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节

    谢景泽有很多话想说,可这是永平侯府,并非是说话之地。
    主院很快就到了,隔得远远的,便有下仆恭恭敬敬的来迎。
    谢景泽用余光瞟了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他总觉得,今日便是路,都清理得干净了些。
    雪整整齐齐的堆在两侧,提着火笼子的女婢低着头,像是头上戴了什么枷锁。
    明明以前,一个个的都是用鼻孔看人的。
    他想着看了看身边走着的柴祐琛,他不怒不笑,毫无表情,好似引路的美人都是泥塑的一般,甚至连着永平侯府,在他眼中,也不算什么。
    谢景泽想着,手紧了紧。
    若是他也能有这番底气与本事,又有谁还会小瞧妹妹们呢!
    他想着,看着主屋门口晃动着的珠帘,来年春闱,一定要高中啊!
    “柴二公子好久不来,你阿爹阿娘可还好,兄长的身体好些了吗?侯爷今日出门会友了,尚未回来。”
    一进屋,永平侯夫人便站了起身,笑眯眯的迎了过来,半句也不提柴祐琛进了永平侯府,不先来向主家问好,却直接去了谢保林院里。
    柴祐琛拱了拱手,“我这是头一回来。”
    永平侯夫人的嘴角抽了抽,柴祐琛不喜欢参加宴会,说起来,她这还是头一次这么近的看到他。早听人说,他一张嘴毒的要命,曾经一日气晕过三个人,今日一见,果真如此。
    至于人空着手,不下拜帖就直接登门,永平侯夫人觉得,还是莫要细想的好,越想越觉得刺人。
    柴祐琛闻着屋子里的香气,皱了皱眉头,“夫人,春闱在即,小子尚有许多不明的功课,需要景泽兄释疑,若是不通,担忧明年会落榜。是以想请景泽兄过府小住,一块儿温书。”
    永平侯的嘴巴张了张,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柴祐琛这个天杀的,一来就给她扣上一口大锅啊!
    什么叫谢景泽不去给他解惑释疑,他明年就可能会落榜?
    你自己学艺不精,考不上,居然想把责任都扔给一个初次见面的人!
    话都说到这地步,她还敢拦吗?不敢啊!
    虽然京城之中,都言柴祐琛学问好,又抱上了官家粗壮的大腿,乃是来年春闱三甲的热门人物,但谁知道他是不是浪得虚名,或者是官家怕人说他徇私舞弊,故意将人卡上一卡,名落孙山了,还要怪到无辜的她的头上来不成?
    “景泽前几日也提过,我是担忧他去了打扰你做学问,便给拦住了。科举乃是男儿最重要的事,景泽且随柴二公子去,要同他好好讨教一二,柴二公子的学问,在京城乃是一等一的好。”
    谢景泽撇了撇嘴,行了个礼,“诺。”
    “如此,小子就先行告辞了,时间紧迫。啊,另外,夫人还是换一种香味的好,这种香,太后身边养的那只雀儿,很喜欢用。”柴祐琛说着,对着永平侯夫人行了个礼,拽着谢景泽就出了门。
    待他们走远了,永平侯夫人方才拽起桌上的茶盏,啪的一声摔在了地上,“竖子无礼!”
    一旁站在的陈嬷嬷,忙拍了拍她的胸脯,“夫人,您别动怒,小心犯了心疾。这柴二郎在京城,乃是出了名的不近人情,说话噎人,你何必同一个小辈一般见识。说到底,人家的父亲深得宫中宠爱,母亲又是公主,谁又敢不让着他三分呢!”
    永平侯夫人深吸了一口气,“可惜了玉娇。”
    陈嬷嬷没有接话。
    别说谢玉娇了,就是今日来府上探望她的元婴,都不一定能入得了柴祐琛的眼呐。
    “你说话还真是不客气。”出了主院门,谢景泽终于笑了出声,一直憋着,实在是太难受了。
    “无关紧要的人,不用在意。”柴祐琛说着,瞥了瞥一边的花丛,“又一个无关紧要的人来了。”
    “柴二哥哥,柴二哥哥。”
    谢景泽循声一瞧,皱了皱眉头,他虽然没有见过,但却是知晓的,今日庆宁长公主府的元婴来探谢玉娇。
    这小娘子面生,又唤柴祐琛唤得亲热,应该就是元婴了。
    “柴二哥哥,柴二哥哥。”
    柴祐琛仿佛没有听到一般,加快了脚步。
    谢景泽在一旁跟着,打趣道,“有美人唤你,你不回应?”
