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伯停下手,拄着拐杖,眼角微湿,老怀欣慰的道。
贾敛这才懒懒地睁开眼睛,见得王伯红了眼眶,眼中精光四溢,懒散的感觉一扫而空。
王伯,您这是做什么?有谁敢欺负您老人家,看敛儿不把他打死!
王伯用手背抹去眼角的泪水,慈祥的道:没有人欺负王伯,只是王伯年纪大了,精力不济,打了个呵欠而已。
这些小事,让连山叔、连藏叔或者归云兄弟、归山兄弟来便是了,您老何必劳心费神呢?贾敛亲近的道。
连山、连藏是王伯的亲儿子,前年已经接过王伯的担子,一内一外负责管理王家的大小事务。王伯也正式退下来,每日捧着个鸟笼子像个老太爷似的跟其他老人侃大山去,日子过得甚是悠闲快活。而归云、归山则是连山、连藏的儿子,虽然对算账、管理方面很有天赋,但对管家并无兴趣,只喜欢舞刀弄枪,恨不得做贾敛的亲兵上阵打仗。
哼!连山、连藏未经历过大事,又不细心,归云、归山两个小子更不用说了,连毛都未长齐!王伯毫不客气地训斥,小少爷及冠的大事,自然得由老奴亲自准备才放心。
王伯久经风雨,做事最是妥贴不过的了。连山叔、连藏叔也是沉稳能干得很,归云兄弟、归山兄弟就更是青出于蓝了。贾敛少有耐心地哄道。
王伯听得笑逐颜开的说:小少爷你千万别夸奖他们,他们就是眼皮子浅的,一夸尾巴都不知道要翘到哪里去了!
老小孩,老小孩,人到老的时候,总是喜欢别人哄着来。
少爷,爹。一个脸色敦厚老实的中年男人走进来。
连山叔。
王伯扬起眉毛,不悦的道:时辰尚早,你怎么不在前头准备,反而来后头了?
连山叔踌躇的道:…贾家的人来了,他们说是少爷的家人,想要进来见见少爷。
贾敛还未说什么,王伯就怒气冲冲地把拐杖重重往地上杵了几下。
你是个死人来的吗?还不快唤上护院把这些人都打出去!?王家不欢迎他们!王翊有公职在身,除却下班或休沐日外,跟贾敛相处的时间绝对较王伯与贾敛相处的时间小,贾敛可以说是由王伯一手带大的。当年史氏在后院耍阴招,想要把小丫环送上贾敛床上的事,王伯也是第一个知晓的。
老人家上了年纪,自然是越发的疼宠后辈,不舍得贾敛受半点委屈。
连山叔为难地瞧着贾敛。
王伯,今天是敛儿的大喜日子,您就别跟那些人一般见识了。贾敛不在意的道。
他们要见我,我就出去迎接吧!反正,我接下来都要在外面迎宾的了。
王伯连连点头,笑得像朵花儿般:都是小少爷识大体。
转头对着连山叔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没好气的道:你这个蠢的,还不带少爷出去迎宾?再派人通知老爷快点回来。他只把贾家众人定义到宾客上面。
王府门外
居然让我们在外面等候,真的是……史氏忿忿不平的道。
不同于兄长连山的朴实,连藏很是精明能干,手段圆滑,是王家对外的一把好手。只见他面对着眼前这一家子姓贾的,笑里藏刀的道:荣国公夫人此言差矣,我们老爷送去各家的请贴都写明冠礼开始的时辰乃巳时七刻,现在才辰时四刻。我们老爷没预料到竟然有客?人如此赏脸,来得这么早,现在怕是还在皇上身边伴驾呢!句句都是指责史氏等人不过是客人,不要把自己当做正经主子,而且他们的行为很让主人家为难,更从侧面炫耀自家老爷的圣眷。
贾代化乃京营节度使,管理驻守京城的兵丁,是以没有参加今天的祭农耕耤之礼。而贾代善则是被眼不见为净的周文帝派人传话不用参加。
宁国公和荣国公身份尊贵,总得有人来迎接的,只是老爷此刻不在府中,我也只能派人向少爷请示了。这下更是暗指贾家人没规没矩。
被王家下人这样一番挤兑,贾代化面子很是挂不住,但宰相门前七品官、打狗也要看主人,只能不悦地道:哼!代善!管好你婆娘!心下奇怪王家什么时候冒出一个少爷来的?明明王翊就没有子嗣的,难道是他的族人上京了?该不会是他那小侄子吧!
噤声!贾代善警告地瞪了史氏一眼。
史氏一阵气急,但只得讪讪地闭上嘴巴。
大伯,哥哥,嫂嫂,堂兄,老爷,太太。贾敛身穿绣虬属兽的御赐斗牛服,一身冷肃强硬的气场,直把贾代善众人压得心有余悸。
弟弟好,吃了早饭没有?也就贾赦这个没心没肺的什么都察觉不到似的,若无其事地跟贾敛打招呼。
听得贾赦的声音,贾代化立即就反应过来,暗叹这小侄子真的不得了,这一身气势也是绝了!不愧是坑杀了匈奴上万人的杀神将军!
他狠狠地踢了贾代善一脚,示意堂弟开口说话。一听小侄子的称呼和先后次序就知道他们父子之间的关系有多疏离,要不是他不过是贾敛隔房的大伯之故,他早就自己上了,哪里还得叫上这堂弟!
咳!今天是你的加冠礼,以后就是大人了。当戒骄戒躁,克己复礼,爱护手足。贾代善语重心长的道。
贾敛行礼,是,谢老爷教诲。一板一眼的,非常守礼,却极其的生份。
面对他如此生人勿近的表现,贾代善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贾敛没兴趣跟他们一起呆在府门前,就转头跟连藏说:连藏叔,劳烦你先把贾家的几位大人领进府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