剑尖抵到她身上竟不能再进半分。鱼素冷笑,一声短喝内力冲出,直接将软剑折出弯弧,姜晴被震飞出去,若非君拂歌和安陵辞同时拦下那鱼素,只怕当时就要命丧鱼素之手。
姜晴爬起来,又是焦急又是不甘。君拂歌见她还未离开,飞出一掌将她送往对岸,却也因此将后背的破绽露给鱼素,被其一脚踢在后心。
“宫主!”莲褚衣看得大恨,甩出一鞭将半空中的姜晴狠狠抽落。这一鞭狠辣无情,抽得姜晴立刻见了血,摔在她们身侧滚了几滚才停下来。
“你自己找死别拖累旁人,再添乱我就先杀了你!”莲褚衣丢下一句,没再看姜晴一眼,飞身爬上石壁按下机关,然她脚下并无支点,怕是撑不了多久。
童萌见此立刻喊道:“百里少主可以松手了,你们先过来!”
闻此,百里荇立刻松开机关加入战局,一边与鱼素缠斗,一边往腐水池靠近。
莲褚衣脚下一滑,机关微松那腐水便又冒了出来。这样下去不行,她若支撑不住,怕是会害了宫主和拂歌。莲褚衣不再用手按着机关,甩了鞭子一鞭接着一鞭抽在那机关之上,勉强让那腐水不再流出。
“过池!”安陵辞收回长剑,一个翻身踏上鱼素肩头。同君拂歌和百里荇的打法不同,他素来就不是什么君子,不会与鱼素一招招你来我往公平决斗,自是怎么有利怎么来。
鱼素被他一踏,果然再次释出内力,一个横身震得君拂歌和百里荇双双退避踏过腐水池。
安陵辞人起剑落,剑尖穿刺将鱼素的手掌钉在池底。莲褚衣瞅准时机松了鞭子,机关退出,腐水立刻汩汩而来,眨眼之间就令鱼素手掌冒起青烟。
安陵辞趁机踏着她跃到对岸带童萌离开,回到洞口时,仿佛还依稀能听见那鱼素的惨叫声。
经历这一场打斗,几人都有些疲累,一时无人开口,只原路返回。
然此时,金色沙滩之上已是遍地死尸,方才从洞府之中逃出的人无一幸免。海岸边竟也不见他们来时的大船,船上的百号船工和留守的各派子弟仿佛蒸发于茫茫海面,不见半点踪影!
这怎么可能呢,就算尽数折损,也不会连船的影子也找不见了,一点痕迹都没有留下!
“武书诚!”姜晴在沙滩上发现了武家三公子的尸体,眸中一沉,“血还是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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