    “没听到。”
    元婴唤了好几声,都不见柴祐琛回头,跺了跺脚,到底没有追上来。
    两人七弯八拐的,终于回到了春堂院的门口。
    谢景泽到底没有忍住,拽了拽柴祐琛的衣袖,“你何时同我阿妹说,她这个人,怕是不喜欢别人骗她。”
    柴祐琛一听,却是笑了。
    谢景泽一愣,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柴祐琛如此发自真心的笑,虽然他是男子,但也觉得自己仿佛看到了春暖花开,他笑起来可真好看,像谢景衣一样。
    “我觉得快了。你不觉得,阿衣最近待我越发不同了么?”柴祐琛说着,脚步都轻快了起来。
    “而且,我没有骗她。我可是聘礼都已经给她了。”柴祐琛说着,笑得越发的灿烂起来。
    谢景泽打了个寒颤,怎么办,感觉我的未来妹婿,有点不正常!
    方一进院子门,便瞧见两口巨大的箱子,谢景衣同谢景音一人坐了一个,甩着脚丫子不知道在嘀嘀咕咕的说些什么。
    一听到门口的响动,谢景衣立马回过头来笑道,“大兄,行礼已经给你收拾好了,阿娘让你快些走呢!”
    谢景泽对着她的头就是一下,“你就知道,我走得成?”
    谢景衣吐了吐舌头,“有柴二在,哪里有不成的道理!”
    谢景泽深深的看了柴祐琛一眼,见他眉眼弯弯的,可算是明白,这厮为何越发的猖獗,因为他越来越有底气了啊!
    “谢三,我约了杨五明日去樊楼,你要不要去偷看?”
    谢景衣一听,立马从箱子上跳了下来,“你可真行啊!哈哈,想什么来什么啊!我正想去看看那是个什么人物,好提前给我大姐姐防备防备,你便安排好了!去啊,怎么不去,我特定去啊!”
    “你怎么还认识杨五郎呀?”谢景衣高兴完,又觉得疑惑起来,上辈子她可是从来没有听说过这么一个人,更加不知道,柴祐琛同他是认识的。
    柴祐琛摇了摇头,“不认识。”
    “哦,行吧,明日且让我试他一试。”
    谢景泽同谢景音对视了一眼,为什么你们两个人如此自说自话,人家都不认识你,你就约人?不认识你还去试,也不怕试错了人!一个两个的,怎么这么理直气壮,怎么脸皮这么厚!
    第112章 哈哈
    北地的雪,远比杭州来得多,连绵不断的,好似故意白了,以承托出年节的红。
    谢景衣同谢景音趴在窗边,探着头往外看去,她们来得太早,那杨皓尚且未来。
    “二姐姐,你能不磕豌豆了么?听得我牙疼。长得这么好看的姑娘,不应该就爱吃那种一口酥之类的秀气点心么?”
    谢景音嘎嘣一声,又咬开了一颗,笑道:“真正长得好看的姑娘,就是磕豌豆,那也是好看的。若是丑了,只能说明她不够好看。”
    “再说了,你的牙齿还长了耳朵不成?听到牙疼。”
    谢景衣从谢景音手中拿了几颗豌豆,也跟着嘎嘣了起来,“你赢了。”
    谢景音得意朝着隔壁雅室那头挥了挥手。
    谢景衣循着她的视线瞧去,只见柴祐琛靠着窗坐着,长长的蓝色发带,在空中狂野的飘舞着。见谢景衣看过来,他端起了手中的茶盏,轻轻的抿了一口。
    “对着风口喝茶,也不怕肚子鼓起来!”谢景衣鄙视的看了柴祐琛一眼,这年头,文人雅客越来越喜欢装高雅了,你咋不拿出一把扇子摇一摇呢?
