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蒋舟缓缓吁出一口气:“我,我……我还是个病人,你们考虑考虑我这视觉冲突。”
“现在记得你是病人了?”贾赦闻言,喝口茶润润嗓子,道:“先前你病还没好,就想着英勇无畏上岗了。”
“就是。”贾珍附和一句:“连活着都不懂。”
“我活着就是为了完成任务啊。”蒋舟看看坐在他床榻上,吃得正香的叔侄两,深深叹口气:“你们不懂。我父母他们在我出生之前就死了,是干娘……”
贾赦一噎:“等等……你……你是在说鬼故事?”
“我是遗腹子兼棺生子。”蒋舟道:“我生来就是不详的。族叔侵占了我父母的家产,把我丢了出去。是我干娘回乡探亲的时候,发现了病入膏肓的我。当时,皇上已经开府了,是他仁慈许干娘收养我,不忌讳我的身世。我也算从此青云直上,成了皇上的奶兄弟。于公,为人臣,自当死而后已;于私,我的命是皇上给的,我自然舍身相报。”
贾赦擦眼泪:“你也是苦尽甘来,好好活着,才能继续为皇上保驾护卫啊。”
“贾赦这话说的没错。”贾珍道:“你留在这里养好伤,然后负责盯着那姓汪的,也是任务之一啊。我们入罗刹,自然能够保证有去有回。”
蒋舟摇摇头:“皇上还吩咐了让我保护好宋大人,不能让他与你们两在一起,被你们欺负了。”
闻言,轮到贾珍吸气呼气来平复心情了,努力不吐槽,正儿八经道:“不带宋大舅走,我们不深谙罗刹风俗文化啊,万一拿到密件结果当做草稿给扔了怎么办?”
“就是!还有小蒋,你……”贾赦生气:“你拍着胸脯说说,我什么时候欺负姓宋的了?我在队尾,他在队首啊,被你们金尊玉贵的娇娇养,坐车!而我,骑马!”
“你是武将后裔,不骑马对得起你爹吗?”蒋舟耿直着:“我特意就安排了一辆载人的马车,都搁不住你蹭车的心。”
听着两人的对话,贾珍捂额。钢铁直男的奶兄弟更直男!一路被虐,竟然完全没感觉?他懒得听两人车轱辘着,反正就蒋舟现在的身体状况,扛着担架也无法承受舟车劳顿。
贾珍也知晓对方有所认清现实,便随着蒋舟跟贾赦签订三不许条约,自己个换身衣服,再一次客串密探,练习蹲守。
密探需要隐匿,而他习惯了正面爆丧尸,完全没有躲藏,努力让自己与周边摆设融为一体的意识。
又一次以雪为衣,贾珍听到了一有趣的对话。
“幸亏现如今贾珍还有贪财这弱点,否则就得拖延时间,把他唯一的子嗣贾蓉给绑了。”
“绑他那个龟儿子没用。”汪将军道:“他都亲自给他儿子戴绿帽子了。还不如美人计。到时候你们找两女人,娇滴滴的那种。据说他儿媳妇就是那样子的。还有他那两小、姨、子也是跟他不清不楚的。”
“可他不是转了性,这有用?”
贾珍闻言忍不住点头附和。可不就转了性!
第65章 罗刹之行上
听完全套的美人计,贾珍偷偷跟随着汪将军回了汪府。
依律, 但凡是地方府衙, 后衙都是供地方官吏及其家眷居住的, 避免有些家贫的买不起房, 避免升迁调任搬家麻烦, 当然更是为了紧急重大事件发生时官吏能够及时到衙处理。汪震北即使是镇北大将军, 手握东北军权, 完全买得起私宅,但依律也是需住帅府亦或是军营之中。
至于家眷, 住在私宅中,也是说得过去。
不过根据调查,这姓汪的是当镇北将军后,才跟家眷分开一起住的。在此之前都是一起住的。据说当小兵的时候还天天盼望着能够回家呢。
贾珍在密探的指引下, 寻了个蹲守的之地, 默默看着汪家后院子孙其乐融融的场景。
院子里, 汪将军一脸慈祥看着自家虎头虎脑的小孙子,道:“大宝,祖父这雪人堆得够不够大了?”
“祖父, 不要大的,要多,多!一排的雪人!”汪大宝一扬手对比自己个与雪人的高度,扁扁嘴, 老大不满意着:“现在都玩脚踹雪人了。连环踹!跟打虎英雄一样!”
