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徐濛醒来,使劲吸了吸腹部,又四处按了按,竟然好全了。
她乖乖给高宇彬报平安:“我好了!不痛了!”
依然是秒回:“那就好。不过下次还是要去检查一下。”
她刚想拒绝,高宇彬又加了一句:“我带你去。”
徐濛立刻改口:“好吧。”
一个要睡觉,一个要上学,他们不多客套,匆匆挂了电话。
徐濛爬起来,走出去洗漱。
结果一开门就是一团堵在门口。
徐濛吓一跳,定睛一看居然是庄言?
庄言被她开门的动静弄醒了,揉揉眼睛坐起来。
“早,学姐好点没?”
“好了……”徐濛有点儿懵:“小庄你怎么躺这儿啊?”
“哦,我怕你要去医院。”
“啊?你昨天没回自己房间嘛?”
“担心你嘛,你昨天都吓人!”
徐濛震惊了,不知道说啥,半天憋出来一句:“昨天多谢你了!”
气氛有些尴尬,庄言打趣她:“年纪大了要注意,我都怕你直接挂了,吓死我了!”
“啪!”徐濛立刻拍了一下他的脑袋:“死不了!我谢谢您操心!”
“看来是好了,还挺有力气的嘿。”
庄言站起来,被徐濛推回房间:“我要去学校了,你今天没课吧?在家补觉吧。”
徐濛握着手机,一边刷牙一边看邮件。查完邮件又去刷微博,最后转回微信。
除了今日步数,没什么信息。置顶的是高宇彬,最后一条是刚刚短小的通话记录。
她点开又划回去,划回去又点开。
高宇彬的头像是一截巴士,从来没换过。日系滤镜,文艺男青年的感觉,十个男生大概有九个都这风格,徐濛从来没注意过。
今天却鬼使神差地点了进去。
很有年代感的一张照片,大概是早年的手机拍的。而且拍的人动了,或是车在动,像素不高还有点糊。
那是一辆老式巴士,矮矮胖胖,外皮都褪色了。徐濛记得这样的巴士,在他们高中的时候就基本全线退休。但她从小学到初一都是坐这样的巴士去学校,这么一想更加觉得这辆眼熟。
她想放大看看车身上的广告图案,结果刚拉到车窗,直接瞪大了眼睛。
尽管照片放大,图都有些失真了。可里面站着的女孩子,徐濛一眼认了出来——
是她自己。
那时日韩文化在内地刚刚兴起,徐濛跟无数同龄女孩儿一样,齐刘海,黑长直。一张小脸直露半张。
确是十二叁岁的她没错。
电动牙刷已经停了,她忘记拿出来,机械地叼着。
给高宇彬发了一句:“我去上学啦。”
高宇彬枕着胳膊,看这条平平无奇的信息。
他想起第一次见徐濛,是开学那天。
却不是门口撞上的,是上学路上瞧见的。
那会,高宇彬的爸爸为了帮他办入学手续,刚好在本地待了几天。
开学的时候,走了个仪式。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亲自开车送他去了学校。
城中心的十字路口,忙碌繁华。
红灯,车停下来。
空间密闭,时间滞留。高宇彬跟父亲生疏又尴尬,干脆转头看向窗外。
早晨七点半的阳光里,徐濛在旁边的公交车里站着发呆。正是高峰期,公交车挺挤的,塞满了上班族和学生党。上班的人都在补觉,或是玩手机。学生都在叽叽喳喳地聊天。只有徐濛一个人在那里无所事事。
高宇彬想:有人跟我一样无聊。
他觉得此情此景很生动,掏出手机飞快地冲对面点了一手。
下一秒,徐濛看了过来。
他们平静地对视了一会,直到绿灯,公交车司机率先疾驰而去。
在这短暂的一分叁十秒里,他们既不像熟人,也不像陌生人——像故事里的人。
高宇彬逐渐明白:世界上的相遇,没有一次是偶然。
镜子里十年后的徐濛,她对自己说:No one is met by accident.