    说话间,一低头,就瞧见一个拿着折扇,穿着月白色袍子的小郎君,一摇一摇穿过月亮门,走了过来,在他的身后,还颠颠的跟着一个穿着青衫的小书童。
    “三娘子,这个就是杨皓。”
    谢景衣一听,眼睛亮了,“大姐姐,快来快来。忍冬,上!”
    谢景娴脸红得不像话,坐在那里不动,被谢景衣一把拽到了窗边,“大姐姐,生得还挺高。”
    这杨皓生得又高又瘦,脸上轮廓分明,生得并不像杨夫人,应该是像了他的父亲。
    鼻梁很高,眉眼倒也算端正,至于下半张脸,被挡住了,有些看不清。
    比起以前的徐子宁,杨皓明显要成熟稳重不少,如果忽略他大冬天拿着一把折扇的话。
    谢景衣偷偷的看了一眼谢景娴,见她红着脸,并未露出不满意的神色,心中微微松了一口气。
    虽然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但若是那人生得恰好在自己的痛点上,要勉强过上一辈子,当真是一件难事。
    说话间,只见下了楼的忍冬,像离弦的箭一般,朝着月亮门奔去,一个不慎,便同杨皓撞了个正着。
    那重重的啪的一声,便是在楼上,谢景衣都能够感觉到疼。
    “大官人,对不住,奴有急事,一时跑快了些。这这这胭脂全都洒在你的衣衫上了,实在是对不起对不起……”
    忍冬说着,抬起头来,呜呜的哭了起来。
    一边哭,一边心里牢记着谢景衣教的,哽咽着说着话。
    杨皓今日的袍子白,此刻被洒了一盒胭脂,胸前不均匀的红彤彤一片,显得十分的狰狞。
    杨皓皱了皱眉头,看了身后的小书童一眼,说道,“先把这位小娘子扶起来在说吧,雪天路滑,撞到人了也是常有之事,不过这位娘子实在是走得太快了一些。”
    小书童反应过来,担忧的问了一句,“公子,你可有哪里受伤了?”
    杨皓手中的扇子摇了摇,“我无碍,你快扶人起来。”
    杨皓说着,不动声色的往后退了退,手中的扇子摇得更快了一些。
    忍冬一瞧,试探的问道,“大官人,不若寻个地方,奴替你把这个袍子清理一下吧,耽误了大官人的事,奴实在是……”
    杨皓看了她一眼,“不必如此。”
    他说着,走到了一角,拍了拍身上的胭脂,见有一些拍不到,用手指沾了雪水,在胸前胡乱的捣鼓了几下,再一转过身来,那胭脂竟然变成了一副红梅图。
    谢景衣眯了眯眼睛。
    忍冬一愣,又想起了谢景衣同她说好的,抽泣得更伤心了一些,“大官人不怪,实在是感激不尽,不过胭脂名贵,奴实在是不知道如何同我家娘子交代。”
    杨皓皱了皱眉头,叹了口气,“你也不容易,小绊,胭脂多少钱一盒,我也不知道,刚才我也走得急,没有瞧见这位娘子,你替我赔钱给她吧,我且先上楼去,怕柴二公子已经到了,让人久等便失礼了。”
    身后的小书童笑眯眯的应了声,从怀中掏出了一块银锭子,低声对忍冬说道,“这位姐姐,快莫要哭了,我家公子心善,不同你计较,日后走路可得小心着点,撞着了别人,可没有这个好。”
    忍冬摇了摇头,行了个礼,拍了拍身上的胭脂粉,“我家娘子也是良善人,同她解释,定是不会怪罪于我,是以这银子便不用了。我不过是懊恼自己个,不会当差罢了。”
    书童小绊一听,将银子收了,也行了个礼,“理应如此才对。如此,我便不勉强了,娘子走好。”
    见人都走了,谢景衣同谢景音对视了一眼,方才拽着谢景娴在桌子边坐下。
    门口传来一阵咚咚咚的脚步声,小二哥吆喝着领了杨皓去了隔壁柴祐琛所在的雅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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