一听这词, 汪将军面色明显带了分不虞, 沉着脸:“不过是打了一回老虎而已,也敢称什么英雄!哗从取宠罢了。”
“祖父!”
“哎哟,难得大宝喜欢,你就堆一下怎么样?”汪将军之妻张氏忍不住埋怨道:“把孩子逗哭了,到时候又心疼。你都多少天没来看看大宝了?乖孙,不气不气,祖母让下人给你排雪人去。”
“我也就说一句而已,你们哪里来的那么多说?”汪将军道:“我连续一个多月忙得头昏脑涨的,还不是因为这什么打虎英雄?!仗着自己的武力,还有出身,得志便猖狂,视两国邦交为儿戏。”
“可我听说了,道理本来就在我们这边!说好的点到为止的,可是罗刹那狗改不了吃屎的,使诈!”张氏说着话语间带着分怒气:“这罗刹从来都是小人!对付小人,我觉得贾将军子嗣他们还手软了,就该像贾将军他们一样,那才解气!当初他们敢尸观,现在我们怎么就不能绑几个人了?”
汪将军眼眸闪了闪,带着分不耐:“但也不能意气用事!哎,不说这些了,来,大宝,不气不气,祖父给你堆雪人玩。”
“祖父你真好!”眼见向来宠溺自己的祖父服软,汪大宝当即眉开眼笑。
“你这熊孩子。”汪将军抬手揉揉自家孙子的老虎帽,笑着:“祖父不好谁待你好?以后你也当英雄。”
出身比贾珍还要好,到时候看谁给你受委屈。
想到最后一词,汪将军划过一抹狠辣之色。当年,他入京述职带着幼子入京,想要谋取龙禁尉之职。这职位,众所周知是为了武将后裔子嗣入仕途而设的。可他堂堂的三等威化将军,都拉下脸来托人情关系,却无法办到!他一辈子勤勤恳恳,战战兢兢的,不过要一个名额而已。三百分之一啊!甚至他的孩子还被京中那帮纨绔子弟嘲笑,排挤!
被怨念的纨绔之一贾赦狠狠打了个喷嚏,“肯定是有人再骂我!绝对不是我病了!信念,回去再病,现在不许躺下,没准我贾赦还能蹭大侄子的光,留名史册!”
“喝药去!”
相对于贾赦自由自在打着连环喷嚏,还能给自己加油鼓劲,还被人催促喝药来说,贾珍可惨了些。原身亦也是纨绔的贾珍感觉此刻自己的鼻腔像是被无数的蚂蚁在啃噬,但是他不能动弹,必须纹丝不动。这是密探蹲守的基本素养。
这一股啃噬渐渐还从鼻翼蔓延大脑,侵蚀着大脑那敏感纤细的神经,扩散到四肢百骸。贾珍紧紧咬着唇畔,企图让疼痛压过那股骚、痒难受之情。
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贾珍听着密探悄声来报值守换班了,才默默隐匿身形退下,狠狠揉了揉自己的鼻子,接连打了好几个喷嚏。
“我……我……”贾珍恢复过来,看看一旁静若磐石的众人,颇为难为情的笑了笑。有时候,只有自己亲身经历过,才懂坚持不易。
回去之后,贾珍整了整手头上有关的信息,看眼宋学慈代笔的奏折,两眼发懵:“宋大人,这奏折字数也忒多了?我看一份都得三炷香时间。”
“那是你有的典故不知道,我给你解释才导致废时间。”宋学慈拎了拎有些空荡荡的茶壶。他刚才废了多少口舌啊。一般情况下,官场就算后门大开,基本上还是有科举这门槛在的,入选的哪怕是死读书之辈,也懂四书五经,经史子集。但贾珍完全就是个例外中的例外。
贾珍不好意思笑笑:“我才学有限,劳烦舅舅了。”
宋学慈鼓励道:“现在好好学习还不晚。苏老泉,二十七始发奋,依着你学习上进之心,日后成就定然更盛。”
“他日后没准比老泉他儿子更盛,来个贾珍馒头贾珍大饼。”贾赦闻言,笑着打趣一句:“到时候不叫东坡肉,叫(珍)蒸肉膏。”
“不错啊,连老泉都知道?”宋学慈颇为意外的看眼贾赦。